《穿成暴君白月光［穿书］》麦夏

56、心虚

　　寝房内只在墙角留有一盏烛台，是因为楚南风不喜黑，李翊乾吩咐人点上的，从此三皇子府的内寝便夜夜有灯长明。

　　今夜，屋外啸风骤雨，屋内因为这一点昏黄，略有暖意。

　　李翊乾仰面躺着，呼吸均匀，像是已经进入深梦，楚南风却想着他睡前说得话怎么也睡不着。

　　多想了？是觉得他在生气多想了？还是什么其他意思？所以他真的没生气？那么没生气岂不就是根本在乎？

　　楚南风一开始很担心李翊乾会生气，可现在又开始担心他不生气起来。

　　想得多了，楚南风又烦又躁，直在心里骂自己堂堂一个男子，竟然作女儿态。

　　借着微弱的烛光，斜眼瞧了瞧李翊乾，见他已然熟睡，甚至还比平日里多了些笑意。

　　这样楚南风刚凭借着一点毅力压下去的诸多想法，立马又浮上心头，更是烦闷异常，就想知道这笑是真开心呢，还是十足的怒意。

　　多思必然不能安眠，直到五更天，他才算睡着，这一觉很不安稳，旁边的人稍稍有点动静，就猛然醒了。

　　朦胧间见李翊乾已经穿戴整齐，伸着头看眼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天刚蒙蒙亮。

　　“这么早就起了？”言语间还带着困倦。

　　李翊乾未回头，展开手臂让小厮帮他整理衣袖领口：
　　“已经不早了，雨天不显时间。”

　　可能是天太暗沉，感官不太敏锐，楚南风总觉得听上去柔和的语气带着冰碴子，他刚醒，脑子里都是浆糊，忍不住打着哈欠问：
　　“这是要去哪？”

　　包裹着气体模糊不清的话语，李翊乾倒听得听楚，似在笑着回：
　　“南风忘了？我和你说过这几日都要去城外安抚灾民，一定是昨日太累了，你再睡会儿，不急起身。”
　　这话听起来别有深意，又很是宠溺，屋内的几个小厮丫鬟显然懂了，脸羞得脸通红低声笑着。

　　李翊乾径直出了房，有小厮在后面高举伞跟着，楚南风被噎得楞在当场，直到那人消失在雨中，还没回过神来。

　　三皇子不在，丫鬟们笑得更肆意了，楚南风涨红着脸呵斥：
　　“笑什么笑，都下去。”

　　他平日里对下人们好，对女孩子更是特别好，几个小丫头和他没大没小惯了，也不害怕，见楚公子面颊飘霞，只以为他是在害羞，哪知道两个主子在赌气。

　　有胆子大的丫鬟，走到床前半弯着腰眨巴着眼，有所指的说：
　　“我们去打些热水来，公子泡泡澡，也好解乏呀。”

　　“出去都出去！”
　　楚南风吼了句，扯上被子把头盖住。小丫鬟们这才觉得不对劲，很自觉得快速出了屋，轻轻把房门带上。

　　寝房就剩楚南风一个人，他一把拉下锦被，对着空气张牙舞爪。

　　累什么累？昨天你倒床就睡，和你说句话都不带搭理的，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几个意思？

　　楚南风抱着枕头，一巴掌拍上去，狠道：
　　“当面锣对面鼓的吵一架啊，你敢不敢？敢不敢？”

　　枕头李翊乾是没法回他了，他还气势汹汹：
　　“不说话？看小爷怎么揍你！”

　　说着又挥着手臂给了‘李翊乾’几巴掌，鏖战好几个回合，楚公子终于觉出累来，倒头睡了个昏天暗地。

　　再醒来时，屋里依旧暗沉，弄不清今夕何夕，手拂过眼，懒洋洋的问小丫鬟：
　　“彩云，什么时辰了？”

　　回话的却是男声：
　　“已经酉正了，楚公子这一项好眠。”

　　楚南风斜了眼，见是贺弢立在门边，起身伸了伸胳膊腿：
　　“没觉着，竟然睡了这么久。”

　　丫鬟彩云上前伺候他穿衣，微笑着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下雨天好睡觉，公子才会比往常起得晚些。”

　　“你家殿下又让你带什么话回来？”楚南风问。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城外乱成一团，殿下忙得饭也顾不上吃。”
　　贺弢一身盔甲，坐在圆凳上，算是很委婉说了李翊乾没什么话要带给楚南风。

　　“你倒是清闲，还能回府。”
　　楚南风坐在铜镜前，方便彩云给他束发。

　　“殿下|体恤我在城外守了一夜，让我先回来休息。”

　　就这样？楚南风瞄着贺弢：“你还不回房，干嘛跑我这里来露个脸，你可是李翊乾身边的红人，平时想见你一面也难。”

　　贺弢的嘴开开合合，话说不出一句，楚南风见他这个模样，随即勾唇笑了：
　　“知道了，是你有什么话要带给李翊梓吧。”

　　话挑明了，贺弢的脸红了一瞬，立马又恢复正常：
　　“倒是有个事求楚公子。”

　　楚南风故意不接茬，贺弢尴尬的抿了抿嘴，绷着脸往下讲：
　　“安抚灾民是国事，五殿下不懂其中要害，待在城外也无益，楚公子和五殿下情谊深厚，很该劝下他赶紧回府，不要再在城外捣乱。”

　　这两日李翊梓时时跟在贺弢身边，笑呵呵的说是要帮忙，什么事情都抢着做，弄得下面的官兵摸不着头脑，做起事来畏首畏尾。

　　贺弢不堪其扰，怎么说也说不听，这才想来求楚南风帮忙。

　　“很该？我该做什么何时要贺侍卫安排？”
　　楚南风心里气李翊乾连句话也没有，说话不太客气。

　　贺弢被怼得没脾气，拱手道：
　　“求楚公子，帮我这个忙，往后有什么事用得着······。”

　　“行了。”楚南风只是一时生气，嘴上坏些，什么事情重要他分得清：
　　“明日我就去找李翊梓。”

　　“谢过楚公子。”
　　贺弢安下心来，又在圆凳上坐好，屋里安静得只听得见，象牙梳在发间穿梭的声音。

　　正是没趣儿，起身要走。
　　“我先告辞。”

　　楚南风靠在椅上假寐，根本不理他，贺弢行至门前，一脚都踏出去了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回来。
　　“刚才回来，我看见侍卫在赶人，好像是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拿着半个馒头说是要找你。”

　　“那人穿什么衣服？”
　　楚南风猛然睁开眼，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一身艳红，模样倒还俊俏，就是看着不大有精神，怕真是个疯子，楚公子出门去找五殿下，一定要小心······”

　　话未完，楚南风顾不得梳了一半的头发，起身就往外跑，心里懊悔得很，怎么把裴悯给忘了。

　　出得府门，果然见裴悯坐在对面街上，雨还在下，他手里的半个白面馒头，已经快变成面糊糊。

　　楚南风跑过去不由分说把他手拍干净，裴悯仰头笑着说：
　　“昨日剩下的，本来想着拿这半个馒头，你能记得是我，等见了你再吃，结果让雨给泡坏了。”

　　一句话说得楚南风心里很不滋味，更是责怪自己没有把裴悯安排好，拉着人就往府里去，又叫人做了一桌好吃的。

　　就着雨声，两人喝了不少酒，各有心事，楚南风觉得自己的事和裴悯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便也不提，只说些趣事逗他开心。

　　笑话越来越不好笑，酒成了闷酒，闷酒最容易上头，楚南风飘飘然，手搭在裴悯肩上，话也说不清楚：
　　“你别想太多，不想回家，就待在这里，我养你。”

　　“你要养谁？”
　　李翊乾刚进屋就听到这句话，语气很不友善。

　　“哈哈，三殿下回来啦。”
　　楚南风手搭着裴悯没放，莫名其妙的笑就没停过。
　　“这位是三殿下，裴悯快去见过。”

　　同样喝多了的裴悯，歪歪斜斜起身拱手行礼，李翊乾没去管楚南风，微微一笑：
　　“户部尚书的小公子久未归京，刚回京城不回尚书府，到我府上来，是何道理？”
　　昨日影卫已经将事情向他禀报清楚。

　　“既然三殿下知道我是户部尚书的儿子，就不该问我为什么来，应该想怎么让我不要走才对。”
　　醉意刹那间散去，裴悯清醒极了。

　　“此话怎么讲？”
　　李翊乾笑着给楚南风斟酒，像是根本不在意裴悯的话。

　　“我虽然久不在京城。”裴悯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但显而易见此次赈灾粮食不够，我父亲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三殿下比我清楚。
　　只要殿下把我这个让他颜面无存的儿子还在人世并且就在三皇子府的消息，让我父亲知道，到时候你想让他做什么不行？”

　　楚南风听了这话也有些醒了，当即抓着他的手：
　　“你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那些事······。”
　　他想说灾民中有些人对裴悯做过不可原谅的事，裴悯不用故意伤害自己来救人。
　　“总能想出其他办法，还是别让裴尚书知道你还活着的好。”

　　不管户部尚书是为了私怨还是站队哪个皇子，他能不顾万千灾民的性命，说户部没有多余银粮，他就够狠。

　　这样一个人，知道他最想消失在人世的小儿子还活着，裴悯性命堪忧。

　　“但是这个办法最直接，也最迅速。”
　　裴悯抽出手，看向李翊乾：
　　“就看三殿下是否愿意。”

　　“我今日乏了。”李翊乾没有立刻给答复，“你先下去，明日再议。”

　　态度不容有异，裴悯只好安奈住内心激动的情绪，先行跟小厮回了安排好的房间。

　　只剩楚南风和李翊乾在屋内，楚南风拿眼瞟了又瞟李翊乾，对方就是不看他，脸上带着几丝笑容，转身回了内寝，好似根本没看到他一般。

　　忍了又忍，楚南风还是追了进去，推了推拿着折子看的李翊乾：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没有。”
　　李翊乾看完一本折子，写了几个字，拿起另外一本，语气淡淡。

　　“你肯定有。”
　　楚南风上手抢了他手中的东西。

　　李翊乾微微笑着盯着他：
　　“南风说我生气我就生气了。”

　　笑得人神共愤的好看，哪里像在生气，完全就是一副我对你无所谓的态度。

　　楚南风被刺得心疼得很，但说到底和李翊祯发生那样的事，是他的错，心虚得很，少爷脾气全没了，就想怎么能让李翊乾原谅他。

　　也是喝了酒，心思活络什么事都敢做，留下一句，你等等我，便跑了出去。

　　再进来时，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身桃红的丫鬟衣裳穿在身上，烛光下衬得他皮肤有些妖冶的白皙，偏生头发也梳了两个小髻在两侧，倒显出了几分可爱。

　　烛光下楚南风扭捏的走到李翊乾坐着的椅子前，虚虚的跪在他脚下，仰面红着脸扯他的袖口。

　　李翊乾哪里想到会见到这样柔软可爱的楚南风，完全被迷住了，喉结上下滑动，折子哗啦啦掉了一地也不管，手拂上他的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看着他发楞。

　　楚南风犹然不知，用脸去蹭他滚烫的手心：
　　“老爷，你就可怜可怜我，生回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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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说会玩儿，还是楚公子见多识广，会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