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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痴梦 ...

  •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屋里洒进一片金黄,楚南风才悠悠的睁眼,睡着了不觉得,一醒过来,全身和散了架似的,哪哪都疼。

      罪魁祸首就在一旁,手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他。

      楚南风带着未褪去的睡意问:
      “你没休息会儿?”

      “我不累。”李翊乾笑意更深。

      可说你不累呢,楚南风不好意思的歪过头,刚才多半时候是他主动,像是失而复得的疯狂。

      李翊乾却透着一股翼翼小心,生怕怀里的人会突然消失一般。

      两相比较之下,谁比较累就很明显了。

      看楚南风睫毛颤巍巍的,嘴唇也抿着有些翊动,一副羞涩模样,李翊乾心中连绵不绝的微波更加荡漾。

      舒展臂膀,将他搂到怀里,在他耳边柔声道:
      “想多看看你,怎么也看不够。”

      说着轻捏他的下巴,又要附上双唇,楚南风一看这动静,吓得赶忙打开他的手,慌张起床找自己衣服。

      “都这个时辰了,我得赶紧回府。”
      实则是他实在是累,哪还经得住再做什么。

      李翊乾失笑,本来也只想亲一下,楚南风却像兔子似的窜开,也对,他面对楚南风,还真是怎么都吃不够一般。

      利落的翻身踩到地上,不让楚南风动手,抱着他坐好,又去捡散落在一地的衣衫。

      他从床边到门前,一件件捡,楚南风看得脸红,也不知是谁猴急,把衣服弄得到处都是。

      好在那人没在说什么不知羞耻的话,楚南风乐得让他服侍,两人整理好衣装,便出了客栈。

      最后几缕阳光也已经消失在云后,街边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楚南风眨巴眨巴眼,对着李翊乾道:
      “那我回去了啊。”

      这种无意义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明明刚才在房里已经说过了,可他还是重复了一遍。

      李翊乾看着他笑,不说话,也不点头。

      楚南风有些生气了,瞟他一眼,抬脚往国公府的方向迈步。

      这一眼,似嗔怪,似埋怨,在楚南风俊美的脸上风情无限。

      李翊乾骨头都酥了,连逗他一下的心思也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连连追上去,抓住楚南风的胳膊:
      “别回国公府了,去我那吧。”

      “那怎么行!”楚南风赌气,“再不回去,祖母责怪下来,你帮我挨板子?”

      “楚老夫人那里,昨夜派人去送信儿了。”李翊乾不撒手,好看的眼中露出一两分哀求。“就陪陪我,想你得紧。”

      这是实话,以前见不着楚南风,他想,现在人就在眼前近在咫尺,他还是想。

      李翊乾一放低姿态,楚南风就怎么也硬气不起来,象征意义的挣扎都没有,就被人牵着去了三皇子府。

      两人刚到府前,脚都还没踏上石梯,国公府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来,显然是路上太着急,胸口起伏的厉害。

      “小少爷,小少爷留步!”

      府里的人这两年被祖母管教得异常知礼,平常言行谨慎,走路都不会出声,更别说如此大呼小叫。

      楚南风心下一紧,转身道:
      “有什么话气喘匀了再说,天还能塌下来!”

      天塌不下来,但前来的小厮十分怕自己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后,小命得去半条,顾不得许多,急道:
      “昨天晚上二殿下来了······来了我们府上一趟,今天一大早子怀少爷,就······就去了二皇子府上,现在还没回来。”

      国公府上下谁不知道,楚南风宝贝这个弟弟,冬怕他着凉夏怕暑热,有什么好的东西第一个紧着往他那送。

      小厮觉得自己倒霉,怎么就摊上来送这信儿的差事,缩着身子不敢靠楚南风太近,生怕小少爷一个不高兴,把他劈了烤着吃。

      果然楚南风立时间像要吃人,双目瞪得斗大,冲天的怒气。
      “谁让他去的?简直无法无天!”

      他知道了空与李翊祯之间的仇恨,比墨还浓,比海还深。

      可二皇子府是什么地方,有多少人进去了再出不来,极少数能出来的人,也全身上下都是窟窿,样子比鬼都不如。

      这还是能看见的,看不见的呢?估计更加惨不忍睹。

      小了空才多大?满打满算不到十四岁,他去了能有经得住什么!

      其实哪怕了空已经成人,楚南风也不会让他到李翊祯身边,最好连二皇子府的墙角都不要沾。

      他心疼了空,往死了宠着这个弟弟,舍不得他受到哪怕一丁点伤害。

      小厮怕的不行,喘不上的气儿立马倒腾了上来,哆哆嗦嗦不敢去看楚南风。
      “回小少爷话,是子怀少爷自己坚持要去,老夫人劝了好久都没用。”

      楚老夫人虽然不知道李翊祯和了空之间的恩怨,但对二皇子的行径有所了解。

      听了空说要去二皇子府时,语重心长的拉着他,和他说,有什么事非得你去?要不就说病了,派人去二殿下那里告个罪?想来国公府还有几分颜面,殿下必定不会怪罪。

      她不知道,并不是李翊祯一定要了空去,而是给了了空一个选择,去或者不去,全在他自己。

      而了空,选择了去。

      这个想法,危险至极,却又极具吸引力。

      一贯规规矩矩乖巧听话的了空,一旦升腾起这个念头,便再怎么也浇不灭了。

      他甚至很兴奋,一整晚都没睡着,天刚亮就借着去给老夫人请安说了此事。

      是以,别人怎么劝都没用,他是一定要去的。

      楚南风又急又气,手在宽大的袖口下捏紧了拳头,身体微微发抖,李翊乾面色也重了几分。

      但他十分冷静,让小厮先行回府,然后握住楚南风的手:
      “你先别急,此前他二人可见过?”

      让了空蓄发去学堂,包括‘子怀’这个名字,都是李翊乾和楚南风一起定下的,所以他是在问李翊祯有没有见过长大后的了空。

      确切的说,是不是知道楚子怀就是了空。

      楚南风摇摇头,无力道:
      “以前没见过又怎么样,昨天晚上肯定见过了。”只要见过,李翊祯就肯定会去查。
      他自责得厉害,扬手打自己的头。“都怪我,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我若是昨天不喝酒,早点回府,怎么可能让他见到李翊祯!”

      李翊乾心疼不已,连忙把他拥进怀里。
      “好了,错也是我的错。”他用手扶过楚南风头顶,“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这就去二皇子府上,无论如何都要把了空带回来。”

      他和了空的感情很深,心里的焦急不比楚南风少,按道理,他现在明面上和李翊祯很不和睦,是不该去他府上的。

      但现在谁也顾不周全行事,了空是他们两最疼的弟弟,受到一点伤害,他们都忍不了。

      楚南风和李翊乾为了更快些带回了空,没有坐马车,直接骑马前去。

      两人各跨上一骑,同时挥鞭,相继两声马嘶,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响亮,再要看,只见长长的一条路上,徒有漫天尘土飞扬。

      二皇子府前,楚南风一蹬马腹边的脚踏,跳到地上,什么也不管的往府里冲。

      有人上前来阻拦,他俊眼怒视,举起马鞭就挥,再不是几年前任人推搡的楚南风。

      当时的楚南风,情伤及心,颓废不振,不确定不归在不在二皇子府中。

      现在的他,已然明确知道了空就在府里,不知李翊祯使了什么手段,把他一项听话懂事的弟弟勾了过来。

      让他如何能不怒火中烧?

      所以那个胆大包天的楚南风出来了,今夜就是惊天动地,他也要把了空带回去。

      他手执马鞭,无论是谁冲上来,照准了脸就抽,二皇子府的小厮,顿时血流不止,疼得呲牙咧嘴捂着脸不敢上前。

      府中护卫见状,举着锋刀上前,楚南风根本没在怕的,摆开拼命的架势,等着他们上来。

      刀光借着月亮闪着冰冷的寒光,护卫像是得了命令,不管来者是谁,都要斩于刀下。

      李翊乾一开始认为他们不敢伤到楚南风,在后面静静的看着,此刻不得不动手,纵身上跃,以快不及眼的速度挡在楚南风身前。

      扣住劈刀而下护卫的手腕拎到一个极致的弯度,只听一声惨叫,护卫应声倒地。

      其他握着刀的人面面相觑,咽了咽唾沫,大喊着又冲上前来。

      李翊乾心中明白,自己现在刚回京,李翊祯是他二哥,不管两人内里如何各怀鬼胎,明面上都得表现出兄亲弟恭。

      若是此刻因为闯门,在二皇子府上见了血,场面必定没法收拾。

      朝堂上最是唾沫能淹死人的地方,但凡被御史台的人抓到把柄,这就是他永痕的污点,再要想夺得帝位,便又多了一重阻力。

      所以至始至终,李翊乾没有拿刀,只是用拳脚击退攻上前的兵卫。

      现在的情形不打是不能了,但他要把危害降到最低,最起码不可有流血事件发生。

      护卫们轮番上前,他使着巧劲与之纠缠,不管是夺刀,手劈脚踢,都控制在既能将人击退,又不置人重伤的地步。

      几番打斗,二皇子府大部分兵卫,倒在了地上,其余的也在原地迟疑。

      终于没人敢再进攻,李翊乾紧绷的弦松弛了些,护着楚南风往里快行。

      没两步,只听身后惨叫连连,夏日的晚风吹来阵阵血腥,李翊乾眉头紧锁,转头向散发气味的方位瞧去。

      刚才还只是倒在地上的护卫,现在竟然都捂着肚子喷吐鲜血,大口大口的血从他们嘴里往外冒,染红了身上穿的银色盔甲。

      片刻后,这些人身体开始抽搐,到底是绝了气息。

      如此数量的人,同时喷血已是惨烈,在血泊中尽皆气绝身亡,更是叫人不忍相看。

      嫣红的血液,汇成了小河,流到楚南风和李翊乾脚边,黏稠的液体仿佛有声音,咕噜噜沿着他们的鞋转圈。

      楚南风从没想过伤人性命,惊吓得连连跳开。

      但鲜血早已到了脚下,他再怎么后移,还是在冰凉的石板上留下了许多晃眼的血脚印。

      这些血脚印还不曾凉去,还带着温度,楚南风心惊肉跳,跺着脚只想把脚下弄干净。

      李翊乾忙拥紧因不忍而慌张的楚南风。

      看样子都是李翊祯一早安排好的,不管他出手与否,这些兵卫都得死。

      少说刚才倒在地上的人也有二十余人,都是常年看护三皇子府的青年好手,李翊祯却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好狠的心思!

      李翊乾眉头紧锁,不愿楚南风再在此处待下去,拥着他到了正厅。

      几个大冰盏立在榻前椅边,兽形烛台分布在角落,门窗关着,无风,烛焰没有摇摆静静的燃烧,只边缘,积了几滴化成泪珠似的蜡球。

      有熏香从炉中成一条直线飘然而上,屋内的一切安然若素,仿佛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幻觉。

      像是这个府中没有流血,没有人死去。

      像是······一个雅致读书人的府上。

      李翊祯就斜靠在这间风雅极了屋子中的瘫软上,好整以暇,依旧斜勾着一边唇角,冷冷得看着李翊乾:
      “三弟登门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大开府门迎接才是,杀我那么多护卫是何意?如此暴戾可不是一个皇子应该有的品性。”

      论阴狠,谁又能比得过他?可现说什么都是多余,几十具尸体就在外面摆着,满身是最也无法说清。

      李翊乾不耐与他多辩,沿着李翊祯的视线冰冷回望,:
      “到底事实如何,二哥必然比谁都清楚,此刻无需多言。”
      他拉着楚南风在椅间落座,单刀直入:
      “放了南风的弟弟,我们即刻带他回家,一刻也不多留。”

      他现在还不知道李翊祯是否已经查处了空的真实身世,便以楚南风弟弟称呼。

      “我根本没有抓人。”李翊祯嗤笑着弹了弹袖口:“谈何放人?”

      谈及了空,楚南风从刚才的惊恐中醒过来,忍不住先出声质问:
      “我弟弟向来乖巧,不是你威逼他来,他怎会做让家人担心的事?少废话!快把人交出来。”

      李翊祯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道:
      “南风就如此看我?”

      楚南风一怔,还用我怎么看你,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你阴狠到了极处,于谁又有何不同。院子里现在还摆着几十具尸首,不都是你的手笔?

      随即仿佛戏弄般,李翊祯旋着长腿坐起:
      “你认下的弟弟,便是我的弟弟,我于心何忍,会去威逼他?”

      话说得似真还假,叫人更不能相信,楚南风扭脸不去看他:
      “到底要如何,你才肯放人?”

      “都说了,没有威逼,更不是抓人,谈何放?”
      李翊祯斜着一边唇角,腿踩在地面,手肘搁于双膝之上。

      “你······”楚南风气急,眼角都红了。

      李翊祯兴味索然的摩挲着手中的珠串,打断他的话:
      “子怀出来吧,再等一会儿,你哥哥恐怕要吃了我。”

      屏风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声音越来越近,软塌边的烛光忽的暗下去,了空站在那里,并不靠近楚南风。

      抵着头立在李翊祯身旁,双手指头绞在一起,也不敢抬头,就像是在课堂上被先生抓到错处的学生。

      “子怀过来!”楚南风急急的叫他。

      了空手捏得更紧,不去看他,固执的摇摇头。

      “不听哥哥的话吗?快过来,我们回家。”
      楚南风心急如焚。

      可是了空就是一动不动,也不回话。

      无声的拒绝,让楚南风既生气又着急,又不知道该拿了空怎么办才好。

      忽的,李翊乾低沉的声音响起:
      “楚子怀,听你哥的话。”

      再熟悉不过的嗓音,了空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到李翊乾的那一刻,他眸子亮了起来,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

      身子向前倾,脚也往外踏,却只半步又收了回去。

      他在国公府待了五年多,又在整个周朝最好的东林学堂读书,人又聪明,很多事情他早就能听音知意。

      在屏风后他听得很清楚,李翊祯有叫人三弟,屋里就他们四个人,那这个三弟能是谁?只能是他的不归哥哥。

      不归哥哥是皇子他很震惊,也高兴,这样就没有人能再欺负不归哥哥了。

      可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和不归哥哥相认的时候。所以不管再怎么想上去抱一抱撒个娇,他都能忍住,也必须忍住。

      见了空还立在他那里,楚南风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他不怪自己的弟弟,所有气全撒在了李翊祯身上。
      “你到底给我弟弟下了什么迷魂汤?”

      楚南风两步走到软塌便,揪起李翊梓的领口,李翊祯倒是没所谓,无赖般笑着。

      了空愤愤的盯他一眼,去解楚南风的手:
      “哥,不是他,是我自己要来,也是我自己决定了不回去。”

      “你才多大?能做什么决定?”楚南风甩开李翊祯,冲了空吼。

      这还是五年来,他第一次真的对了空动怒,了空有些怕,身子往后缩了缩,头又低了下去,低声回:
      “我不小了,翻过今年立秋就十四,别人家的孩子说不得这个时候都已经是顶门立户的男人了。”

      楚南风没想到了空竟然能和自己顶嘴,气得直哆嗦。

      看看眼前这个孩子,都已经和他耳朵一边高了,是长大了,可那又怎么样?就能不顾危险得待在仇家身边?

      他觉得了空根本不知道李翊祯是个什么样的人,妄图在他身边动手脚?报仇?简直痴人说梦!

      看来李翊祯现在暂时还不知道楚子怀就是当年万佛寺仅仅存的小和尚,但他迟早会查出来,到时候,了空死一百次都是轻的。

      “不管你是不是长大了,还是翅膀硬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楚南风板着脸,紧盯俩空,一字一顿:“现在跟我走!”

      “你当然是我哥,永远都是。”了空急着辩白,眼中水汪汪的,纯净澄澈。

      楚南风刚松口气,就听了空小声道:
      “但是我不能和你回去,现在还不能。 ”

  •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粗长来啦,明天继续。
    希望宝宝喜欢。
    宝宝们快回啦吧,给十三留言呀,让十三知道你们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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