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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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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路瑶不给宋澹发消息,宋澹也没给她发,她们的聊天页面,永远停留在简路瑶的那句晚安。
简路瑶不知道宋澹是不是还在忙。
初一的那一整天,她过得度日如年,电视不想看,画也根本静不下心来画,心里猫抓似的焦躁,她满屋子里转了几圈,实在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于是把整个屋子大扫除了一遍。
在此之前,屋子里的清洁,有宋澹请的钟点工定期打扫,宋澹不常住这里,但她把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得细致完美。
拖地,擦洗家具,清洁冰箱,油烟机……简路瑶把一切她能想到的东西,全都清洁了一遍,一切做完,时间还是不过下午三点。
她站在厨房,握着手机,等宋澹的消息。
哪怕是一句新年快乐。
但是没有。
简路瑶被一种深重的恐惧给包裹住了,不论宋澹对她到底有没有真感情,以宋澹玲珑的为人处世,也不可能不回简路瑶一句新年快乐。
除非……她不要自己了。
这个念头一萌生出来,简路瑶就感到浑身发冷。
她把过去几天的事情想了又想,没发现自己做错什么,宋澹答应了陪她去看海,随后又食言的事情,她也没有任何不满。
那是什么……
年前她没有特别频繁的给宋澹发消息,让她对自己热情的退却了吗?
简路瑶靠着流理台蹲下,脑子空白又凌乱,她没办法想象和宋澹分开之后的生活,尽管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不应该是这么突然的现在。
明明前几天,她们还好好的……
简路瑶闭了闭眼睛,主动给宋澹发消息:“你还在忙吗?”
无穷无尽的等待。
直到夜幕降临,月色浮现,也没等到宋澹的回复。
简路瑶躺在沙发里,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屋子没开灯,黑暗吞噬而来,那些黑色,好像有了某种沉沉的重量,压在简路瑶的四肢上,让她不能动弹,不能呼吸。
简路瑶忽然很想哭,眼泪没出息地失了控,她流着眼泪,又给宋澹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我?”
继续等。
仍旧以沉默回应。
这是冷战,不,这是冷处理——简路瑶明白了。
简路瑶翻过身,贴着沙发壁,从一开始地隐忍哭泣,到后来近乎崩溃一般地放声大哭,她坐起身来,先是死死地把自己缩进沙发角里,随后又走下沙发,往桌子、椅子底下蜷缩。
好似那样的狭窄和逼仄空间,就是她最后的容身之处。
哭过之后,简路瑶冷静了一些,她洗了一把冷水脸,下楼去买烟酒,回来喝到酩酊大醉,一觉睡到天色朦胧。
手机放在床头柜,简路瑶想拿来看时间,摸到那冰冷的机体时,又停住动作。
她不想看手机,不想看到没有消息通知的页面,不想又一次面对,宋澹没有回复她消息的事实。
可是……万一,万一宋澹回复了呢?
简路瑶撑起身体,咬着牙齿,按亮了手机。
早上六点四十五,没有消息。
简路瑶沉默地放下手机,抬手盖住脸,她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宋澹一连三天没回半个字的消息,包括简路瑶发的那句——要分开了吗?
默认。
简路瑶想,这就是默认。
第四天一早,她睁开眼睛,确定了手机里仍旧没有宋澹的消息后,她拉开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既然要分开了,那她也没资格再住在这里。
她在朦胧的晨光里先收拾屋子,生活垃圾,冰箱里的水果蔬菜速冻,厨房里的调料大米……一切,全部扔掉。
然后是行李,所有关于她的东西,一件件,装进银色的行李箱中,她跪坐在行李箱边上,忽而想起这个箱子,是她去日本前和宋澹一起买的。
这个箱子,她应该也留在这里。
衣服是宋澹付的钱,护肤品是宋澹从欧洲给她带回来的套装,还有鞋子,裤子……一直到她的画笔,颜料……
她就是宋澹包养的小宠。
简路瑶瘫在凌乱的行李当中,无力地躬起身体,紧紧捂着脸,失声痛哭。
宋澹给她钱,她已经还不了了,她给宋澹的心,也要不回来了。
这笔账,永远算不清。
到中午,简路瑶把所有的东西装好了,两袋,她的行李,以及宋澹和她一起买的那些洗漱用品,后者她打算扔掉。
她站在客厅中间,给宋澹发消息:“我要搬出去了,已经收拾好了。”
等了半个小时,石沉大海。
简路瑶拿起东西,离开了房间。
公寓楼梯间有垃圾桶,简路瑶拎着那袋子洗漱用品,定定地在垃圾桶前伫立。
有邻居出来扔垃圾,看见愣神的简路瑶,顿了一下。
简路瑶回过神,艰难地松开了手指,哗啦——袋子沉入了黑色的垃圾袋里。简路瑶拉着行李箱,背着画架,走出公寓。
她找了一家酒店住进去,坐在酒店的白色大床上,简路瑶默然地想,从今往后,她要开始另一种生活。
宋澹的给她的钱,足够她读完大学,她还有一套房,不想住可以卖掉,然后拿着那笔钱去任何地方。
她的未来可以一片光明,可以重新开始,可以明媚灿烂,只要她想。
只要她想。
简路瑶把未来的事情想得很清楚,可内心的焦虑仍旧如同恶魔一样,牢牢地攫着她的心脏。
她感到压抑,痛苦,心灵像是住进了一个火笼子里,她坐不住,站不得,也躺不下,什么都不对。
脑子里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想宋澹的离开,母亲的自杀,家人的厌弃,同学的排斥……为什么这些人都要离开,不欢迎她?
她就那么不堪,那么一无是处吗?
她用力捏着拳头,指甲深深的扎进肉里,那股疼痛莫名地让她安心。她站起身来,匆忙粗暴地拉出画架,铺上画纸开始画画。
必须要找点事情来做。
她画画有天赋的,老师这样说,杜将进这样说,宋澹也这样夸过……
铅笔刷刷的划过白纸,拉出混乱的线条,简路瑶不停地在画纸上涂写,涂写,涂写……
撕拉——
啪嚓——
画纸撕开,铅笔折断,简路瑶停下动作。
破损的白纸上,只有凌乱而丑陋的线条,她画的是一团狗.屎。
简路瑶死死攥着笔,嘶哑地哭了起来。
不,什么也不是的她才是狗.屎。
**
跨年夜之后,宋澹发起了高烧,或许是因为穿着单薄的羊毛大衣吹了半小时的风。
出了公寓大楼后,她站在车前,愣了很久神,思考自己是就这样沉默地离开,还是回去把简路瑶叫醒,然后把一切问个清清楚楚。
但她到底没有回去。
她不想翻脸,丑态毕露地争吵,也不想……面对一个可能的,不堪的真相。
回到家里的第二天,她就高烧得起不了身,直接进了医院输水。
躺在医院的那几天,她才开始认真的想她和简路瑶之间的事情。
简路瑶是她找过的,最省心也最不省心的孩子。
她从来不会问宋澹要什么,不给宋澹添麻烦,一切事情按着宋澹的节奏来。可爱,乖巧,还懂事,这是让宋澹省心的地方。
而不让宋澹省心的地方在于,她总是忍不住去为简路瑶安排各种生活琐事,越接触,越是这样,只要她能想到的东西,她都会方方面面的安排妥当。
日本旅行是,简路瑶期末作业的颜料,画笔,油画布,她公寓的起居……简路瑶在她身边所有事项,她都一一打点好了。
当然她性格如此,多年的职场生涯,让她养成了照顾好每一个细节的习惯。
但真的又仅仅是这样吗?
宋澹闭上眼睛,头疼的厉害。
不过半年而已,她就动了真感情吗?宋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浮华俗世里浸泡了这么多年,市侩与世故看尽,她自以为自己心冷如铁,谁也近不了她的身,谁也伤不了她的心。
简路瑶能那么轻轻松松地成为例外吗?
不会。
宋澹自己给出肯定的答案,不会。
她刚病倒的前两天,宋言律乖乖地在医院陪了两天,这几个月他脾性收敛也不少,宋澹的苦心也算没白费,母子俩的关系和缓到了新高度。
宋澹正打算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和他聊聊学习的事情,已经初三了,不能再继续全校倒数了。
宋言律乖了几天,憋不住地要出去玩,宋澹允许了,也给自己办了出院。
她现在只是一点低烧和咳嗽。
到家躺在了床上,宋澹才看到简路瑶说她要走,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的消息。
宋澹在挽留与放任里纠结数次,最终选择了后者。
她觉得断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