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北女孩》抱不动春寒

2、第 2 章

　　于帘猛地回了个头。

　　真是见了鬼，她的车竟然还在原地——刚刚脑子都被气得不清醒，根本没注意到那个女生骑的是人家自己的车。

　　闹了这么一出，大妈也不好意思再给人添堵，睁只眼闭只眼地把郁焉放进了学校里，没想到又来了一个推着小电瓶想要往里闯的，“同学，证件！”

　　于帘皱着眉，忍着气，“我转学来的，没证件。”

　　“你一个转学的怎么刚刚一直呆在外面？我看你好久了，一直不进来，还以为别的学校的呢。”大妈有些话痨，尤其在面对年轻女孩子时，忍不住多叨叨了几句。

　　“我手机摔坏了，联系不上班主任，你就先让我进去不行吗？”于帘被这一串串一桩桩的事折腾得筋疲力尽，她现在就想有一块清静土地留给自己趴着睡会儿。

　　“那不行，我都没见过你，谁知道你进去是要干嘛？”大妈想了想，跑过去叫住远处刚停好车的人，“郁焉，你过来你过来。”

　　郁焉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看见于帘的时候眉头直突突，刚刚脸都没看清，这会儿看了个对眼，还真是个长相英气的大高个，好看里带点浑，还透着些微帅气，扎了满头的脏辫，一点不邋遢。

　　很酷的女孩子。

　　“这姑娘说也是咱们学校的，就是手机摔坏了联系不上班主任，你看能不能替她跑一下，找一个认识她的人来把她领进去？”大妈热心群众一枚。

　　“凭什么？”郁焉不干，“我还得去教务处报名呢，没空，再见。”

　　“诶！”

　　于帘出声叫住她，脸上没个好脸色，但是语气松缓了一些，“同学，就麻烦你帮我一次，我也不追究你撞我、还有摔坏我手机的事了。”

　　“你追究也没事。”郁焉天大地大面子最大，抱着手臂转身，“我担得起。”

　　于帘于是皱着眉，不耐地打量这个自己见到的第一个南方女孩。

　　不是说南方女孩很少上160的么？怎么这个看着有170还多？不过长相确实是南方一派的，像是江南山水养出来的，眉清目秀，唇珠圆润挺翘，脸色红红润润的。

　　于帘莫名觉得嗓眼有点不舒服，她移开视线，“非得要给自己找事儿吗？我快中暑了，同学。”

　　同学两个字咬的重，但是中暑那句又稍显和缓。

　　态度软下来一切好说，郁焉装作思考，半晌才说，“也行，小忙而已。说吧，几年级几班的？”

　　“高三二班。”于帘记不错，这个和她原先在北方学校的班级一样。

　　郁焉听完，瞪大眼睛看了于帘几眼，后者又皱起眉和她对视，“怎么了？”

　　“没什么。”郁焉掏出手机打电话，“许木头，下来一下，有转校生找你。”

　　于帘额头上淌下了汗，她正想用手背擦一擦，忽然看见郁焉打完电话把手机一收，直接拽起领子就往额头上抹，边抹边往大妈的门卫室走。

　　“阿姨，我得扎个头发，有镜子吗？”

　　从来没听说有“人被烤化”的新闻出现，但是于帘觉得自己再这么站下去，恐怕市新闻的头版就要出现这么一则新闻了，她把小电瓶推到阴凉处放好，也往门卫室里走。

　　里头没有空调，只有电扇。

　　但是走到门边的时候，于帘还是感受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凉风，她正要迈过门槛，忽然一个没注意，头磕到了门上，撞出来的声音十分响亮，屋里两个人都看了过来。

　　大妈感慨，“姑娘你怎么长这么高的？我这屋子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你是第一个撞到头的。”

　　郁焉，“啧啧。”

　　于帘没说话，弯着腰，揣着兜，几步走进来，随便寻了个角落的小板凳坐下等待。

　　郁焉头发不算长，扎个高马尾勉强挂到肩胛骨的位置，但是她头发很黑很亮，对着镜子扎头发的时候，旋转着给一室带去阴凉的电扇吹到她，便将头发也吹了起来。

　　于帘看着那好像铺了满室的漆黑，更加不悦地挪开了视线，心里忍不住暗暗地想，南方女孩都是这个样子吗？

　　大妈：“郁焉，你说你性格大咧咧的，还不如去剪个短头发，多凉快啊！”

　　郁焉回头，“我要是剪了，红妈得拎着扫帚追我几条街，不打死我不罢休！”

　　这两人好像熟络得很，嘴里一直念念叨叨没停过，聊得都是些于帘没听过也不知道的事情。

　　但她丝毫不感兴趣，眼睛转向门外，期待着那个班主任能快点来把她领走，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终于，从大老远跑过来一道身影，小碎步迈不开似的，不停地用手挡着太阳光，生怕晒到了自己的皮肤。

　　郁焉挥起手臂大喊，“木头，许木头！这儿！”

　　于帘本是要顺着看过去，没想到郁焉举起手挥动的幅度太大，t恤被拽了上去，一小节白腰露了出来，紧瘦、光滑，一看就是好山好水养出来的。

　　于帘眼睛像被什么烧着了似的，飞也似地缩了回去，站起身来迎接“远道而来”的班主任。

　　许睦桐一个冲刺跑进门卫室，得救了似的松了一大口气，“我差点被晒死……”

　　于帘看着眼前年纪半大不大的男生，眉头又皱了起来，“你是二班班主任？不是说这儿的老师都是女的吗？”

　　许睦桐才回过神，被眼前一尊大佛给吓得不轻，良久才勉强仰起脖子，“嗯……但是现在多了一个我，就不再全是女老师了。”

　　于帘不管那么多，直接伸出手，“许老师好，我叫于帘，是从北方转学过来的，你知道吧？”

　　“啊，知道知道……”许睦桐疑惑地看着那只伸出来的手，还是覆上去轻轻握了握，“我和你外公外婆见过面，对上名字就可以了，跟我来吧。”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往后一指，“郁焉，快点跟上。”

　　“知道了！”郁焉磨磨蹭蹭走过去，发现于帘又在打量自己，猛地看向她，扯出一个好客的笑容，“你怎么了，同学？”

　　于帘一点都不想和此人说话，心里大概也猜得八□□九，班主任和这个人这么熟，肯定说明她们俩是一个班的了。

　　真是神他妈的孽缘。

　　西槐女子是一所初高中学校，唯一吸引人的一点便是——它是个女校，全部学生、老师乃至食堂打饭的工作人员，都是女的。

　　现在信息得更新了，女校里来了个独苗，多了个男老师。

　　于帘看着路过的形形色色的女孩子，各式各样的都有。

　　好看的、清瘦的、性感的，一应俱全。

　　她心里对顾秋简的怨气稍微少了一点，毕竟在原来的学校，她从来没有这种自己身在万花丛的感觉，周围全是汉子、女汉子，大家都是兄弟，而兄弟之间从来不谈恋爱。

　　兜兜转转到了高中部，高三年级在一二楼，这样的安排多半是为了节省爬楼的时间。但是二班还是被安排在二楼接近楼尾的位置，于帘进去的时候正听见满教室的聒噪。

　　许睦桐站在门口，“同学们，安静。”

　　语气一点都不凶，也没什么威慑力，跟说孩子们过来吃饭了一样，但教室里还是神奇地安静了下来。

　　一屋子的女生探头探脑，忽然有人看见了郁焉，挥手搭了个招呼，“老大！你终于来了！”

　　郁焉还要在讲台上挨批，只能在许睦桐身后意思意思地抬起手挥了挥。

　　还是有人看见了许睦桐和郁焉身后海拔过分突出的于帘，突然捂住嘴，一阵窒息，“我的妈呀，好高……”

　　“你们进来。”许睦桐把两个人引进去，郁焉保持礼节，让于帘先进，发现她过门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眼睛打量了一下门的高度，确定不用自己弯腰才进去。

　　郁焉失笑，揉揉鼻子跟着进去。

　　两个大高个像俩木桩似的戳在讲台上，底下一片小声议论，全都是在讲这个脸生的女孩子，讨论她的身高、长相、身材、穿着，最后得出结论——

　　这就是个极品啊！

　　被底下人打量的时候于帘也同样在打量她们，大概是因为是女校，女生之间偶尔比美有竞争力，导致全班的女孩颜值都颇高，会化淡妆，会打扮，身材也都保持得不错。

　　柴可可猛地和那个新来的女生对视了一眼，突然被对方眼底深藏不露的挑衅和傲气给刺激到了，微微扬声，“你们都是些什么颜狗！老大最高！最酷！最！好！看！好吗！”

　　郁焉乐得笑一直挂在脸上没下来。

　　于帘眼睛垂了一下，然后看向了讲台。

　　许睦桐等大家讨论够了，终于出声，“大家都说完了，现在该我说了吧？首先我要批评一个同学，报道当天不出现，开学第一天又跑来报道。郁焉，你床头的日历是不是撕得比大家慢了一天？”

　　“对不起。”郁焉对着全班来了个九十度鞠躬，笑得人畜无害，“我下次再也不会犯了，向全体人民保证！”

　　许睦桐接着搬出了校规，又搬出了班规，直到说得郁焉都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才结束了自己的思想品德教育，“回座位去吧。”

　　郁焉又对着他来了一个九十度，“谢谢许老师。”

　　许睦桐没好气，“滚。”

　　于帘看着郁焉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在那个自己瞄准了想坐的空位置上坐下，然后也加入了抬头大军，和大家一起打量她，唯一不同的是，就她一个吊儿郎当翘起了腿。

　　莫名跟着一起接受了一通教育，于帘更加对此人不爽，开始满教室寻找新的“心动位置”。

　　许睦桐这才开始介绍她，“同学们，这是咱们班第一个转学生，应该也会是最后一个，所以大家一起热烈欢迎于帘同学！”

　　底下呼啦啦响起一阵掌声，于帘在这热火朝天里心情突然好了一些。

　　“来，老规矩，自我介绍。”许睦桐把讲台让给于帘，期待着她能全方面地介绍自己，以便于更快地融入到新班级之中来。

　　“你们好。”

　　“我是新来的，叫于帘。”

　　“原来是北方的，突然转到南方来有点不适应。”

　　“没什么兴趣爱好，会打篮球，会弹吉他，会一点滑板，性取向为女，身高185。”像是在和查户籍的人报告似的，于帘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完了之后看许睦桐，“还要说什么？”

　　所有人都被这段介绍里的五个字给惊到了，全都抬头震惊地看着她，就连讲台旁边的许睦桐都呆住了，“于帘同学……”

　　于帘不知道他们在震惊什么，自己给自己做了决定，随手指了个位置，“那位同学旁边是空的，我能坐那儿吗？”

　　大家都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又倒抽一口凉气，那可是班上最难摘又最好看的高岭之花，这个转学生眼光很毒辣、志向很远大嘛！

　　楚扉然撩了把长发，抬起头和于帘对视了一眼，后者眼里平平淡淡，她莫名来了些兴趣，点点头。

　　“许老师，我没意见。”

　　许睦桐从来就不会反对她们的决定，点头同意，“好，你就先坐那儿，之后再安排。”

　　于帘终于能动弹，腿都站麻了，几步走到桌子边，拽开椅子坐了下去，鼻子里瞬间飘过来一阵专属于女孩的体香，清清淡淡，好像裹进春天里悄然盛开的花朵。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桌子，默然。

　　楚扉然，“啊，不好意思啊，以前一直没同桌，我都是一个人用两个桌子。”

　　于帘冲她露出个笑容，“理解。”

　　桌肚里全是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化妆品、化妆镜、皮筋、小梳子、几只零落的口红，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用来做手账的工具。

　　楚扉然被那笑晃了下眼睛，一时间没有收回视线，趁着许睦桐出去给于帘准备教材的空档，问道：“你真喜欢女孩子？”

　　“怎么了吗？”于帘往椅背一靠，胳膊舒展开搭在了楚扉然的椅子上，像是做了个把她抱进怀里的动作，却又没有触碰到她，“你们这儿没人喜欢女孩子？”

　　楚扉然回头看了看那只细长的胳膊，越来越觉得有意思，回话，“倒也不是，但没有你这样第一次见面就公开的。”

　　“这有什么，我以前周围全部人都知道，爸爸妈妈，朋友死党，老师同学。”于帘收回胳膊，“我也不觉得这是个不能说出来的东西。”

　　楚扉然抿着嘴笑了笑，好看的脸庞上透着光似的，明明妆化得不厚，但就是让于帘看花了眼——这可是她认为的，班上最好看的女孩。

　　两个人的互动被全班关注着，除了最后一排那个追动漫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