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病中的公爵

　　公爵回到了天鹅堡，尽管公爵目前处境尴尬，但还是有少数贵族坚定地前来探视病中的公爵，这其中，安蒂老侯爵就是最早来探视公爵的人。

　　老侯爵来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公爵极为难得的短暂清醒，林珞菲正用吸管喂公爵喝一些加了药的汤。

　　公爵躺在床上，枕头略略垫高了一些，以方便公爵喝汤。林珞菲用一只手替公爵扶着吸管，另一只手则不停地玩弄着公爵额边的一缕卷发，她将那束头发绕在自己的手指上，慢慢地拉直，然后又松开，看它蹦跳着回复原位。发丝不时撩过公爵的额头，让公爵感到有些痒，他不觉微微一笑，双眼刚刚有些无奈地阖上，软薄的眼皮上就感到了一个柔情的轻吻，他很快地又睁开眼睛，眼前是林珞菲调皮的浅笑。

　　安蒂老侯爵本想向公爵问候一下身体，也顺便告诉公爵这些天来天鹅堡的情况，但当老侯爵看到面前的这一幅场景，他说出话来就成了：“我可以向您表示祝贺吗，公爵？还有，菲奥娜小姐？”

　　林珞菲害羞地红了脸想要退开，公爵却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林珞菲的手，公爵病中虚弱，只是这样略微动了动，他的手就无力地垂下了，但这对于林珞菲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这是公爵的意愿，林珞菲就不愿意违逆，再觉得不好意思，她也仍是坐了下来，将公爵的手握在了掌心。

　　“谢谢……侯爵……”公爵说话的声音很轻，还有些气喘，但唇边的那一抹笑意却完全消减了这种场景可能会让人产生的伤感，至少安蒂老侯爵现在只觉得愉快，好像公爵和林珞菲的幸福也传染给了他。

　　安蒂老侯爵呵呵地笑着，随口说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什么国家大事，什么国王，他一概都没有提起。即使是首相，也需要休息，公爵已经为佐亚做了太多了，侯爵实在不愿意在他病中还用这些琐事去打扰他。

　　然而，尽管公爵很高兴见到安蒂老侯爵，而且为了林珞菲，他也不愿意这么快地又睡过去，但他显然是支撑不住了，尽管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眼神却已开始涣散了，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身体也开始烫了起来，刚有些正常的体温像是又一次失去了控制。

　　林珞菲立即注意到了公爵这些细微的变化，她轻轻唤了一声侯爵，一边向他摆了摆手，又悄悄指了指公爵。

　　老侯爵会意，闭上嘴，不再说话了。很快，侯爵和林珞菲就发现，公爵已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公爵睡着了，安蒂老侯爵却没有急着离开，他看着林珞菲替公爵整理靠枕，她小心地抽去了一个枕头，让公爵可以睡得更舒服些。

　　“菲奥娜小姐，”安蒂老侯爵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林珞菲手中的枕头，替她拿到一边放好，又道，“请原谅我这么问，但是如果，只是如果，公爵不再是公爵了，您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林珞菲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她没太明白安蒂老侯爵的话，或者说，老侯爵的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侯爵，您是说……？”林珞菲一直没有松开公爵的手，即使是在和侯爵说话，她也始终紧紧地握着公爵的手。

　　安蒂老侯爵没有马上回答，他低下头，似乎深深地叹了口气：“菲奥娜小姐，您知道，国王对公爵……”

　　老侯爵说到这里，林珞菲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公爵不再是公爵”，也就是说，免职，削爵，贬黜，甚至流放……

　　老侯爵神情凝重，林珞菲却轻声笑了起来，老侯爵惊讶地抬头去看，她仍在抿嘴轻笑：“侯爵，拉乌尔对于我来说，是在这里的，”林珞菲将手放在胸前，垂下的眼睑和晕红的脸颊，显得不胜娇羞，“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他在我心里，永远都不会改变……”

　　老侯爵微微怔了怔，忽地也笑了，他眯缝起双眼，一只手不自禁地卷起髭须，宫廷里的人都知道，老侯爵在格外高兴的时候，总喜欢这样做：“说得对！”刚说了三个字，老侯爵就再一次大笑起来，“太对了！”老侯爵笑了又笑，直笑得他一口气上不来，连连咳嗽不止，吓得林珞菲甚至放下了公爵，跑来替老侯爵抚着背。老侯爵咳了几声，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那双眼睛却仍是半眯起的，目光向林珞菲一溜，那副似笑非笑的滑稽神气活脱脱就像是个老小孩。抬手推了推林珞菲，老侯爵的话里也分明夹着浓厚的笑意：“你就照顾他去吧，小姐，那是你心上的人儿，可别让我一个老头把你们那心给拆开了。”说完了这话，老侯爵便大笑着走了出去。

　　公爵一连病了几天，他几乎总是在昏睡中，从尼古拉身上拿来的那封信已经借由林珞菲的手交给了拉莫，但公爵和拉莫却总是没能像样地商讨一次。有好几次，公爵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示意林珞菲去找拉莫，林珞菲急着赶去，然而等拉莫到了，公爵却已又昏睡了过去。林珞菲看着公爵沉睡中青白的脸，拼命咬着唇，却还是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往日只看到公爵常常不眠不休地处理政务，叹服于公爵超人的精力，现在才知道，他的精神就是这样被生生地掏空了，本以为佐亚的首相是什么都击不倒的，不料只不过是一场感冒，就看着他垮了下来，他微弱的呼吸，和额上虚弱的冷汗，好像是在提醒着习惯于依赖他的人们，即使是斐迪南公爵，也只是个人。

　　拉莫轻轻抱住了林珞菲，低声安慰她：“菲奥娜小姐，别这样，太医不是说了，公爵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拉莫称呼她“小姐”，虽然他抱着她，他的手却只触及她的肩膀，拉莫一直是个极有绅士风度的贵族，但这次却没能让林珞菲止住泣声。她要他，要他醒过来，要他那样亲昵地称呼她“菲”，要他抱着她，用他的唇温暖她的脸颊……

　　拉莫走了，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即使公爵病倒，也绝不能让俄佐联盟达成。拉莫还没有把洛瓦的调查结果告诉公爵，但他已和警察署长协力，用牵制洛瓦的方法给莫纳斯基伯爵以警告，这几天，莫纳斯基伯爵一定得到了报告说洛瓦镇上总有警察在查问，洛瓦不太平，伯爵就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国王，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公爵根本是不闻不问，无论公爵是重病也好，是昏迷不醒也好，国王只当不知，天鹅堡饮宴照旧。甚至连比希都在私底下质疑国王的无情：“公爵为佐亚、为陛下做的事有目共睹，陛下这么做，让人寒心。”然而，比希却选错了谈话的对象，对比希的话，奥古斯都只是“哼”了一声。自从奥古知道林珞菲每天都陪着公爵，他的脸色就越来越阴郁了，那个年轻、骄傲而又有些轻狂的王子好像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具冷漠而郁郁寡欢的躯壳。

　　艾菲特罗亲王倒是去看过公爵一次，公爵正睡着。看到艾菲特罗亲王，林珞菲实在很高兴公爵此刻没有醒。

　　“公爵还睡着，亲王殿下。”林珞菲向艾菲特罗亲王行了个屈膝礼，她没有指望亲王会回礼，她这一句话也说得很是生硬，几乎等于是在向亲王下逐客令了。

　　亲王却没有动怒，他甚至殷勤地伸手扶起了林珞菲，非但没有离开，相反，却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公爵最近时常这样昏睡吗，尊敬的菲奥娜小姐？”亲王和善地微笑着，询问林珞菲，甚至彬彬有礼地用了敬称。

　　林珞菲蹙起了眉，她当然不会相信亲王假惺惺的关切和尊敬，可是，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您已经看到了，亲王殿下。”林珞菲也坐了下来，她只是王子的卫士，以她的身份，在亲王面前，没有得到允许，是不可以坐下的，但是林珞菲不在乎，对于她毫无敬意的人，她无意显露虚伪的服从。

　　林珞菲的回答很是无礼，但亲王却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多说。他随意地四下看了看，又开口道：“这个房间可不怎么大啊。”亲王看上去一副惋惜的模样，似乎很为公爵感到难过。

　　亲王这样一说，林珞菲也禁不住扫了一眼公爵的房间，亲王说得不错，这间房间和天鹅堡其他豪华的房间相比，确实小了些，公爵向来不很在乎个人的享乐，更何况，对于公爵来说，总是待在办公室的时间居多。

　　林珞菲本来不想搭理亲王，然而，她看见了亲王闪烁的目光，亲王的心里一定是在打着什么算盘，林珞菲已几乎可以肯定：“或许再过几天，就是这间房间，对于公爵来说，也太大了。”林珞菲是试探地说出这一句话的，她猜测，亲王这样不同寻常的态度，一定是和公爵的处境有关，或者说，和国王的宠幸有关——亲王是那种只考虑自己利益的人。

　　“咳……呵……这怎么会呢……”亲王好像突然间有些尴尬，安慰的话说得很是敷衍，林珞菲的一颗心直往下沉，她倒希望亲王说一些诸如再过几天公爵就一定会被流放、关押的话，那些话虽然听上去可怕，但还不至于就成为现实，而现在亲王这样故作姿态地出言安慰，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多半是不会这么说的。

　　“这窗户平时都不开吗？”林珞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许久都没有说话，不料，亲王竟又问了起来，今天，他似乎对公爵的房间格外感兴趣。

　　亲王问得奇怪，林珞菲却也只得回答：“亲王殿下，现在这天气，房间里生着壁炉，我想即使是您的房间，也不会开窗吧？”

　　“啊！哈！是！是！是我糊涂了！”亲王笑了起来，林珞菲看着他笑，她却觉得，亲王的笑不是自嘲，不是愉快，而像是有什么别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