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20、第一百二十章 商讨

　　一回到天鹅堡，拉莫就去了首相办公室。和一天前相比，西厢显得清静了许多，没有来来往往的侍从和警察，甚至没有往日那些等着接见的廷臣，西厢冷冷清清。拉莫感到一丝悲凉，不过，即便是这样，总也好过昨天公爵被软禁的处境。

　　拉莫一路走到首相办公室，竟没有遇见一个内侍，弗里兹走后，公爵身边就一直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是公爵遣走了那些内侍，还是内侍们自己躲开了。

　　拉莫叹了口气，敲响了公爵办公室的门。

　　“是上校吗？请进吧。”办公室里传出公爵的声音。

　　拉莫微微一愕，他一边推开门，一边笑道：“公爵，怎么知道是我？”

　　公爵也笑了，淡淡道：“因为在这个时候，还愿意来这里的人可不多了。”

　　拉莫看着公爵，公爵的话里虽然有些微的落寞，但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他的神色从容安然，似乎位高权重也好、失宠贬黜也好，都不能影响他的内心。对公爵，拉莫总是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

　　“您好，上校。”从公爵办公桌旁的软椅上站起来的是警察署长，警察撤走后，有些善后工作要做，或者说警察署长是用这个理由过来的。

　　“您好，男爵，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拉莫是真的觉得很高兴，他看了一眼公爵，发现在他说这话时，公爵微微垂下头，唇边分明也抿了一丝笑，拉莫知道，公爵也是一样。

　　“坐吧，上校。”公爵这样说着，自己也走过来，和拉莫、警察署长一起坐在小圆桌旁，圆桌上放着一个咖啡壶和几个杯子，公爵亲自拿起咖啡壶，为拉莫倒了一杯咖啡，又端起警察署长面前的咖啡杯，替他加满了咖啡。公爵这样做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恬淡的微笑，他似乎很愉快，享受着最为纯粹的分享和款待的快乐，“这是我煮的咖啡。”公爵微笑道。

　　拉莫低下头，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很不错，公爵。”他笑着说，可是他的心里，却和这咖啡一样，是苦的——在偌大的天鹅堡，佐亚的首相斐迪南公爵，竟需要自己煮咖啡了。

　　拉莫慢慢地喝着咖啡，听警察署长谈起被警察们带走的一些公爵私人信件，他向公爵保证，这些东西一定会再送回来，公爵则笑说不要紧，警察署长却像是没有听到公爵的话，只是不停地重复，一定要把那些东西送还公爵。

　　拉莫沉默着，他能理解警察署长的心情，愧疚、痛心和无能为力……他又想起今天在小镇上的发现，他真心希望这个发现能帮助公爵。

　　“拉莫，有心事？”

　　公爵的问话打断了拉莫的思绪，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告诉公爵小镇上的发现，还有弗里兹的口信，但是，公爵并不是一个人……拉莫的目光不经意地向警察署长一扫，其实拉莫并没有多想，目光里也没有什么暗示，但警察署长却一下子挺直了身子，脸一沉，嘴角都扯了下来，一副受到了冒犯的样子。拉莫一笑，警察署长的愤怒倒是完全打消了他的疑虑，他转过头，从公爵的目光里也看到了相同的信任。于是，拉莫拿出了那块包在手帕里的残纸片，说出了这一天他在小镇遇到的事。

　　“尼奥……蝎子……早料到他们有关系……”警察署长皱紧眉头，喃喃道。

　　然而拉莫却没有注意警察署长的话，他惊讶于公爵的脸色，听到尼奥骑在马上晕了过去，公爵的脸一下子白了，眼里都是担忧。

　　“怎么了，公爵？”拉莫轻声向公爵道。

　　公爵站起身，心神不定地走了几步，在拉莫的身后停下步子，竟低声问了一句：“他……怎么样？……”

　　拉莫讶然看着公爵，他早就有些猜到，公爵和尼奥之间是有什么关系的，但是现在，几乎已经能够肯定，那封引起国王怀疑和愤怒的信是尼奥派人送出的，尼奥正在竭尽一切力量，甚至不惜拼上性命陷害公爵，就是菲奥娜小姐，也有可能是尼奥加害公爵的一种手段，可为什么，公爵仍是对尼奥如此关心？

　　“我想他不会有事的，太医们都过去了，菲奥娜小姐也在，他会好起来的。”虽然感到疑惑，拉莫还是回答了公爵的询问。

　　公爵微微点了点头，神色间还看得出担心，却看不到忧虑，公爵仿佛对那封信的追查漠不关心。调查可以帮助公爵在国王面前彻底脱去罪责，重新得到国王的宠信，但公爵看上去却并不热心，反倒是尼奥更让他担忧。

　　拉莫起先还有些不解，但很快他便心中了然。公爵是位高尚的贵族，他或许不会在意国王喜怒无常的猜忌，不会记恨多次毫无来由的叱骂和贬黜，但他会失望。当公爵心灰意冷，这不仅仅是国王的损失，也是整个佐亚的损失。

　　拉莫一叹，无论怎样，这件事他总会追查下去，他不能让公爵背上这样的罪名，特别是，这还是和他的大人有关系的。

　　“上校，”警察署长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既然是您送尼奥回来的，当时他又晕了过去，为什么您不揭开他的眼罩呢？或许谜底就在他的眼罩下。”

　　警察署长突然这样问，拉莫不由得一怔，说真的，尽管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尼奥究竟是什么人，但刚才那一路上，他连一刻都没有想过，要趁尼奥神志不清的时候揭开他的眼罩。

　　“我……”拉莫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警察署长的问话，警察署长显然认为他错失了良机，可拉莫却根本没有将此看作是“机会”。

　　“男爵。”公爵微笑着插了一句，他没有多说，但这一句话却是明确地示意警察署长不要再追问了。

　　警察署长会意，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站了起来。离开前，他向公爵鞠了一躬，还像从前一样恭敬：“大人，您知道的，您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找我，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公爵也站了起来：“谢谢，男爵。”患难之中见真情，这话不错的，而且，患难中的真情是越发显得珍贵。

　　拉莫没有走，尽管公爵重又坐下来向他微笑的时候显得有些疲惫，拉莫也知道，这几天对公爵来说确实过得很辛苦，但他还有话要说。

　　“公爵，今天，弗里兹传来口信了。”这件事，事关两个国家的利益，就连在警察署长面前，拉莫也没敢贸然说出来。现在，警察署长走了，他便将弗里兹的话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公爵。

　　“明天……这么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公爵意识到，明天要来的这个人可能很重要，但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却不多了，况且，在这个时候，困难不仅仅是因为时间，公爵已几乎没有了可以信赖的人和听他调动的人马，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国王暗中密切的监视，如果此时公爵有什么行动，国王和亲王第一个就会知道。

　　“不是‘我们’，是‘我’。”拉莫异常坚定地说道，“等天一亮我就去一趟洛瓦，很快回来守着那个俄国人，只要他一出现，就跟踪他。”

　　“拉莫，你不能这样。”公爵的口气颇为严肃，只让拉莫听得一愣，“这样你会累垮的。”公爵含笑接道，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拉莫的手，“拉莫，现在，没有‘我’，没有‘你’，只有‘我们’。”公爵深深地凝视着拉莫，他的目光就和拉莫一样坚定，“希望你没有认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拉莫，我很荣幸能把你叫做我的朋友，难道可以看着朋友为自己冒险受累而无动于衷地待在这天鹅堡中吗？”

　　拉莫不觉笑了，他知道，他是没法动摇公爵的决心了：“如果是这样，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拉莫不再反对，只是笑着说道。

　　公爵和拉莫讨论了很久，两人之间一直心有灵犀，意见常常一致，但今天，却出现了极为罕见的对立。公爵提议，洛瓦的事暂且搁置，明天一整天都守着俄国人，不要冒险离开。但拉莫却不同意，他坚持应该先去洛瓦追查那封信：“公爵，如果不能为你洗刷罪名，即使拿到了俄国人阴谋的证据，你也没法取信于陛下。”拉莫这样说。

　　最后，公爵和拉莫终于达成了一致，明天，由拉莫前往洛瓦，而公爵则留守天鹅堡，等候弗里兹的消息。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公爵，你还记得在军队的时候听到过的一种俄国土语吗？我猜测，弗里兹所说的听不懂的俄语，或许就是这种语言。”拉莫看上去有些犯难，这也难怪，如果听不懂语言，即使等到了那个俄国人，也很难弄明白他们的目的和商讨的内容。

　　公爵没有说话，他已经想到一个人是听得懂这种语言的，并且也完全可以信赖，只是，他实在不愿意将她拉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公爵和拉莫都沉默了下来，两人都在想着是不是有人能有把握听懂这种俄国土语，然而，他们失望了，在佐亚宫廷，懂得俄语的人或许不少，但能听得懂土语的，就几乎一个也找不到了。

　　“只有……菲奥娜……小姐……”拉莫喃喃道。

　　尽管拉莫说得很轻，公爵还是听到了，他浑身一震，那双眼睛倏地空了，呆怔地望着远方，目光里凝着显而易见的心痛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