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尽》水甚君

5、第五章

　　舒懿文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的心有些沉重。

　　今天听到的消息实在是让人舒服不起来。
　　就如同这天，带着沉闷而肃杀寒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又重重吐出来，变成一股白雾，而后化为乌有，烟消云散。
　　留下一片凉意。

　　舒懿文不喜欢冬天，她感觉冬天代表着一年的结束，和深不见底的悲哀。
　　她买了菜回家，明天是周六，舒懿文是文职，所以有双休，而且还不用值班，别人都觉得是一份很轻松的差事。

　　也确实如此，舒懿文每天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掉之后基本上就闲着了，所以才会没事带一本小说去看。
　　虽然开小差是不对，但是舒懿文的工作也很少出现过差错。

　　她以前原本也是一位刑警，但是出任务的时候当卧底被人抓了一个现行，硬生生被捅了两刀，好不容易从生死关头熬过来，上面的人觉得她一个女同志这样每天出入一线还是太危险了，就给她调了文职。
　　舒懿文其实还是有些惋惜，但是被俘确实是因为她粗心大意了，才被抓住了空隙。
　　她欣然接受了上面的安排，看着自己以前的兄弟在前线出生入死，心里在为他们担心受怕，又同时羡慕着。

　　她曾经也是英姿飒爽，能站的笔直的刑警啊。

　　舒懿文手上提着买回来的菜，站在门口，一直都没有从口袋里拿钥匙。
　　她中午一般不回家，就在局里吃，晚上回家自己煮点粥，炒两个小菜，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她以为也就这样了。
　　谁知道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而且今后她或许还要将这位“不速之客”一直留在家里，还不能让她出门。

　　“小舒，怎么站在门口啊，是钥匙落家里了吗？”
　　舒懿文原本还站在自家门口想事情，被突然这么叫一下，忙不迭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正在走楼梯的大妈，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笑，“没，爬楼梯有点累，我缓会儿。”
　　这，才三楼啊。

　　大妈显然是感到诧异，然后唏嘘道：“小舒你还年轻啊，三楼就累啦，我住五楼天天爬都没喊累的哇。”
　　舒懿文不好意思的笑笑，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显然是不想再多说，准备开门回家，“今天上班事有点多，我以后会加强锻炼的。”
　　“好哟，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没带钥匙的，想要你上我家来坐坐找找人开锁什么的。”
　　“谢谢您，我带了钥匙的。”舒懿文把钥匙举起来给大妈看。
　　大妈笑着点点头继续爬楼，舒懿文吸了一口气开门回家。

　　家里客厅的灯没有开，不过餐厅和厨房的灯倒是亮着的。
　　舒懿文住的地方其实也不算大，八十平米左右，麻雀虽小，但是也五脏俱全。
　　她把菜放在地上，钥匙放在玄关口，把灯开了然后换上自己的棉拖，提着菜去了厨房。
　　白星阑还是穿着昨天的那件毛衣，她很显然是听见了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看，手里还拿着锅铲，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围裙。

　　“你回来啦！”白星阑笑眼弯弯，“我看舒警官应该是这个时候回来了，炒了两个菜，算是对您的报答，希望您不要嫌弃啊。”
　　说完她又风风火火回了厨房，舒懿文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提着菜把菜放到了厨房。
　　白星阑的厨艺显然是十分不错，做事很麻利而且有条理，旁边已经摆着一个菜了，她拿一个碗接了一点水，然后倒了一些在菜上，锅子里瞬间飘出白雾，她把火关掉，然后又翻炒了两下，装盘。

　　舒懿文凑近去看，一道是素炒藕片，一道是肉沫茄子，卖相看起来都很不错，令人食指大动。
　　白星阑把菜端到餐桌上，然后又重新回到厨房，把砧板洗干净，刀收好，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之后，才把围裙取下来，对舒懿文腼腆一笑：“舒警官，我是不是很贤惠呀。”
　　舒懿文点点头，她把买的菜一个个装进冰箱，道：“很厉害。”
　　没想到只有这三个字，白星阑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她转身把电高压锅打开，盛了两碗饭，又拿了两双筷子。

　　舒懿文把东西放好，站起来走出厨房，转头看了一眼白星阑，“我关灯了。”
　　白星阑见她主动和自己说话，连忙点头：“嗯嗯，可以吃饭了！”
　　舒懿文先坐下，白星阑把碗和筷子放好，显然她做这些事情都已经是手到擒来，非常熟练。
　　在舒懿文对面坐下，她低头咬咬唇，这是第一次一起吃饭呢，希望自己的厨艺不要让她失望。

　　不过舒懿文倒没有动筷子，她不喜欢吃温度太高的食物，在白星阑期待的眼神下问：“怎么会想起给我做饭。”
　　舒懿文买那么多菜回来，以为她是不会做饭的，而且周末两天双休，这种冬天出门实在是不明智，还是窝在家里烤火比较实在。

　　白星阑见舒懿文没有动筷子，原本拿起来的筷子也乖乖放下了，她答道：“舒警官收留我一晚，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人情，不知道要怎么还，感觉你们上班应该都很累的吧，所以我想……做饭，这样舒警官一回家就能吃上热饭了，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她说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生怕会惹舒懿文不开心一样。
　　舒懿文听完她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就软了。
　　这个女孩子，以前活的很不容易吧。

　　她今天看了白星阑的所有资料，没有嗤之以鼻，瞧不起她，反而生出一股淡淡的苍凉感。
　　走投无路，生活所迫，长袖善舞，这好像就是白星阑的标签了。

　　舒懿文很同情白星阑，她长着一张只要不笑就会看起来很严肃的脸，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软化了三分。
　　“谢谢你，你饿了就先吃吧，我等饭凉一会儿再吃。”舒懿文很难得的对白星阑露出了一个浅笑，白星阑怔怔的看着，突然失了神。

　　如果说白星阑的气质属于那种清纯而妖娆的，那舒懿文可以说就是清冷与温柔的混合体了。
　　舒懿文虽然性子给人的感觉比较冷，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又会让人感到温暖。

　　见白星阑在那呆着，舒懿文也和她对视着，足足有十秒，白星阑才回过神，有些慌张的道：“对不起舒警官，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又盯着你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