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蝾螈之爱》芷兰心

44、生活闲聊6

　　秋末初冬，天气不冷不热的，只是雾霾一连十几天都笼罩着城市，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刺鼻的怪味，从汽车尾巴里飘出来的说不出的一种味道，再夹杂着灰尘，呼吸到鼻子里、口中乃至肺里，令人头疼，快要窒息。
　　这个季节的城市还出现了一个新的网络用语叫“城市咳”。大街上人人带着口罩，行色匆匆。
　　因为浓重的雾霾，高速路都封堵了，PM2.5连连爆表，500、600，已经上了700了，微信朋友圈里不断发着各种关于雾霾的段子，不断地呼唤着“等风来，等风来”，“朋友们，风快到XX了，快了，就快吹过来了，霾快散了！”生活中，人们每天都要抬眼看看天，是不是蓝色的。一旦有蓝天白云的好天气，居住在这座城市的人们就会拖家带口，走出家门，张开双臂，尽情地呼吸，拿起手机按动快门，赶紧拍照，狂发朋友圈。
　　浩连下班从医院出来后，倒了几趟地铁，快要到家时，就听地铁里两个中年妇女在聊天：“我家那个小子搞了个外地的对象，那个丫头是外地人，在城市是既没有户口也没有正式工作，更没有住房，我老不愿意了。”系花头巾的中年妇女说。
　　“哎，你可别这样说，打外地来大城市工作的人都是很优秀的，不优秀他们进不了大城市的。他们也是真能往上爬，真能钻营！”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妇女搭言道。
　　“可不是吗！我们单位打外地来的那些小姑娘，来大城市两、三年是又结婚又买车又买房，紧接着就把爹妈全接来了。”系花头巾的大嫂又说开了，好像是个当地人。
　　“要不是那么多外地人涌进这座城市，大城市的房价能这么高，交通能这么拥挤，雾霾这么严重！”带眼镜的大嫂又说开了。
　　旁边一个愣头青丫头紧跟着恨恨地说了一句：“就该把外地人都赶跑，城市是当地人的城市！”
　　“你以为谁愿意留在这里哪！物价这么贵，城市又这么大，工作生活又这么辛苦，比我们家乡的城市差远了！”一个瘦高个儿的小伙子回敬道。
　　“那你还不趁早滚回老家去！”愣头青丫头嚷嚷开了。
　　“我是来上学兼工作一段儿时间学本事来了，学好本事立刻就走，请我留下我都不留下！”瘦高个儿小伙子气愤地说。“我们家乡山清水秀的，那儿像北京这样乌烟瘴气的！”
　　“别吵啦！年轻人，要学会包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喔！一个城市要兼容并蓄才能发展、兴旺啊！”一个中年男人操着口音说。
　　“对，不许歧视外地人！”旁边一个女人说道：“要不是我们外地人来你们这里帮助你们搞建设，你们这里能发展这么老子快吗？生活能这么方便吗？当地人不愿意干的苦活累活脏活都是我们外地人在干，要没有我们，你们都臭成猪了。”一个操着四川口音的妇女嚷嚷道。
　　“都什么时代了，还这么保守、封闭、僵化、排外！”一个正在看报纸的男人抖抖手中的报纸生气地说道。
　　车厢里的人还在声音不大不小的争辩着，浩连无意和他们[她们]争辩，从离家最近的那个地铁口出来后，又走了大约20几分钟。下雨了！浩连打上伞，连跑带颠儿地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里。
　　浩连的女友小梅和浩连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浩连留在了这座城市，而小梅则回到了自已的家乡——贵州。因为爱情，因为舍不得分离，浩连找到了医院的人事部门，对管人事的领导们痛哭流涕，几乎下跪似地痛说革命家史，终于感动了主管人事工作的院领导，院领导一发神威，解决了小梅的户口问题，小梅随浩连来到了城市。
　　浩连是个聪明、机灵，脑子又十分活络的80后，善解人意，能说会道，察颜观色，左右逢源，情商极高。既会说话又会办事，十分乖巧且讨人喜欢，这期间免不了请客送礼拉关系这般般。
　　浩连一进家门，累得一头倒进了沙发上，闭上了双眼。
　　“你回来了？”屋子里的另一头，传来了小梅的声音。
　　“嗯！”浩连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声。
　　“你上班怎么没带口罩？不怕吸霾呀？”
　　“你看这屋子，还咋住呀？哪儿哪都漏水。”浩连和小梅的房子租住的是一所大学的教职工宿舍的6楼，老旧楼房大约有近30年的房龄，楼顶上的防水层年久失修，一下大雨，雨水顺着楼顶的裂缝就流到了住在6层楼住户的家里。
　　“自从跟你结婚，就没过过踏实日子，整天像耗子似的倒腾着搬家，从北边倒腾到南边，从西边倒腾到东边。”小梅一边叨唠着一边拿着塑料盆放在房间漏雨的地方，屋顶上的小水珠每隔几秒钟就滴落一滴。
　　地面堆放着零乱的物品，衣服、鞋子散落着一地，屋子中间的小凳子上，架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日子没法过了！厨房的下水管也漏水了。”小梅带着哭腔嘴里嘟嚷着，又搬着椅子蹬在上面用一只只塑料袋子梱梆在水管上接着漏水，头顶上、地面上綑梆了好几只塑料袋子。房龄太长大了，厨房上下水管都是老旧设施，水管之间的衔接都是塑料扣儿，早该更换了，而房主又是简单装修，浩连贪图房租便宜，便租住了这里。
　　“起来！别睡了，没看我正忙着吗！做饭去！”小梅吼道。浩连揉揉眼睛，爬起来走向了厨房……。
　　“哎、哎，你别着急吗！北漂的生活不都是这样吗！我们俩还不算北漂呢，最起码我俩在当地有正式的户口，我还有正式的工作，只是还没有自己的房子罢了。那些个既没有户口又没有正式工作又没有房子的打工族，每天做着无休止的工作，早出晚归，在当地又没有户口，合租着最便宜的房子，每天吃着泡面，朝不保夕的，他们[她们]那才叫苦哪！可只有这些人是最容易成功的喽。
　　就凭着这股子干劲儿，没有不成功的！”浩连瞪了瞪眼，挥了挥拳头。
　　小梅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浩连见小梅不做声了，又继续说：“现在这座城市已经出台了新政策了，叫积分落户，就是你在当地工作了一定的年限又按时纳税，就可以攒够积分然后在当地落户啦，而且还可以买共有产权住房呢，还可以租住公租房呢。只可惜，商品房太贵了！”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呢！”小梅听了以后神情也兴奋起来了。
　　“告诉你吧，能来大城市工作和发展事业的，特别是能够在大城市定居下来的外地人，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我们不优秀是留不下来滴。”浩连得意洋洋地说。
　　“哼！”小梅又嘟嘟嘴：“这里的当地人都愤愤地说我们，还骂我们，说我们都涌进到当地城市来来挤占了他们当地人的生存空间，把这里搞得交通拥堵，雾霾重重。还说要把外地人赶跑呢！”
　　“我刚才在地铁上，也听见两个当地的中年妇女在骂外地人呢，说外地人来大城市以后不顾一切拼命的向上爬，什么不择手段啦，挤兑别人啦，把别人拉下去自己爬上去啦等等。”浩连也忿忿地说。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凭他们说去，职场就是丛林法则，适者生存！没有聪明才智竞争不过人家才骂人的，骂人算什么本事！”小梅继续说道：“别搭理他们[她们]就是了。”
　　自从研究生毕业后找到工作留在大城市里，浩连就准备在此安家了。但一路高涨的大城市房价对于他这个刚刚毕业又来自农村家庭的孩子，在大城市里买房子简直就是做梦！小两口一直租房住，只是在城北租住的好好的房子，房主突然涨房价要收回，浩连和小梅只好又重新四处找房子，只好选择了郊区这套破旧、廉价的房子，由于离单位的距离较远，每天上下班浩连要倒好几趟地铁，很是辛苦。
　　还好国家出台了购买限价房、经济适用房的政策，使得买不起商品房的人们看到了曙光。
　　为了能买到限价房，符合限价房的申请条件，浩连让小梅辞去了工作，又向单位申请到了住房公积金贷款。目前在政府的关怀下，位于郊区的限价房也开始破土动工了，不远的将来就可以在大城市拥有属于自已的一套房子了，一想到这儿，浩连又兴奋起来，在厨房择菜居然哼唱起了歌来。
　　“你还有心思唱歌？吃错药了吧！”小梅挑着眉毛瞪了一眼浩连吼道。
　　“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浩连满脸堆笑地看着老婆。晚上浩连做了排骨汤炖玉米，炒了个青菜，焖了锅米饭，小两口吃得有滋有味！吃过饭涮完碗，屋里也没有电视看，小两口就躺在床上眼望着天花板聊着天。
　　“我们的限价房啥时候才能下来呀？”小梅一脸迷茫地问。
　　“快了！快了！你没看新闻报道，总理都去建筑工地视察了。”浩连一脸兴奋地说。
　　“那房子下来我们怎么装修呀？”小梅也随之兴奋起来。
　　“二房一厅嘛，我们可以把阳台的隔断打开，把阳台装修成个小书房，放上个小写字台，用来看书学习。主卧嘛买个沙发，不要太大，以后有了宝宝还要改装成卧室，再买个电视柜。客卧的墙上我们贴上壁纸，您想贴什么颜色的呀？”浩连兴奋地捏着小梅的鼻子笑着说。
　　“当然是粉色，我最喜欢粉色的了！”小梅撒娇地说道，粉嫩的脸像绽放的桃花，浩连不禁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未来申请到的限价房虽然只有不到80平米，但毕竟是自已在大城市奋斗、安营扎寨的避风港、安乐窝。
　　有房子，意味着从此后两人不再颠沛流离的生活，到处租房子、找房子了。在大城市落了户，有了房子，就可以生娃，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了。
　　有了房子，浩连觉得自已在这座城市才算扎了根，自已的事业才可以开花、结果。
　　想到这儿，浩连心里喜滋滋的，一只手拍着胸脯，一只手头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用脚打着节拍，嘴里哼哼呀呀地：“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
　　浩连又想起了俄国寓言大师克雷洛夫说的话：“现实是此岸，理想是彼岸，中间隔着湍急的河流，行动则是架在河上的桥梁”。对，只有行动，才能实现自已的梦想！想到这儿，浩连心里又一阵兴奋，斜过头，看了一眼娇羞妩媚的小梅，心里一阵冲动，遂翻过身来，把小梅搂在了怀里……。
　　“嘻嘻！你轻点儿、轻点，讨厌啦！”
　　这是一对儿在一线大城市努力拼搏的青年男女，努力着！奋斗着！苦恋着！
　　而另一对儿，遭受父母反对的苦恋人，盈盈和小武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