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心蔷薇》煮酒论狗熊

4、职责

　　奥古斯塔微微抬起右眼，猩红的视线中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你……”他的视野晃了晃，眼前的事物出现了好几层重影，又逐渐合拢在一起。

　　淋漓的鲜血从理查基尔的双肩上低落，他咬咬牙，手中的长剑再度深入几分。

　　“我的职责是保护您。”

　　他的话语与棕熊的哀嚎纠缠在一起，但奥古斯塔却意外地能够清晰地分辨出他的每一个发音。

　　奥古斯塔垂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眸，喉咙苦涩，仿佛是含着令人发酸的苦杏仁。

　　棕熊轰然倒塌，扬起地面上的枯黄落叶。

　　他身前的那道高大身影晃动了几下，再也坚持不住，直直地往后倒去。

　　“理查！”

　　……

　　乔纳森公爵看着一瘸一拐相互扶持出来的两人，歪斜的嘴角浮起一抹令人生厌的笑容。

　　“我可怜的国王陛下，您都遭遇了什么！”他捏着嗓子，像是舞台上装腔作势的戏剧演员。

　　奥古斯塔嘴巴张了张想要说话，背后却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将胸腔中的烦闷尽数吞咽下，挥了挥手：“我们受了点伤，现在准备要回去了。”

　　占满他内心的惊惧如潮水般褪去，四肢百骸都传来强烈的痛楚。

　　尤其是他的左眼，肿胀的痛觉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即将涨裂的瓜果。

　　医生换了一位又一位，城堡中的仆人也换了一位又一位，奥古斯塔“独眼国王”的称号也传至了周边邻国。

　　“混蛋！”

　　昂贵的花瓶砸在他脚前的仆人头颅上，破碎的瓷片沾染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液。

　　奥古斯塔像是不解气一般，提起仆人的衣领，重重地往墙上摔去。

　　被棕熊抓伤的左眼被笼罩在一个黑色的眼罩下，只露出一只秀长的右眼。

　　两排牙齿碰撞出的狠辣让那名仆人忍不住双股战战：“你竟然敢耻笑我是‘独眼’！”

　　“奥古斯塔！住手！”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青年跨着大步走近两人。

　　他的目光掠过散落在地上的抱枕，条痕状的血迹已经渗入进了针线中，留下一片暗黄。

　　理查基尔强而有力的双手牢牢地禁锢住对方，将那名仆人从他手中救下。

　　“你干什么！”奥古斯塔扭曲着身躯，想要挣脱开，“连你也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对方不言不语，将他拖到床铺上，扯下窗幔撕成布条捆绑住乱动的双手。

　　“理查！你这是要造反吗！”

　　无论他在说什么，理查基尔始终沉着气，冷冷地站在一旁，语气不容置疑：“也许您需要冷静一下。”

　　“我不用冷静！他们都该死！”奥古斯塔狠狠地磨着牙，细密的血丝从眼角渐渐向中间蔓延。

　　“如果您想让别人看笑话，您就继续闹吧，反正大家都会原谅一个小孩子的冲动行为。”

　　“给我滚！”奥古斯塔恼羞成怒，伸出脚去踢。

　　“我知道您很难过，所以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直到您冷静为止。”

　　青年坐在他身边，闷闷地忍受着他一脚又一脚。

　　“只要您的召唤，我随时会赶到您的身边。”

　　深沉的嗓音仿佛一座洪钟，一下又一下地叩击着他的心脏，简单的音节于此刻仿佛被赋予了一种奇特的意义。

　　奥古斯塔蓦地一愣，蜷缩起身躯，将脸深深地埋入双膝中。

　　良久，才发出闷闷的声音：“我不用你管，你给我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