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来访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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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坠楼事件在此后几天结尾，我们也被通知在下星期恢复正常上学。
我当时在庄妍这里得到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心里其实依旧有许多疑问，也就是这些疑问导致我日后又对这桩案件的细节进行了考证。
当然如果一定要找个最不合理的问题的话，那就是：我一好好、普通的高中生，为何这一类的事会发生在我身边？世界上心理变态的人也多得很，为何就这一个出了事？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着我，至少在这个“开始”中，让我纠结了很久。可等到再后来经历一些事后，我反倒是想开了，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代入来看是“偶然”的事，如果作为一个故事来看，又有什么偶然性？我们从不会去问小说里的主角为何会相遇，明明世间有那么许多人，却只有几个遇到了一起，成了故事。
也就在这个不完满的结局后，我们接到了学校的通知，高二年级下班学期正式分班了，下周上课就直接去新的班。
这大概也是学校收尾的一种手段，趁着分班，转移注意。尽管出了四条人命，但以此案的诡异，市里是准备把这个消息压下去的，另一个集体跳楼的学校甚至直接将事不了了之了，网路上曾经传出过的视频都被禁了。
我接到通知的时候得知自己被分去了政治九班，又一次和茹雪分了同班。
茹雪也很高兴，“这样我们又能一起混了。”
至于庄妍，我去问她的时候，她回答我：“我退学了。”
“什么！”
“我退学了。”
“为什么？你成绩那么好，又没什么违纪违规，凭什么叫你退？”
“我自己退的。”
看着她那一脸的平静淡漠，我不由就有些生气了，她怎么能那么淡定。
“这是你的人生，怎么可以这样儿戏？”
“那你说我应该如何。”
看她那笑嘻嘻的样子，我心里就来气，“你成绩那么好，考一个好大学，就会有好前途。”
“然后呢？”
“还要什么然后……”
“然后娶妻生子，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过完这一生。”她说道。
我觉得她这话哪里有些奇怪，但还是说道：“什么‘意义’不‘意义’的，普通人过日子不都这样，安安稳稳、平平安安，找一个喜欢的人共度一生。”
“找一个喜欢的人共度一生？”她机械地重复了下我的话。
“哎，反正不管你有什么理想，志存高远还是心怀天下要做什么大事业，读好书，有个好文凭，就是物质基础，你今后就能找好的工作，有经济保障……到时候你再去谈你的精神追求好了。”
她瞟了我一眼，“说的跟班主任样的，啰嗦。”
“我说你呢，你别还嘴！这是认真的，这年头谁不上学啊？我知道你聪明、能干，但你将来没文凭……”我想了想，很不客气地说，“嗯，就只能去做洗头妹了。”
这句话说完她一脸的黑气，“知道了。”
我心里存疑，心想她真听进去了才好，但又看她实在脸色不好，也不敢去触怒她。
当晚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我竟然从床上坐起，很奇怪的感觉，意识中我知道自己在做梦，我打开了电脑，登陆了聊天客户端。
我们班死去的三个女生头像都黑着，这其实是件很残酷的事，人走了，但是虚拟的账号信息却永远地留了下来。
老三班群里没有人去把这三个死去的女生踢了，这是出于人道主义，但留下这三个死人的账号，却又渗人，以致于这些天班级群里不再有人说话了。
我鬼使神差地浏览了这三人的账号信息，突然收到了一个叫做“深潜者之歌”的弹窗。
“你们都没死，就以为这件事结束了吗？”
这个咒怨的语气，不免让我想起了王诗雨。
梦是没有逻辑的，我鬼使神差地回复道：“王诗雨？”
对方似乎是默认，也或许是不在意：“原本的时间线里你们都死了。”
毫无理由的梦中，我竟然也接了下去：“那原本谁死了？”
“你，霍远，还有那个班的每个人，本应该由你们‘开始’，最后全歪曲了，都怪他心软了。”
我越发听不懂。
“石姚瑶，你本该要死的！你本该就要死的！”对方偏执地发着这样的文字。
“为什么死的是我？”
对面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死的？”
不等我回答她发来一张血腥的图片。
图片中几块勉强看出肢体的尸块，在一个神秘阵前以一定顺序铺设，因有一头长发可作判断的头部，脸部血肉模糊，头戴着鹿角，被摆放成祭祀的样子……
我大口喘着气从床上惊醒。
犹然记得那个名字“深潜者之歌”。
梦境是不能以寻常的逻辑来猜度的，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是否王诗雨给我造成的阴影太深，我潜意识里觉得她没有“死”。
醒来干脆走出房门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
打开房门时，却听到客厅里有人在争吵。
“你到底要做什么？都说我们会负责你的事，也不用担心那些人的报复。”
我心惊了一下，这是伦叔的声音？
暗暗合上门，小心地贴在门上偷听。
另一个声音似乎是庄妍的。“我知道了，我很感谢你们合作社的帮助，不过我准备过自己的生活了。”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把伦叔给堵住了。
“你要过自己的生活当然没问题，可是不把那些人引出来一次性解决了，你永远后患无穷。”
“你知道什么是我的‘后患’了？”庄妍的声音反而笑了起来，给人一种入了魔的吸引力，“我真正的后患是永远都解决不了的。”
“你说说看。”
庄妍没有回答。“解决不了那就一直沉浸在‘解决’的这个过程中吗？不了，这一次我想过自己的生活了。”
伦叔似乎很生气，“你是退下来了，轻轻松松拍拍屁股走了，就把大伙都闪出来了。”
“我很抱歉，但我对你们合作社没有任何责任。”
说完这句话，我就听到客厅里什么东西被砸地上了，随后有人摔门而出。
*
第二天起床后，家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联想到昨晚的事，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庄妍不见了。
我去敲她房门，我做了早饭，叫她起来了免得点心都冷掉。
扣了几下，里面完全没反应。
我觉得里面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旋了下房门，里面果然是没人了。
桌上被收拾一空，书架上留的还是伦叔不知道留了多少年的《卫斯理》系列，却没有庄妍留下的痕迹，教科书、辅导书、练习册等等，都被收拾一空。
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昨晚不像有人睡下过。
她的个人用品全不见了，像是，这个人都不曾存在过。
中午的时候伦叔回到家，我看他情绪不愉，也帮他热过午饭。
心里其实很想问庄妍的事，她是不是走了？什么时候？还……会不会见面。
但是一想起伦叔昨晚的那场对话，我便不作声了。
从对话内容中可以推测，他或者他所在的某个叫做“合作社”的组织，帮助了庄妍，不过这种帮助也是带了条件的，似乎希望她为他们“引”出什么来。
但是庄妍拒绝了。
从庄妍的角度来说，我觉得她这样选也无可厚非：人是属于自己的，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但对着伦叔，我自不能表露这样的看法，那也实在太不会做人了。
“瑶瑶。”伦叔突然开口了，我发现他表情很奇怪，带着些犹豫，“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啊？”我想了想，是否我对于庄妍的离去太过淡定，要不要适当问几个不让他为难的问题。
正想着，就听伦叔说道：“家里过几天会来一个客人，你心里做好准备。”
噗。
我表情古怪，咱家是变旅馆了吗？
伦叔也有些尴尬：“那个……哎，反正最近事多。”
我便应了一声，心想伦叔也是个有秘密的人，他收留了我，本是妨碍了他的生活，投桃报李，我有时也要装糊涂。
我父母的意外发生时我年纪尚小，但随着我渐渐长大，很容易就想到当年事件中的不同寻常。
首先是，他一个给人跑腿的摄影师，如何摇身一变成为人民警察的？
不说考编的问题，警察也是正规的公务员，就算是拥有特殊技能的特招，也要反复几次背景调查。怎么可能在审理某个案件的时候，突然把其中的某个人拎出来收了编？
我隐约有一个怀疑：伦叔极有可能一开始就是警方的卧底什么的。但如果这样想，后面的问题又来了，我的父亲石伟宸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做了一个旅游主播而已。又不是从事什么犯罪活动的□□，需要官方人员专门到他哪儿去卧底，所以……以这个方向来思考问题，我父亲石伟宸的背景可能也不会很简单。
其次，他对待我确实很好，但现在细想当时的那些对话，我每次想要预警我的母亲尤利娅，父亲石伟宸和他的婚外恋对象要对她行事谋杀，都会被伦叔和尤利娅带过去。
小的时候我后悔过，总觉得父母的悲剧是由于我没把话和他们说清楚，很多次幻想，如果我提前预警了尤利娅，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可等我渐长，我却感受到，当年的那件事里，或许每一个人都在领着自己的剧本。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来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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