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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二月十四日清晨,霍格沃茨的礼堂泡在一种甜腻得令人绝望的粉色氛围里。即使是在三强争霸赛的紧张背景下,也丝毫压不住少年少女们躁动的荷尔蒙——不如说,这反而让一切变得更加刺激了。

      心形的彩色纸屑从天花板簌簌飘落,其中几张粉色的落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被德拉科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扫到地上。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与周遭的粉色气息格格不入。
      “学校就没有考虑过,这个世界还存在不想过节的人吗?”
      介于这名马尔福持续数日的低气压,此话一出,周围几个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低年级生立即噤声。

      “你怎么会不想过节呢,德拉科?”克拉布想也不想地开口,“去年你和潘西不是还去霍格莫德了吗?”
      德拉科脸色阴沉:“闭嘴。”
      他的坏心情不仅仅源于这一切愚蠢的节日布置。将近一个月,他和那个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之间,就维持着一场冰冷的、彻底的沉默。

      他几乎是食不知味地草草结束了早餐,起身离开这片粉色的灾难现场。他快步穿过门厅,正准备前往图书馆——毫无疑问今天只有那里能让他获得片刻清净,要是再在书架间看到吻得难舍难分的男男女女,德拉科或许只能跳进黑湖度过这该死的情人节了。

      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图书馆,黑湖……这两个地点让他立马就想起那个斯拉夫人的名字,和那张冰冷精致的脸,回忆如同一道恶咒般瞬间击中了他。

      刚开始冷战时,他几乎把对方完全抛在脑后,高尔和克拉布又重新做回跟班了,然而两周后,德拉科发现自己会无意识地看向桌上的双面镜,那玩意儿现在就像一块真正的石头……另一半双面镜难道是冻在那只毛熊的口袋里了吗!

      *

      而此刻,德姆斯特朗的大船上的某个房间。雪白的雕鸮停在哈利赠送的栖木上,歪着头注视着不远处的少年,发出一连串担忧和疑惑的咕呜呜声。

      后者以少见的放松姿势靠在椅背上,写了一半的羊皮纸摊在桌面。这里不像格兰芬多的宿舍,空气中没有糖果和玩笑的气息,房间里几乎找不到几件多余的装饰,没有相框,没有照片。桌上唯一能算得上“特殊物品”的,只有一个三角形的吊坠和那块其貌不扬的双面镜。
      ——不只是睡眠不足,弗拉基米尔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份疲惫与不适的源头,更深,更隐蔽,像一条无形的寄生藤蔓,正悄无声息地汲取他的精力。

      究竟是什么?

      展翅声自窗边倏地响起,随后一阵风袭来,一团热源重重落到他的身上。
      雪白的雕鸮一边发出咕呜呜的声音,一边一步步挪到少年的胸前,将头凑过去,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的脸。

      “我没事,萨沙。”
      不用睁眼也能猜出雕鸮此刻的动作,弗拉基米尔用手指轻轻梳理它胸前蓬松的羽毛,用最亲切的俄语同它说着话,“我很好,只是在闭目养神……好了,好了,别担心我,我的心肝。”

      他终于睁开眼,恢复了平时端正的坐姿,同时将身上的雕鸮托起,让它在自己的手臂上站稳。亚历山大沿着手臂走到书桌上,将少年放在书架旁的双面镜叼了过来。
      “叩”的一声轻响,那面镜子在桌面上滑了半圈,停在他的手边。

      猫头鹰明黄色的眼睛与那东欧少年绿色的眼睛对上,亚历山大重重地鸣叫了一声,用喙叼着后者的一根手指,挪到了双面镜上,然后拍拍翅膀从窗户飞走了。

      ……
      房间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弗拉基米尔无意识地摩挲手中的双面镜,望着眼前的羊皮纸长时间发呆。

      应该主动联系那个人吗?尽管他不介意用承诺和互惠来换取“友情”,但显然,这段关系与以往的任何一段都不一样。过去对于任何试图挑战他的耐心的人,他几乎可以算得上缺乏同理心,有些时候甚至是刻意采取冷暴力的手段来确立自己的权威。
      然而,每当他集中精神,那头打理得过分整齐的金发总先于任何知识与计划闯入脑海;而当他闭上眼睛试图入睡,那双混合着愤怒与失望的灰色眼睛总会清晰浮现在眼前。

      这份无法被定义、更无法被掌控的感受带来一种近乎恼怒的困惑,所以他没有联系德拉科,仿佛这样做就会让一切停止失控一样。

      直到窗外又响起扑簌簌的展翅声响,他才转头看去。

      一只银绿色的纸鹤轻盈地飞跃黑湖,不偏不倚地飞入他的窗口,悄悄停在他的手边。
      少年抬起手,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它拾起来。他低头端详着掌心那只似乎是用刻着暗纹的昂贵信纸折叠而成的纸鹤。

      弗拉基米尔沉默了大约三次心跳的时间,然后将纸鹤打开了。

      我在魁地奇球场西翼看台。
      又:你的猫头鹰差点把我的那块双面镜摔地上,你和它到底有什么毛病?
      D.M

      看到那熟悉的华丽字迹,一种陌生的、如释重负的感觉漫过心头,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松了一口气,一直微蹙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
      他将那张昂贵的信纸抚平,夹进了手边那本关于古代魔文的厚重典籍中。

      *

      魁地奇看台的扶手上还凝着一层薄霜,这里视野开阔,能远远望见城堡和德姆斯特朗的大船,那艘船依旧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泊在黑湖边上。

      德拉科背对着楼梯口,似乎正眺望着球场。他今天没有穿斯莱特林的长袍,而是一套剪裁优雅利落的西服。墨色的昂贵面料在日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银线的刺绣暗纹勾勒出他挺拔的背脊,将他与身旁的一切隔绝开来。

      弗拉基米尔的脚步声惊动了对方。
      德拉科猛地转身,浅灰色的眼睛一闪而过某种复杂的情绪,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那种马尔福式的、仿佛天生高人一等的目光将弗拉基米尔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找我什么事?”
      最终,依旧是德拉科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只是一只手紧握着冰冷的栏杆,“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

      弗拉基米尔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足够礼貌的社交距离,“德拉科,我们都在等待对方先妥协……”

      “妥协?”德拉科猛地打断他,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在你和波特,还有那些你所谓的‘必要的社会关系’打得火热之后,你还指望我给出什么答案?”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怒气补充道,“折纸鹤这主意蠢透了,上一次我干这种事还是为了诅咒波特从扫帚上摔下来。”

      俄国人眨了眨眼睛,用最柔软的语气小心地说道,“你在等我道歉。”
      “难道不该吗?”德拉科反问,灰眸里燃着压抑的火,“还是说,对你而言,所谓的‘友情’充沛到可以同时分给救世主、纯血叛徒、泥巴种和……一个马尔福?”

      弗拉基米尔沉默几秒,在他的认知里,任何资源都应当被合理分配以达到最优解。他尝试去解读德拉科的行为,试图将一切合理化,却始终无法理解这种激烈的、具有绝对排他性的情感从何而来。
      “我与他们交谈,等同于忽视你的感情吗?”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谨慎与探究,“……但你是特别的,德拉科。”

      “特别?”德拉科几乎是气笑了,他向前一步,昂贵的皮鞋狠狠碾碎了地上的薄霜,“特别到需要我像那些人一样——排队等候你分配到的一点时间和精力吗?”
      他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他愤怒的是自己在对方心中,为何不能像对方在自己心中那样,占据一个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位置。

      面对德拉科的质问,弗拉基米尔没有辩解。他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这种渴望独占的情感了,但他不想因此失去德拉科,于是他用尽可能简洁、不带任何歧义的英文陈述一个事实:“我现在站在这里。”
      他来了,没有不在乎,没有冷处理。这在他看来,就是最高的重视。

      过于理智的分析与判断就像一盆冰水浇在德拉科燃烧的怒火上,他死死地盯着这个俄国人,盯着那张漂亮得近乎斯文的脸,良久,才用一种混合着挫败、不甘和一丝疲惫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弗拉基米尔·伊万诺维奇·沃尔科夫……你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混蛋。”

      就在德拉科以为两人间的对话会彻底、永远地结束时,少年却突然向前一步,瞬间拉近了彼此默契保持的安全距离,近到德拉科能看清他微微发颤的浅色睫毛。
      “德拉科,很抱歉我无法理解你此刻的感受,但我不希望你对我感到失望……如果可以,请允许我向你确认一下,以免这其中有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他停顿了几秒,像在斟酌合适的英文词汇,同时那双薄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锁在德拉科脸上,细致地观察着后者脸上的神色,就像是盘旋在高空锁定猎物的鹰隼。
      “你是喜欢我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什么(What)——”
      愤怒、羞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慌,让那个斯莱特林苍白的脸颊瞬间染上薄红。他僵在原地,大脑一阵轰鸣,浅灰色的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

      “——嘭!”
      就在此时,一只心形的魔法流弹不知从哪个角落“嗖”地射出,在他们头顶的天空炸开,一团浓郁的粉色烟雾瞬间将两人笼罩,无数金色的碎屑粘在他们的头发和衣服上。

      烟雾外传来韦斯莱双子的声音。
      “嘿!看看那边是谁!”
      “情人节快乐,两位‘不想过节’先生!”
      “不用客气,特别是你——马尔福!”
      两人骑着扫帚越飞越远,不断有新的粉色烟花炸开在空中,歪歪扭扭地组成了“W”的字母。

      过了几秒,斯拉夫人率先从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反应过来,他抬手拍去身上的亮晶晶的彩屑,总算让自己不再看起来像一颗过度装饰的圣诞树。接着,少年极其自然地将手伸向德拉科,轻轻地为他掸走落在肩上的一片金色的星星。

      德拉科僵住了,惊怒的余温还在他的血管里流淌,除了怒火他的脑中还生出七分震惊三分迷茫:这个俄国人刚刚说的是英文吗?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凭什么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卡卡洛夫不会想看到这个。”
      某只猝不及防做出惊人发言的毛熊细致地将两人打理干净,又体贴地提醒道,德拉科发现自己并不想要追问“这个”意味着什么——什么都好,只要不让他去思考那个问题的答案。如果可以,德拉科希望自己手中能立即出现一个时间转换器,然后他将毫不犹豫地将时间回溯到一天前。

      ……该死的情人节!
      还有该死的红毛鼹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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