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死不瞑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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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死不瞑目
京城的十二月冷的彻骨。
楚怀灵愣愣的看着对面的老大夫，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那大夫只当这位美貌的夫人心中欢喜的紧了，才又咧着嘴祝贺道：“恭喜夫人了，你这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您的身子虽然有些虚，但是胎象稳得很来年定是喜得贵子！”
听芙神色不定的看了看愣在那里的主子，壮着胆子戳了戳楚怀灵。楚怀灵这才如梦出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听芙你去送大夫回城吧。”
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没有烧炭的屋子里更是冷的彻骨，简直像是冰窖一样。
楚怀灵不知怎的，就整个人抖了起来，但是她却并不在意，只是眼神茫然的看着前面那已经掉了漆的红木门。今日晌午她才刚搬到这个小院子里，就觉得自己头晕眼花，险些栽倒在地上，忙派人去城里请了郎中。
她记得，那还是三个月前的皇后千秋宴，她陪着姑母一起进宫贺寿。那是她第一次进宫，又刚刚定了亲事，她整个人都开心极了。可是她不过是喝了一杯果子酒，就觉得头晕目眩，等她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芙蓉锦帐中，一个男人正紧紧的扣着她的腰……
当那滚烫的汗水顺着那冷峻的下颚滴在她的眉心，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她在国公府仅有的仰仗，她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好亲事，全都没了。
楚怀灵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宫里回府的，也记不清是如何被赶到庄子上的，然后稀里糊涂的又被当朝驸马纠缠不止，依然自己一直没有被他哄上-床，但也已经来到这个养外室的小院子。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还没有隆起肚子，感受着腹中孕育的这个小小生命。她没有想到，不过才那么一次，竟然会真的怀上孩子，可是她现在这般狼狈不堪，又如何有能力生养的了这个孩子啊！
那边拐出巷子，老大夫就收起了原本和善的笑，掂了手里的钱袋，满意的点点头又嗤了一声：“这小娘子长得真勾人，也不道这是被城里哪位爷儿包养的外室，这一出手可真大方，这次怕是可以母凭子贵，被纳进府里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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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等疲惫至极的楚怀灵睁眼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三刻的光景了。她看着床边听芙那张忧心忡忡的脸，从帐中抽出手来，附在听芙的手上轻声叹道：“之前在国公府的时候，你就因为我受了很多气，现在又陪我来到这里继续受苦，我那还有一对八宝赤金镯子，你拿回去也算全了咱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听芙摇了摇头，连声道：“奴婢不会离开姑娘的，姑娘您想躺着，昨天的那个不知道是那里来的庸医，听芙这就去请普世堂的大夫来。”
看着听芙一阵风一样跑出去，楚怀灵自嘲一笑，良医难医心病，自己本就是遭逢巨变、抑郁成疾，如何能被医的好呢。
……
还在思考自己未卜的前路之时，却不知道这个小院子已经被人包围了。天寒地冻连城里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的行人都比平日里少了大半，这城郊小巷子里却这样明火执仗的站了一群人。
徐嬷嬷看了眼旁边的小太监，冷笑道：“小路子，你确定就是这间院子？”
小路子脸上满是义愤填膺，狠狠道：“没错，昨天奴才特地跟来的！”他尖嘴猴腮的脸上带着属于阉人特有的阴暗，“听说现在里面那位还怀上了驸马爷孩子！”
徐嬷嬷一听，更是怒火中烧，断喝一声：“来人，你们赶快把门给我撞开，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骚狐狸，勾的驸马爷将人藏娇在这里！”
楚怀灵听到外面有些一样的嘈杂，但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她被几人从床上一把拽到地上的时候，她才惊恐的问道：“你们是谁！如何敢私闯民宅！来人啊！救命啊！”
她们这么多人就算是杀人放火，怕是也不会有人愿意出来看一眼的，邻居们就算听到也都会装作没有听见的。
徐嬷嬷看着她在那里挣扎不止，上前一步，一把遏住楚怀灵那小巧精致的下颚，迫使她扬起脸。仔细端详着，之见楚怀灵娇娇弱弱的跪在那里如初春的弱柳，巴掌大的脸上烟水秋瞳、齿如瓠犀，正是男人最喜欢的模样。
徐嬷嬷冷笑着拍了拍那嫩嫩的侧脸，道：“长得还真是好看呢！”她的目光又快速转到楚怀灵那还没有隆起的肚子上，一双三角下垂眼里满是狠辣。她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了那软软的腰肢上。
楚怀灵惊叫一声，倒在了一旁。
“给我狠狠的打！”徐嬷嬷的声音像萃了毒的箭，没有一点点温度。
……
“嬷嬷，求您饶了我！我是冤枉的！”已经满脸是血的楚怀灵呜咽出声，就算被几个粗使婆子牢牢的按在地上她也还在继续挣扎。
徐嬷嬷看着那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窈窕身影，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这种勾引驸马爷的狐媚子活该被打死！
“饶了你？！呵呵。”徐嬷嬷冷笑一声：“自己做了些没脸没皮得的事，还想要别人饶了你？你可真还有脸说！”
“爬到驸马爷床上寻欢作乐的人，难道不是你么？现在连孽种都有了，还敢叫冤！？”小路子一口口水吐在了她的脸上。“我呸！”
这时候，楚怀灵不知道忽然哪里来了一股子气力，居然真的将束缚挣脱开来。她趁着大家还没注意，立刻往门口冲去，可是刚跑了不过两步，就被众人一把扼住然后反手一甩，又重重的倒在地上。
“嬷嬷，求求您…真的，求求您…让我见一下公主吧！我和她解释，我和驸马真的没有关系啊，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驸马的……”
徐嬷嬷早就恨的牙痒痒了，这次也不等着别人动手走过去又是一脚揣在了楚怀灵的肚子上，比刚才那次还要用力，直接疼的楚怀灵闷哼一声，甚至根本没有力气叫出声来。
“你这种贱蹄子还妄想着见公主？”
“怎么不说你想见驸马呢！真是个被男人玩烂的浪蹄子！”
“孩子甚至都不是驸马爷的，真的是够骚的，也不知道究竟被多少人睡过！”
“还真当自己是公侯家的贵女了，不过就是上门打秋风的，早晚不还是被人赶出来！”
“也不自己拿镜子照照，这种烂泥一样的长相也敢往驸马爷的床上爬，也不知道谁给你也勇气！”
……
楚怀灵此时真的浑身都痛，痛的她甚至无法哭喊出声，只能听着那婆子们恶毒无比的咒骂和愈发狠辣的暴打一下一下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的心里真的好恨：
恨自己的年幼无知、心高气傲；
恨这些疯狂暴打辱骂自己的刁奴们；
恨那个高高在上捏死她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的长乐长公主；
恨那个哄着她离开庄子甚至失掉所有钱财，沦为外室，现在却不敢为她说一句的懦弱驸马；
恨不再管自己任她在小院子里自生自灭的亲姑姑楚氏；
……
但是，她心里最恨的就是那个恨她沦落于此的女人——柔凡萱！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沦落至此，本来已经找个家境殷实的人家又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年底就出嫁了。她有着丰厚的嫁妆再加上靖国公府上的帮衬，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只是，她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应该马上就要被打死了吧！
柔凡萱现在已经是宫里头的娘娘了，听说得宠的不得了。就这样她都已经过得这样好，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非要将自己弄死不可呢？她真的想不明白，柔凡萱那个恶毒女人为什么就是不放过自己呢！
“嬷嬷，求求您，我真的有话对公主讲，我真的没有……”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在她身上的板子似乎也更大力了，每一下都皮开肉绽，每一下都打进她的骨头缝里，疼的钻心蚀骨。
她好像看见院门外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进了自己的院子，那张脸虽然只见过一次，却一直记在心里。
楚怀灵没有想到，居然在死前还会见到这个人。她明明也应该恨他的，但是不知怎的却怨恨不起来。
她好像听到他说了一声“住手”，那些人就真的听了下来。她想爬过去，让人救救自己，可是楚怀灵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沉得她甚至连手指也动不了一下。她又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轻到甚至可以飘起来。
额角留下的鲜血迷住了她的眼睛，她没有力气去擦，她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他周身的气息楚怀灵还能记住。她彻底倒在他的脚边，那曾经坚实的手臂有力的扶住了她。
楚怀灵茫然无神的扬了扬头，努力凑在他的颈边，说出了自己此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都是柔凡萱她害得我，帮我报仇好不好……”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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