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国家嫁给我的毒唯粉之后》长风驿

16、第十六章

　　（十六）

　　“这是颗资源星，听说是个大人物私有的。”姚然蹲在方寸脚边上，八卦地跟方寸透露道，“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反正不是咱们能知道的，我哥也不告诉我。”

　　“私有？”方寸显然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现在联盟可是不允许土地私有化的。

　　姚然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悬浮的摄像机，确定没有镜头拍摄这边才小声凑在方寸耳边说：“你以为联盟这么大，所有的星球都是有人的吗？大部分星球都是无人区，开采之后的五十年内第一批开采者可以对这颗星球拥有开发权。但是谁都知道这种开发权并不会轻易收回，所以跟所有权也差不多。”

　　“是吗？”方寸正低头思忖着，这一个星球能开发多少资源，最重要的是一个星球能值多少钱啊！眼前忽然站住了一个人影，他下意识抬起头去看，结果只看到两个黑黝黝的鼻孔和一个撅得上天的下巴。

　　不过这个下巴的弧度有点眼熟啊，有点像……周扒皮。

　　还没等他开口，周扒皮就先说话了：“哟，这不是咱们公司新晋的A级艺人方寸吗？怎么，我好歹也算是公司的前辈吧？看见前辈不知道打声招呼？”

　　他身后是那位步子很大也扯不到蛋的朱东华，也跟捧哏的似的，凑在他身边附和着：“是啊，小方，你就算不认我当前辈也得认周哥啊。”

　　后台人不多却也不少，朱东华的音量一点都没收着，显然就是要让人听见的。

　　姚然离得近，奇怪地看着这两个人，他不是不认识朱东华，他只是没想到朱东华会这么针对方寸，这简直就是不让他在后台做人啊。

　　他能猜到的事情，方寸自然也能，不过方寸毕竟已经入行五年了，说句不好听的什么脏的臭的没见过，朱东华这点手段还真坑不到他。整理了一下心情，方寸站起来，冲着周扒皮粲然一笑：“周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到了，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出去接你的。怎么着，小朱哥这是在剧组有角色吗？”

　　不就是演戏吗？谁怕谁啊？

　　“我……”

　　周扒皮刚想开口说话，又被方寸截住了话头：“怎么前几天不见朱哥过来呢？上次在公司我说我拿到剧组的角色的时候我看小朱哥脸色就不太好，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啊？”

　　“我……”

　　“周哥，做后辈的得劝你两句了，就算你想让小朱哥多学习多进步也不能不顾朱哥的身体啊，”周扒皮两次想打断方寸说话都被他抢回了话头，说话的语气平缓和气，面带微笑，如果不听内容也许还以为他们是在聊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周哥，咱们可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说到最后，方寸意有所指的往不远处的导演位置上看了看，仿佛暗示着什么。

　　周扒皮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不远处正仔细盯着监视器的潘旭云，又看看方寸微笑的脸，压了压脾气，咳嗽一声，正要说话，不远处副导演正举着喇叭吆喝着：“下一幕！下一幕的演员到位了没有？”

　　“哟，周哥，下一幕是我的戏了，失陪了。”方寸正要离开，却被终于找到机会的周扒皮拦下了。

　　“方寸啊，下一幕也是你小朱师兄的戏。”

　　“周哥，我……”朱东华好像要说什么，却被周扒皮一脚踢了回去，转过头去脸色一变又是个慈爱前辈，“对啊，小方，下一幕也是我的戏，咱们一起过去，也互相学习一下。”

　　朱东华虽说不要脸，但是对自己的水平心里总是有数的。他本来就是选秀出身，唱跳还行，要说演戏，他连方寸的手指头都比不上。所以不管周扒皮怎么暗示，朱东华都说不出来“让我教教你”这一类的话。

　　气得周扒皮在后台有人的环境下都差点把手里的包扔了。

　　姚然正在化妆，他的下一幕戏是跟着方寸一起挨打，所以要把眼睛和颧骨处都化出淤青来。听到周扒皮气呼呼的声音，他下意识回头，一只乌眼青赫然出现在周扒皮面前。

　　艹！周扒皮看见这种伤就觉得自己脸疼，方寸打他的那次他可伤的不轻，但他也不好生气，连连跟工作人员赔笑道：“不好意思哈。”

　　能在潘旭云团队里混的都是人精，对周扒皮看得很清楚，这种小人手段低劣但是也不好惹，因为他随时都能把你拉到他那个水平，然后用他丰富地经验打败你。

　　下一幕又是群戏，方寸好像总遇上这种群戏。演群戏对演员来说是一个非常有难度的活儿，如果说一对一的戏考验的是演员对于人物细腻情绪的把握，那群戏考验的就是演员对于整个画面整体的把握了。

　　朱东华还真没有说谎，就这一幕戏来说，与其说是方寸的戏倒不如说主角是朱东华。

　　这一场是星际旅行已经到了尽头，飞船的动力即将耗尽，眼看着人类已经无处可走了。知道真相的人类惊惧交加，对提出移民计划的于临渊也十分痛恨，如果没有这个见鬼的移民计划，那最起码他们还能苟活过这一生。

　　“都是因为他！”

　　“对！就是他！”

　　“我们不能让一个魔鬼统治我们的一生！”朱东华饰演的角色振臂一呼，“都是因为于临渊！如果不是他，那我们不会死在太空里！”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陷在了恐慌情绪里，死亡就像一把锋利的剑，剑刃已开，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从人们的头顶上落下来，没有人愿意死，更何况是死在太空里。这预示着他们将会永远漂泊在太空里，成为一颗没有归处的浮尘，最后湮没在太空乱流或者是爆炸里。

　　这时候他们需要一个情绪的发泄口，而朱东华饰演的这个角色就一手捅开了这个口子，他告诉人们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于临渊，杀了于临渊就能结束一切。

　　他眼中的嫉妒与恨意是真实的，害怕与恐惧也是真实的。

　　这一切并不来源于朱东华的演技，而是来源于朱东华本人，来源于开拍前方寸对他说的那句话，那句“你猜我知不知道周扒皮每个星期都带你去干什么”。

　　周扒皮带他去干什么？

　　没有人比朱东华更清楚了。

　　公关。与其说是公关不如说是拉皮条，每周参加各种party，跟那些富商一起玩，不然以朱东华的实力再过十年他的粉丝也不能过亿。

　　A级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不允许艺人出现负面新闻，光年不是那种会庇佑旗下艺人的公司，艺人对他们来说就是赚钱的工具，不好用的工具扔了就是了。

　　他的愤怒和恐惧是如此真实，以至于饰演男主角的徐顷上来阻拦他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地把他甩开了，放在平时他哪儿敢得罪这种星辰奖影帝级别的人物啊。但是因祸得福，这一场恰巧需要这个任务表现出这种激昂的情绪，潘旭云看着悬浮镜头跟着朱东华飘过去，朝副导演挥了挥手，示意他让下一幕的演员尽快到位。

　　潘旭云拍摄的时候是有这个习惯的，为了追求镜头的连续性，他能用一镜的就只用一镜，经常根据现场情况改戏，根本不会考虑人员调度的问题。副导演负责的就是这个问题，在需要作出戏份修改的时候及时作出最好的人员调度方案。

　　这一幕的最后本来应该是镜头跟着群情激愤打砸飞船的革命党人们越过两个走廊，最后在走廊的尽头扫过隔壁路过的方寸。

　　但是这样一来跟下一个镜头就不能连贯，所以副导演叫过姚然，让他替代方寸本来的戏份，被打砸的革命党人追着打，一直追打到方寸的研究室里。这样作为两个镜头的衔接处，姚然的任务就格外重大了。

　　“小然，你要引那个角色打你，边打边退，我们这边会跟朱东华说让他继续推进的。”

　　为了防止潘旭云临时改戏，副导演连前一个镜头的戏都只说一半，像朱东华他们这种在电影里只露一面的龙套得到的剧情只有一半，比如这一幕，朱东华只会看到让他带领革命党人砸毁飞船设备打伤平民的剧情，而不会看到什么时候停止。

　　因为停止的权利永远都留在导演手里。

　　姚然刚站上剧情位置，迎面就是一拳。拍摄过程中，并不会真的打，但是朱东华已经被方寸一句话带入了戏，哪怕假打也有了三分力道。姚然不由地向后仰了一下，脑子已经蒙了，但身体还记得剧本，转身就往研究室跑。

　　“哗啦啦”的玻璃碎裂声就在身后，他突然意识到革命党人的目的，是于博士，他们的目标是于临渊！

　　他想退回去，但已经来不及了，一根铁棍从背后追击而来，“当”一声敲在他背后。研究室的门就在他眼前，可惜他再也看不到这扇门打开了。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于临渊从里面走出来。方寸看着眼前手持铁棍的民众——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民众了，而是暴徒——缓步从里面走出来，咳了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从拍摄基地门外走过的资源星的主人——陆横渠往里面看了一眼，不满都从眼睛里溢出来了：“你们拍电影还要打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