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金大腿》棠十四

14、014（大修）

　　014
　　任谁定下未来人生后，得知走向可能会往她不希望的方面发展时，不会崩溃？

　　金梅一连蔫了几天。

　　而这些天，她不用再去外头干活，只要和先前一样帮帮家里事务，也没让她多开心。

　　甚至之前想着要再去镇上或县里收物资的想法，也因心情不佳没去。

　　这日，一连几日雨后再度放晴，几个兄妹早早便跑出去玩。

　　金梅没去玩，抱着枕头被子，趁着有日头时，赶紧去前院晒。

　　陆有斌不知上哪找的木头，正在前院削呀磨的，抬头看见她，便说：“有空吗金梅，有的话帮叔去矮棚那儿找找刨刀。”

　　金梅刚好把被子挂上竹竿，听了，应声，“刨刀搁在矮棚哪呢？”

　　“叔记得，上次用完时，好像放在门进去的左边……”陆有斌不太确定，还是道：“你等会找找看。”

　　后院的茅草矮棚专门放杂物，以及各种干活工具，金梅依陆有斌的话找着。

　　可陆有斌说的地方根本没有，金梅愣是把其它杂物移开，才在箩筐与箩筐之间找到。

　　掉在夹缝，难怪了。

　　金梅拿着找到的刨刀，就要出矮棚，也在这时，门外忽地传来宋云的声音。

　　“老三，娘问你，你是不是跟你爹说你要上学？”

　　“对。”

　　“你这孩子！好好种地就好，上什么学呢？村东老周头他儿子当年吵着读书上学，老周头砸锅卖铁的让他上完了初中，可上完了，还不是回来种地，娘就觉得读书能干啥，整一个浪费口粮还白缴那么多钱，你说是不是？”

　　这话落，雨停的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矮棚里的金梅都能感到那份凝滞掉的氛围。

　　似乎意识到儿子的不愿意，宋云接着说：“娘也是为这个家好，你想想咱们一家这么多人，能干活的有谁？”
　　“就你跟你大哥罢了。”
　　“现在你不干了要去上学……上进是好事，但也要看咱们家受不受的起这份负担，别看咱们家日子好过，实际上根本没有。”
　　“你想想你爹那受伤残了的身体能干多少活儿，你二哥混不吝的心性只干半天活便跑去玩了，大妹懒的不行，一天就想躲事，小妹肯干又如何，年纪那般小也只能割猪草跟喂鸡……这样一大家子生计压在你大哥身上，你忍心吗？”

　　好一句‘你忍心吗’，就这样一大顶帽子扣下来，谁还敢多说什么？

　　虽然这事与自己无关，可听到这，金梅莫名替陆衡州生气。

　　宋云对孩子的心性通透，可既然知道，怎么不矫正有问题的人，反而视而不见的，还要能干的孩子放弃上学的想法，多担待家庭负担？！

　　能干的人什么时候成了罪了？

　　被逼放弃想法只一味种地养家，这算什么事儿？

　　一直以来金梅都知道宋云三观有点问题，现在不小心听了壁脚，这会还真不止觉得宋云三观有点问题，思维还很奇葩啊。

　　“那娘怎么忍心让我放弃上学的想法？”

　　这句反问话简直太帅了！

　　金梅一时没忍住的侧了身，偷偷瞥向棚外，那站在大太阳底下篱笆旁的陆衡州。

　　“你这孩子咋跟娘说话的？”宋云怪罪的囔了声，又不死心道：“娘也不想逼你，这不是没办法才──唉！”
　　“娘就老实和你说吧，你爹当初回来是拿了不少钱回来，可分家时被你爷爷拿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用来盖房也不够看，否则又怎么会让你们兄弟几人挤一间呢？”
　　“所以那时咱们搬来这儿，爹娘手头早没钱了……还记得有年咱们不是天天喝着捞不到米的米粥吗，那是爹娘手头没钱，最穷也最苦的时候，娘不想再过回苦日子……”

　　“咱们家现在没钱？”

　　宋云被问的顿住，模棱两可的说：“还有点……可就是现在有那么一点，你爹说年底农闲时要盖房，可那些钱就是够，你大哥明年要和谈的对象说亲结婚，既得给彩礼还得置办结婚用品，来来去去要花不少钱，怎么也会影响到之后的生活，然后你二哥今年十七岁了，也得相看……”

　　“你说说这什么都要钱你还不干活要去上学，咱们家挺得过来吗？”

　　金梅听的有点无语。

　　既然钱不够，那还拿钱回娘家？

　　而现在不够了就逼孩子放弃上学想法，这是什么奇葩思维？

　　还有阿，和自己同岁数的陆衡州也不过是个十四岁少年，宋云这当妈的把一家子生计压在他身上，怎么忍心？

　　“娘你别说了。”

　　“你这孩子，你替你哥他们想想……”

　　“我替他们想，谁为我的未来想？”彷佛被触碰到那条敏感神经，正在换声的少年那似公鸭嗓般的声音里，一瞬充满了质问与不满，也在下一瞬，这股不满如山洪爆发般宣泄出来。

　　“娘，一样是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厉声中，透着一股子失望，金梅就着这破旧小门，清楚的看到少年面上露出的情绪。

　　他撸了把脸，撇过头说：“我什么活都可以干也能放弃其他，唯独上学不行！”

　　“你……”宋云简直被三儿子气死，就想再说什么，家门口却是传来一阵唤声，她迟疑了一瞬，待那喊声又起，只能丢下‘你再想清楚，娘晚点问你’便走了。

　　金梅瞅着唇瓣抿的死紧的陆衡州，等着他离开自己好走出去，否则碰见了怎生尴尬。

　　可就这么等阿等，陆衡州就像钉在那儿似的不为所动。

　　金梅不禁有些恼，这人咋回事，脚下生了根吗？

　　她人虽然矮，在矮棚这不至于碰到头，可里头东西之多，她是缩着身子的，所以陆衡州和宋云说完话，过去了十分钟还在那儿不动，她人也站的腿酸背僵了。

　　金梅忍不住的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谁知这么一动，就这么撞到旁的竹耙子，那一瞬发出的声音，金梅只觉自己真是……o(╯□╰)o

　　“谁！出来！”少年语气凶巴巴的。

　　既然被发现了，不出来，对方也会拉自己出来，那时只会更难看……金梅只好走出来，看着那拧眉盯着自己的清隽少年。

　　此时的少年已没了清大沟时的平和，眼底带着疏离，彷佛谁也走不入他的心般冷凝，尤其是那双看着她的目光视线，冷如实质，像要在她面上射穿好几个窟窿一样。

　　“你躲在这儿多久了？”陆衡州脸色难看，询问的声线冰冷如视线。

　　“呃……一开始就在这。”

　　陆衡州目光更冷了。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刚好来拿东西，你们就……”金梅解释着，也将手中刨刀露给陆衡州看，谁料说到一半，对方居然扭头就走。

　　金梅：“……”

　　好吧，省点口水。

　　……

　　母子俩的对话于金梅而言，就像是看了场八卦，可将刨刀拿给陆有斌后，回房躺在床上时，那些话也不断回放。

　　说不触动，心里没想法是不可能。

　　做为家里不受宠又倍受忽略的孩子，陆衡州想改变现况也很正常，因为那是种本能，想过得更好的本能。

　　没人愿意一直活得卑微或处于底层。

　　就像她上辈子背了父母一屁股债，除了躺着赚，啥脏活累的都干，可以说是社会底层下的辛苦人，可也是这样拼着拼着，什么都不嫌弃，便也爬到了干部领导位置。

　　她在陆衡州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像困兽想挣扎，祈求那点改变。

　　如果挣脱了，改变了，他会到什么样的高度呢？

　　真是令人好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