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一只茶晚

50、牛奶糖

　　黄哥被人绑着送来警察局，本来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如今他又畏罪吞毒自杀，在查他的背景的时候，又牵扯到了几年前的一场案子，局里因此重视了起来，还专门建立了一个小组，来调查这件事。
　　陈牧将黄哥的尸检报告和照片贴在白板上。
　　“黄立，三十七岁，无父无母，是孤儿院长大的，这所孤儿院已经拆了。”陈牧念着手上的报告，“死者口中的囊包中存的是大攀蛇的毒液，大攀蛇含剧毒，它的毒液一与唾液或者血液混合，立即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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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结束之后，苏御和于霖风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谈论着案情。
　　“霖风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黄立交过来。”
　　“为了让我们知道他的存在。”
　　“那为什么又要让他吞毒自尽？”
　　“为了不让我们继续查他。”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苏御要被搞郁闷了，“每一次都是，故意让我们发现，在我们快掌握80%的时候，瞬间断掉所有痕迹，这样的心思，真是让人瘆得慌。”
　　于霖风盯着黄立的照片，闭着眼睛。
　　“你在想什么？”苏御看着于霖风一脸愁容。
　　“这张脸。”于霖风用笔点了点黄立的照片，“当年出现过。”
　　苏御低头看着照片：“当年不是应该所有人都已经被抓了吗？主犯唐锴铭罪证充分，当场抓获，判了无期，结果他在监狱自杀了，所有前辈名单上涉及的人都已经抓捕。”
　　“我总觉得我们漏了些什么？”于霖风细细琢磨着。
　　苏御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你的意思是，当年还有人逍遥法外？”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想。”于霖风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
　　苏御似乎是猜出他的想法：“你是怀疑？不可能啊，当年我们已经彻底调查过她了，确认她是清白的，而且她的所有资料我们都是第一手拿到的，绝对不可能被掉包。”
　　于霖风看着桌上三个人的合影：“那如果，我们拿到的第一手资料就是假的呢？”
　　“你的意思是，蒋寒叛变了？”
　　“不是叛变。”于霖风摇头，“我有一种感觉，当年前辈的死，或许并不只是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而是……”
　　于霖风的话还没说完，陈牧突然推门进来：“于队，查到了，柳小姐昨天在医院看完唐静宛和她儿子，离开之后，黄立就在医院门口等着。”
　　苏御震惊：“也就是说，黄立跟唐静宛本来就是一伙的！”
　　于霖风左手紧抓着桌上的相片：“她人呢？”
　　“这……”陈牧顿声，“我们去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带着儿子出院了，去了唐静宛家里，但是没有人。”
　　“后来我们查了她的出入境记录，她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唐静宛抱着蒋希正坐在飞往伦敦的专机上，低头摸着儿子的脸。
　　“唐姐，医生已经安排好了。”身旁的跟班放下电话，“我们下飞机后，他就会在别墅等着。”
　　“知道了。”唐静宛冷冷回了一句，声音有些空灵，与平日里很不一样。
　　她将儿子放在床上，为他盖上被子。
　　蒋希眯着眼睛醒来了：“妈妈？”
　　“宝贝，醒了？”唐静宛温柔地笑了笑。
　　“希希头疼。”蒋希皱着一张小脸，想要去摸自己的头。
　　唐静宛抓过他的手，亲吻着儿子握紧的小拳头：“小希乖，希希摔倒了，头才会痛，妈妈现在带你去看医生，等医生叔叔看完之后，就不会痛了。”
　　“希希知道了，希希听妈妈的话。”蒋希吸了吸鼻子。
　　唐静宛低头吻了一下儿子的额头：“希希睡一觉吧。”
　　“妈妈唱歌吗？”
　　唐静宛拍着儿子的被子，唱起那首以前哄儿子睡觉的摇篮曲。
　　小孩子醒的快，睡得也快，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唐静宛看着儿子，心情突然很复杂。
　　“希希，原谅妈妈，妈妈永远爱你。”
　　一周过后，唐静宛独自一人乘着私人飞机回了国。
　　刚走出机场，司机小周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唐姐。”
　　唐静宛点头回应了一声，坐进车里。
　　她打开手机，医生刚发过来一条消息。
　　【成功。】
　　只见她的双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回了话之后就将医生的通讯记录删了干净。
　　“黄立那边怎么样了？”唐静宛看着手机里儿子的照片，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丝弧度。
　　小周回答称：“都按计划进行。”
　　她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终于到这个时候了。
　　她拨通柳心安的电话：“心安吗？是我，我想请你教我做点东西…对，小希醒了，我们已经出院了，医生说醒来就没有事了………是小希想吃的…就做…牛奶糖吧。”
　　于霖风晚上没有回家，打电话给柳心安的时候，她正在准备明天要带的东西，唐静宛请她去他们家里做客，还要给小家伙准备牛奶糖。
　　她接通于霖风的电话：“喂？”
　　“在做什么？”于霖风靠在贩卖机的旁边，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柳心安这头在厨房忙活东西：“在准备东西，明天要教一个朋友做奶糖。”
　　“去店里吗？”
　　“不是，去她家里，离我们家还挺近的。”
　　“那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啦，我坐地铁就可以啦！”柳心安答得很快，“你还在忙吗？”
　　于霖风点了支烟，放在嘴边。
　　那头柳心安秀气的眉毛蹙成一团：“你是不是在抽烟？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
　　“耳朵这么灵？”
　　柳心安叹气：“你少抽点烟。”
　　虽然她原本是想说别抽烟，但这个时候好像也控制不住他。
　　“就这一根。”于霖风声音中带着点疲惫。
　　柳心安很心疼，捏着手机说道：“等明天晚上我回来之后，我带你最爱吃的菠萝炒饭去看你。”
　　“好，你早点睡。”
　　挂了电话之后，于霖风吸了一口烟，将烟捻在了垃圾桶上，重新回到了会议室：“刚刚说到哪了……”
　　柳心安早上出门的时候，给于霖风发了一个微信。
　　【我已经出门啦^_^，去教小希做奶糖，没想到这小孩还挺挑食的，别的糖都不吃，就挑这奶糖。】
　　于霖风昨夜一个晚上都在开会，一直开到了早上五点，这才和衣躺在办公室的小床上睡了一会。
　　突然，陈牧推开门喊醒他：“于队，唐静宛回国了。”
　　于霖风睁开眼，扯掉躺在脸上的外套：“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七点，一个人回来的。”
　　一个人？
　　于霖风站起身：“蒋希呢？”
　　“没有他的入境记录。”
　　“唐静宛现在在哪里？”
　　陈牧惭愧低头：“我们没有查到。”
　　“还愣着干什么！”于霖风吼了一声，“还不快去查？”
　　“是！”
　　苏御走进办公室，手上还准备了一个面包：“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从昨晚开始你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他从小卖部买回来的，是他们以前最喜欢吃的奶酪面包。
　　于霖风撕开包装吃了一口，浓浓的奶酪在嘴里爆开，还是以前的味道。
　　他打开手机，是早上柳心安发的消息，他现在才看到。
　　不经意扫了一眼，他瞬间愣住，目光紧盯着消息里的两个字。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苏御，我记得蒋寒他好像是乳糖不耐？”
　　苏御随口道：“是啊，以前我们一起吃这个面包的时候，他从来不吃，后来才知道他不能喝牛奶。”
　　“乳糖不耐……会遗传吗？”于霖风捏着面包的手紧了些，面包被捏的变形。
　　“遗传？”苏御很不解，“我记得好像会，如果你说蒋希的话，他确实乳糖不耐，他之前去体检，我看到过他的体检报告。”
　　于霖风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了，微微低着的眼睑垂下，目光暗沉，唇角抿着下扯，一副风雨欲来的神情。
　　苏御差异：“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唐静宛，把心安绑架了。”
　　“什么！”
　　临县的一个别墅中，唐静宛打开一间卧室的房门，房间里面布置的很干净，窗口还挂着一个晴天娃娃。
　　她坐到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再耐心等等，他马上就来了。”
　　没有待多久，她弯腰靠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后，就走出了卧室，锁上了门。
　　床上的人听着她的声音，眼角滑下一滴泪。
　　她原本唐静宛带着一张温和无害的面具，遮去了她漂亮得有些锐利的容貌，如今失去了面具，气质一夕之间有了极大的变化。
　　尚时恬静温柔的人一夕之间转变成一个妖娆的女人。
　　曾经的她，一直是阴晴不定的，心思沉稳，一举一动总是规规矩矩，只有在蒋寒面前，她才会急脾气，像个二十多岁的小女孩，也只有蒋寒才能体会她的心情起伏。
　　如今的她早已坠入万丈深渊，还有机会获得重生吗？
　　她换上蒋寒生前最喜欢她穿的那条绿色的连衣裙，他曾经和她说过，绿色是象征希望的颜色，就像春天一样，就像……她一样，热情、奔放，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可是，早在五年前，唐静宛的生命中，却已经逝去了春天。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亲了亲床头柜上那张合影。
　　她和蒋寒在游乐园一起拍下的唯一一张合影。
　　“笨蛋，你曾经说过会永远保护我、一生一世照顾我的。”唐静宛举起照片，微笑着地望着照片中的男人，学着当年他戳自己的方式，伸出右手戳了戳自己的脸。
　　“这一次，不要再保护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