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道德流放地》十六明洲

2、娇娇发火了

　　这张扭曲狰狞的女人脸，耷拉着恶心黏腻的头发，脸色青白乌黑像具冻久的尸体，浑浊眼珠定定地盯着他一动不动，偏偏嘴角诡异的弯起弧度，僵着个渗人微笑。
　　像极了曾经日本流行网络的‘歪头女’。

　　冷颂骇得张开嘴，一时失了声！
　　两秒之后！尖叫声才溢出喉咙，鬼上身般直接从床上蹦起来，疯狂往外面逃！
　　鞋都不穿了，手一伸发现枕头边是空的，冷颂赤脚边疯跑边平民寻找，“娇娇、娇娇！操，跑哪里去了！”

　　结果一转头，就见它安安静静蹲在书架上，眼睛冷漠地盯着那女鬼。
　　看它离女鬼那么近，冷颂快疯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转回去，手把能摸到的全部东西抄起来，砸向女鬼！

　　玻璃杯穿过女鬼落在地上砸得粉碎，溅起一大片污秽和水。
　　而女鬼像是虚空的幻觉一样，似乎没有实体。

　　忽然，明明僵硬住的女鬼笑容消失，继而发出凄厉的尖叫，尖得快刺破冷颂耳膜了，就犹如开机启动般朝他飞快扑来！
　　这般的震耳欲聋的声响，恐怕整栋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速度很快！瞬移一样就来到冷颂面前。

　　尖叫的女人口角渗出黏腻猩红的血液，几乎快喷到了他脸上！
　　冷颂直觉自己是逃不掉了，瞪着脸前的血盆大口呆滞住，嘴巴不过脑子直接就来了句：“请问，你口红是什么色号？姨妈红？”

　　女鬼呆住，双目浑浊。

　　冷颂趁机拎起猫后脖子！
　　从旁边朝走廊冲出去，边跑边骂，“傻、逼！你要冲上去和她单挑吗？脑子呢，脑子是干嘛的？猫脑子是不是只有杏仁儿一样大！”

　　结果这句话仿佛触及了女鬼某个敏感点，她猩红眼里迸发浓浓怨恨和不甘，脸扭曲得痉挛抖动，狰狞得和墙上蔓延开的黑影如出一辙，继而爆发出更惊人的尖叫。
　　冷颂一声国骂，手里的猫都差点了出去！

　　声波冲击得脑袋快炸了！
　　几秒后，他开始强撑不住了，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滚到地上惨叫。
　　这种声音简直无孔不入，达到生化攻击程度，捂住耳朵也没有用，五感已经快要丧失，唯一感觉就是脑袋里有个飞速旋转爆裂的子弹。
　　头要炸开了！

　　在地上疯狂翻滚间，手不知道触碰到了哪里。
　　熟悉的感觉，顿时潮水般向他涌来！
　　冷颂意识到不妙！
　　最后的最后，在整个人被浓烈窒息绝望的情绪包围之前，仅能听到的就是黑猫发怒嚎叫撕咬的声音，娇娇发火了……

　　……
　　身上强行罩上裹尸布的感觉，余光全是红黑掺杂的框架，仿佛被人强制按头浸入水中！除了痛苦，什么也不真实。
　　四面八方的腥水不断从口鼻嘴巴灌进来，揉杂着臭汗粪水的恶劣味道，极大压强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揉搓压扁，再用卡车碾压无数遍。自己眼珠爆裂了、双手也被绞开、喉咙堵塞满血液……
　　不甘心，活下去！他想活下去……

　　凭借经验，冷颂努力睁开双眼，想尽力看清这个鬼的记忆，可睁开的双眸布满恐怖密集的红血丝，犹如蒙上了层薄膜，除了大片的模糊的红色和水纹，他什么画面也看不见。
　　随着酷刑时刻的推移，他开始连脑袋也退化得无法思考，整个人像洗衣机里翻绞的破抹布。
　　残破不堪，四肢不全，开始扭曲。

　　现在别说求救了，冷颂连哭都哭不出来。
　　太痛苦了！！
　　冷颂觉得，再没有哪次意外共情，能比这次痛苦！
　　生命力流逝的绝望，窒息内脏爆裂的疼痛，编织出一张牢固的网，充斥的徒劳无力，黑暗将他死死挤压。

　　……
　　等待这铺天而来的情绪平息。
　　冷颂已经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墙角，四肢早已不受自我控制略微抽搐，单薄衣衫全部被汗水浸透。
　　整个人犹如嗑了药的状态，精神气力全被抽离。
　　冷颂已经完全放弃抵抗，甚至已经管不了那女鬼是否还在，只能躺在地板砖的冰凉里，慢慢等待恢复知觉。

　　不知躺了多久，他被急促地敲门声惊醒！

　　冷颂努力睁开眼睛，映入视觉的狼藉房间还带着血色重影，看不太清非常模糊，他用力摇摇脑袋。
　　发现墙上黑影、马桶里的头发全消失了。
　　仿佛刚才发生的全是梦，就他一个人在原地发疯。

　　娇娇毛绒绒的身体正静静团在他脖颈旁，尽力温暖着他，不断用嘟脑袋蹭他的脸，圆眼睛里是浅浅的嫌弃，可一举一动却充斥着担忧。
　　冷颂点了点它小鼻子，嗓音沙哑，“我没事。”

　　又想起昏迷前的猫叫，“你还真上去和她打，你那么小一只，她一巴掌就可以把你捏死，下次不要再这么傻。”
　　话这么多就是没事了，娇娇给了他一个‘我什么都听不懂，话好多你好烦’的眼神。
　　转身就窝在他肚子上用屁｜股对着他，这猫贼记仇，估计还惦记着刚才冷颂骂它。

　　反观那头敲门的人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反而越来越暴躁，带着兴师问罪不开门就拆门的气势凶悍气势。
　　“砰砰——”‘砰砰！’‘砰砰砰！’
　　敲得人心慌！

　　“来了！”冷颂吼了句，随意抹了把脸，就起身套了件卫衣。
　　狭小的房间里，易碎品全被砸了，连书架都撞倒了，一片狼藉中冷颂只能选择性落脚，一蹦一跳地把门锁打开。

　　门一开，就是张黑到极致的欠债脸。
　　房东是个婆娘，张口就骂：“一大早赶着去投胎？还是被鬼捏了脖子？又叫又砸的作死啊。”

　　冷颂皱眉，“阿姨。”
　　看见他这倒霉脸，和虚弱晦气的声气，房东这几天累积的媳妇生了孙子的好心情彻底没了。
　　头往里一探，看见跟鬼子过境的似的屋子，瞬间让她高血压都飙升了。

　　阿姨气得跳脚，“天，儿喽！你在里面打架吗？”
　　“当时看你是个大学生我才好心租给你，没想到是请了尊瘟神回来，我的床、地板可全是新的！赔钱！必须赔钱！”
　　冷颂现在头很痛，没心情应付她。
　　“阿姨，讲道理搬进来的时候房子空得只有张床，书架桌子全是我买的，床也没弄坏。还有，房子我不租了，这几天就把东西全搬走，屋子给你收拾干净。”

　　“你不租了？为什么不租了？”阿姨脸色变得很怪异，打量着他连抬头纹都皱成一团，像是卡了脖子的鸡，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想着能捞一笔是一笔，又开始咄咄逼人，“你说不租就不租了！当初说好的六个月，房租我可不会退你的，还有墙也得重新粉刷，地板也不知道弄没弄坏……”

　　世界上的恶意总是这样一波一波接踵而至，让人疲于应对。

　　冷颂忽然很大声，“阿姨！”把她吓了一跳。
　　他脸色很冷，“墙壁地板我没弄坏，就算是坏了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会坏。”
　　房东阿姨：“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知道，你别是想耍赖，我还没见过弄坏别人东西还这么嚣张的人。”
　　“这房子以前是不是死过人？以前就出过事对不对？你当时租给我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却什么都瞒着。”

　　看见冷颂黑眼圈和难看的脸色，阿姨有点心虚，眼神躲闪，只能压低声恐吓道，“胡说什么！警告你造谣是犯法的，小心我让我儿子把你逮进去。”他儿子是警察。
　　冷颂冷笑，“是吗？是我在胡说吗？那就报警，警察把前几任租客找来一问，事情就清楚了，隐藏信息出租凶宅可是犯法的。还有，警察一来事情闹大，可没几个人敢住这里了。”

　　南方人或多或少都信风水，这种事传播开了，别说这间房了，恐怕整栋楼的租客都会被吓得纷纷退租。
　　哪里能想到这个看起来乖巧温柔的小青年，禁得住吓还不按常理出牌，房东原本以为这些不谙世事的大学生都很单纯，每次都能狠狠赚一笔。
　　阿姨现在看他跟看鬼似的，哀叫一声大声骂道：“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良心黑哦，我低价租房子给他我还做错了，倒打我一耙……”后面的话哽在脖子里，因为她看见这大学生肩头那只黑猫死盯着她，亮得反光的眸子全是寒光，喉咙嘶吼出阵阵凶意，好像马上就要扑过来。
　　老一辈人说，黑猫可邪得很。

　　冷颂听不下去，一侧身直接破罐子破摔，“您不相信这里死过人的话，不如直接进来看看，看看您的房子到底什么情况，能不能住人。实在不相信您亲自搬进来住两天，我出钱给您住。”
　　她哪里敢进去，挨都不敢挨，生怕什么脏东西沾上自己，吓得连忙退后几步离得远远的，最后只能咬牙切齿道，“这个月之内赶紧搬走，可别死我房子里了，真晦气！钱可是签了合同的，就算报警了我也不会退啊。”
　　说完连忙快步走了，生怕冷颂追上来讨价还价。

　　以往白天，屋子里是不会有任何异样的，他胆子是从小千锤百炼出来的，所以才撑了许多天。
　　但还是没想到，今天还是能闹得这么惨烈。
　　冷颂也不敢再留了，衣服随便一塞，都没仔细收拾，穿上外套揣上手机钥匙，抱起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