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樱枝林

5、第五章

　　我上了二楼，拿出行李箱快速地收拾着衣服，从衣帽间出来，他挡在门口，堵住了我的去路：“我还没同意你就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了？”

　　“那就请你快点同意，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没有孩子没有财产纠纷，很快就能办好的。”

　　“薇薇。”他双手抓住我的臂膀，我躲闪不及，被他抵在墙上，他放低了姿态，语气里全是哀求：“我爱的是你，不要离开我，我会跟那个女人彻底断了联系，我以后一定会多陪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看着他的眼睛坚定道：“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他自顾自地说着话：“我知道你是在生气我没和你商量就让你搬来这里住，你怨我冷落你，怨我出去找其他女人，所以你在和我赌气对不对？你不会跟我离婚的，你舍不得我，你爱着我的，是不是？”

　　“不！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用力推开他，拉着箱子往外走：“今天你不想去离婚，那我等着你冷静，你想通了给我电话，我们在民政局见。”

　　哐当！

　　楼梯口处，他一脚将我的密码箱踢了下去，我差点被带着滚下去，他及时拉住我的手臂，把我带到他怀里，他看着我两眼冒火，表情偏执而恐怖，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将我拖进卧室里，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找到你爱的那个男人了？所以对我这么决绝又狠心？你爸妈知道吗？你要跟我离婚，他们会同意吗？”

　　他钳制得我很疼，我挣扎不开，大声叫道：“我不需要他们同意，我也会和他们说清楚的，你自己偷腥还不让我离开是什么道理，你放开我！”

　　他不顾我的拳打脚踢，把我压在床上动弹不得，他掐着我的脖子吼道：“我为什么会冷落你，为什么会出轨，都是因为你！”

　　在我惊讶的表情中，他说：“都是因为你，姜薇！我那么爱你，可是你呢，结婚后你躺在我的身边，却夜夜唤着别的男人的名字，表情是那么快乐，你把我置于何地！我不过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我的心里罢了，你却要离开我！”

　　他撕扯着我的衣服，“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得到身体也好，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你死心吧，我不会放你离开！”

　　“我没有！”我哭喊着求他住手：“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里，我心里都是你！你不要这么对我，你会让我恨你的。”

　　“你骗我！我从来没感受到你的爱，你记不得你的梦，但是你的心里眼里都是空洞的，你根本没有在乎过我，你恨我更好，至少我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你怀上我的孩子就不会离开我了吧？”

　　在我痛苦地呼救中他侵占了我。

　　从早上到晚上，不眠不休，等我再次醒来，他已经离开了，我的脚上多了一条铁链，活动范围仅限于卧室之内。

　　我躺在床上呜咽，委屈得像是背叛了梦中的丈夫，从我知道封羽的存在，梦中的爱恋转移到了意识里，我爱他，即便他形容枯槁，我也爱着他。

　　齐韵每晚乐享在□□的欢愉里，对我极其温柔又小心翼翼，我麻木地闭着眼睛，每天精疲力竭，我再也没梦到和封羽有关的过往。

　　我跟他说回来收拾好衣服就去找他，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会不会等不了我，在日夜思念我的时间里又慢慢老去，直到死期来临，而我却在这里和另一个男人耳鬓厮磨，我对不起他。

　　一天中午，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漆黑的头发，年轻俊美的脸颊，他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悲伤，看着我满是不舍，他哭泣着和我告别：“再见了薇薇，五千年了，我始终欠你一句对不起，我后悔了，我不敢认你，只因无颜面对，有生之年能再见到你，我死而无憾，我爱你，从未变过，你要好好活下去，再见了。”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成一抹璀璨又晶莹的碎片，伴随着桃花漫天，散遍五洲四海。

　　“不！”我哀嚎着醒过来，眼角湿润，才发现刚才又是一场梦。

　　我想要去见他，锁链被我砸得砰砰响，却一点裂痕都没有，照顾我的月嫂看着我癫狂的样子惊恐地站在门口，如同往日一般，她以为我有精神病，不敢靠近一步。

　　于是我冷静下来，齐韵囚禁我，只是因为我要离开他，所以才造就他用这么极端的方法，他把我的手机没收了，我求助不了外界，要恢复自由，我得改变自己的态度。

　　晚上他回来，心情很愉快，就像驱除了一切让他不快的障碍，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饱满。

　　我早已洗好澡，收拾了多日里邋遢的面容，静静地坐在床上看书，就像刚结婚时等着他下班回来的样子，静谧而安详。

　　看到我的变化，他满脸疑惑，走到床边坐下，试探着轻抚我的脸，我没挣扎，也没露出往日厌恶的表情，我还轻轻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他倒吸一口气，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眸光闪动，温柔地喊了我一声：“薇薇。”

　　“嗯？”我轻轻应他。

　　“你……”他努了努嘴，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放下书，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头枕在他肩膀上，身体依偎在他怀里：“我错了，我不要离开你了，你对我那么好，是我不知满足。”

　　这个房间里有摄像头，不知他事后会不会去查看，我闭上眼睛，让他看不见我眼里的淡漠和唾弃，我唾弃着自己。

　　他身体僵硬，对于我的服软既是欣喜又是害怕，他手收紧，紧紧抱住我，就像要我嵌入他的骨子里，他声音带着颤抖，满是愧疚：“对不起，薇薇，对不起。”

　　脖颈突然一凉，是他晶莹的泪水，我一惊，恍然发现，我们两个，算不清到底谁欠谁了。

　　他观察了我几天，确定我没有再离开的念想，终于解开锁着我的链子。

　　我没有立刻去找封羽，每天都乖巧地呆在家里，他白天出去工作，晚上都会回来陪我，周末也会带着我去市区吃饭购物，我们又恢复结婚时的幸福时光。

　　我等的时机终于到来，他要去出差，我亲自送到他到机场，他抱着和我吻别：“薇薇，我爱你，等我回来。”

　　我点头微笑，挥手和他道别，转身离开了机场。

　　车开得飞快，想到不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他，我喜极而泣。

　　沿着记忆走到他居住的地方，居然全是茂密的树林，篱笆，木屋，桃树什么都不见了，远远只看到空地上有一片焦黑。

　　我在树林里绕了很久，一直找不到他，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寂静的树林里只有我的回声，没有人回应，一种深深的恐惧感袭上我的心头。

　　“你在找人啊？”一个上山捡柴的老伯问我。

　　我如抓住浮木一般，忙上前问：“老伯，你有没有看到住在这里的老人，他有一间木屋，木屋旁边是一颗很粗壮，花开得很美的桃树？”

　　“木屋没看到，桃树却是有的，但我们经过那里都不敢靠近，祖辈传下来那桃树有邪，靠近的人都会迷路在山里，反正永远只能观看，不能靠近，不过。”他想了想说：“那桃树前不久被一名富商带着个江湖术士来看，这一看不得了，那树已经成精了，术士怕它出来害人，一把火把它烧光了，我平生不相信妖魔鬼怪，但是那天火光冲天，烧到最后桃树居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大家都不敢直视，后来居然下起了桃花雨，如果不是妖邪，那画面真的美得不得了。”

　　我跌落在地上，那天不是梦，是他来向我最后的道别。

　　“姑娘，你怎么了？”

　　我抬头才发现，脸上早已一片冰凉，我擦了擦眼泪，对老伯说谢谢，就往之前看到的空地跑去，我找的地方没有错，一开始就没走错，是他走了。

　　焦黑的地方围着一个大洞，洞有一人高，五米宽，洞底还残留着大片粉色的花瓣，熟悉的芳香告诉我他曾经就在这里，我悲伤得泣不成声：“封羽，你在哪里？我来了，可是你在哪里？”

　　他是法力无边的神仙，我不相信一把火能把他烧死，他只是没等到我，暂时离开了，我要在这里等他。

　　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大婚不久后，我如约找到了一本封面刻着桃花的书册，我见到了那个给我一滴血助我修得人身的人，他一身红衣，长得和齐韵十分相似，面容英俊，霸气且放荡不羁。

　　他接过册子，粲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办到，也不枉我栽培你千年，姜薇，我的未婚妻，你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他一指点入我的眉心，杂乱的记忆汹涌地在脑海里扩散。

　　原来我是凡间一颗普通的桃树，恰逢有了元神就遇人间大旱，差点死去时是此人把我连根拔起带回了魔界，栽种在他院子里，对我悉心照料，教我修炼，让我飞快修得人身，我的姿色冠绝魔界，却对他一见钟情，成了他的未婚妻。

　　他们被仙界众神压在黑不见光的地里生存万年，野心，欲望驱使他们要为自己的名族争取光明之地，一本桃花册封印着魔界数位法力高强且凶狠的猛兽，找到它，就能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赢得胜利的机会。

　　于是，他收取我的记忆，把我变成原来的样子，让我长在封印着凶兽上神的宫殿门口，他把他身上的气味少许注入封羽宫殿，让我因为对他的熟悉爱慕转移到封羽身上。

　　记忆全部归来，我却没有以前那么爱他了，他把我的爱作为利用我的筹码，而现在，我已经嫁为人妇，我爱的人是封羽，那个真正爱我的丈夫。

　　桃花册在他手上，我后悔极了，就要去抢，却没得逞。

　　凶兽还是被放出了，仙界生灵涂炭，我是元凶，还是魔族，封羽执上神之职，一剑嵌入我体内。

　　在这之前，我去了刀山火海，洗髓炼筋，除去了一身魔血，以魔之身，除去八方凶兽，才得以后来的魔界战败。

　　齐韵之死，我能除去八方凶兽，皆因我的一滴魔血，我用了禁术，把他的血与凶兽连在一起，我的魔血除去之日，就是他们死去之时。

　　封羽杀我没想到我已经洗髓，变成一个没有法力的小仙，他的诛魔之剑，足以毁灭我的元神，金色的仙之元神。

　　凶兽放出时，他遭到反噬已是重创之身，我死后，他把所有神力注入枯萎的桃树，换得我一抹魂魄得以转生，自己堕入魔道还把元神维系在桃树上，岁月的长河让他枯败衰老，如果再遇到，因爱而重逢。

　　可是，他走了，永远地消失了。

　　前世今生，我欠了齐韵一条命，封羽杀我又救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爱恨情仇，权利欲望，究竟谁对谁错。

　　我醒来是在医院里，睁开眼就看到妈妈担忧的神色，她红着眼睛：“你也不好好检查你的身体，逛个超市都能晕倒，到底怎么了？”

　　齐韵欣喜着从门口进来，他大笑着和我说：“薇薇，你怀上我们的孩子了。”

　　妈妈立刻转忧为喜，我也跟着开心。

　　我们回到市区三环内的房子，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不经意间往餐桌上看，总觉得干净整洁的上面少了点什么，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一点也不记得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