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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chapter 4. 诬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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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纵有百媚在,我独爱你这千娇。 ——李逾
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 ——郭昕
丹王没有伺候过人,等一盆水端到郭昕面前的时候已经成了半盆。
郭昕看着那前襟湿透的人,憋着笑作揖,开口欺负他:“王爷这般真是折煞臣了!”
“你少来,快快洗!洗完了咱上朝去。”丹王嗔一眼郭昕,在他胳膊上拍了拍,然后倦袖子墩身去找其他的衣服。
郭昕洗了脸,穿好收拾利索的时候丹王还连扣子都没有系好。郭昕默默叹息一声,走过去伺候那位娇贵的爷穿衣。人都说丹王武功高、善谋,论谁也想不到这位谪仙般的高人却是个生活八级残废。
郭昕胡思乱想着将两人都收拾利索了,这才从怀里掏出丹王曾送他的那块玉佩小心翼翼地挂上。
丹王看着从眼前之人指缝里滑下稳稳当当挂在了腰带上的墨绿色玉佩,眉眼弯弯,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星星,昨晚夜宴你为何没有佩戴,而是将它揣在怀里?”
郭昕低头看一眼玉佩,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挑眉道:“你猜!”
“星星,你就告诉本王嘛!”李逾嘟着嘴,假装生气。
“人多,我怕弄丢了,在漠北的时候丢过一次,”郭昕说着摸了摸玉佩,眼神温柔,“找了一天才找见。”
李逾听着郭昕的话,脸色瞬息万变,最后笑了,然后拉着郭昕出门去上朝。两个人一只脚刚出门,就碰上京兆尹王翎带人凶神恶煞地闯进院子。路公公企图上前阻拦,却被王翎一脚踢倒在地。
郭昕在外为官多年,早已养成了临危不惧的性子,眸色微沉之后堆着笑迎了上去,轻摇手中的扇子,温声道:“府尹大人息怒,一大早的,不知是谁若您生这么大的气?”
“大都护,是这样,昨晚长乐坊发生了命案,王某奉旨来抓个人。”代国公刚刚仙逝,郭家大部分兵权被收回,就在满长安的人都等着看郭家笑话的时候,郭昕从漠北回来了。长安城上到官宦下至寻常百姓都清楚地明白,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仅仅是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对皇亲国戚、朝廷重宰毫无意义。王翎也出自官宦世家,与当今淑妃是同族,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对郭昕说起话来毕恭毕敬。
“喔?奉旨?王大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即便是皇上要降罪本都护,也不必想这么牵强的理由吧?”郭昕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先是将对方的矛头想到了自己身上。
王翎见郭昕误会了,忙作揖道:“大都护,您误会了,王某是来请丹王殿下的。”
“本王?”抱臂旁观的丹王愣了愣,他本来想看一场好戏的,怎料这场好戏的主角竟然成了自己?
“殿下,是这样的,有人证明昨晚您与静怡产生过争执,不久后静初就被杀了,就死在十六王宅对面。”
话已至此,李逾自然明白了所以然。
“本王与静怡分开之后就直接回来了,哪有时间杀人?”
“谁可以证明?”王翎皱了皱眉,问。
李逾本来想说韩王跟他一起回来的,但如今长安的形势错综复杂,敌人在暗,自己在明,贸然将韩王牵扯进来不是明智之举,于是摇头说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郭昕是何其聪明之人,怎会听不出王翎言语之间的咄咄逼人,怎会看不出李逾的踌躇,于是轻笑一声说:“王爷昨晚明明跟我一起回来的,为何非要说自己一个人?天下之大,想杀本都护的大有人在,想朝本都护泼脏水的人也数不胜数,您以为您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
李逾怔了怔,最后在郭昕那坚定的眼神下选择了沉默。
“但凶器确实出自王爷您的独门,所以还麻烦王爷跟下官走一趟。”王翎的目的很明确。
“王大人,你是准备怎样?直接带他去见皇上吗?”郭昕眸色冷了八分,凉声问。
“嗯,这件事出现的时间点比较特殊,皇上说要亲自过问。”王翎如实说。
“好,本都护刚好一道。”
王翎不敢也没有理由支开郭昕,于是只能示意手下绑了李逾。
“你们是不是有些过了?”郭昕看不得李逾受委屈。
李逾朝他摇了摇头,郭昕只能暂且忍下。
李逾就那样被五花大绑地架到了朝堂上。
对方准备的很充足,凶器、目击证人,一应俱全。
皇上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他是经历过战乱和生死离别的,兄弟凋零的苦他比谁都懂。所以,他继位之后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兄弟。谁料宦海权御,即便是他再百般保护,还是有人会找他的手足下手。
“逾儿,你还有何话说?”皇上顿了半晌,见李逾黑着脸立在那儿不开口,只能开口问。
“清者自清,臣弟不会那么没品到去杀一个女人。”李逾冷着脸,依旧是淡漠的语气。
“哼——”德宗被气笑了,昨夜丹王为了争风吃醋跟王家大小姐打架之事一早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这会儿才说跟女人动手是没品,会不会太晚?
“皇上,昨晚丹王一直与微臣在一起,不可能,也没有时间作案。微臣想这件事情应该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指不定,是朝着丹王殿下和皇上您来的。”郭昕上前半步,声音低沉,说的有理有据。
“哦?你昨晚跟逾儿在一起?”皇上顿了顿,眸子微眯,若有所思道。
“是——”
“怎么证明?”
“王爷打伤了臣的爱妾,臣追着他去算账,结果也被他打伤了。”郭昕说着解开衣服给大家看,他回长安的途中遇上过几次尚结赞的截杀,身上刚好有几处新伤,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看着那些新伤疤,众臣纷纷窃窃私语。皇上是何其聪明之人,于是连忙顺着坡溜了,只说将丹王暂时收押,等做详细调查后再定论。
早朝结束后,郭昕和郭暖均被皇上留了下来。
“郭昕,你好大的胆子!”等外人一走,皇上黑着脸,冷声道。
“皇上息怒,臣知罪。”郭昕慌忙跪地,吓得一旁的郭暖躲了更远,急忙递消息出宫求助自己的媳妇。
“朕给你机会,一件一件说明白,要是说不明白,朕砍了你。”
“第一,臣身上的伤是路上遇上尚结赞的人截杀导致的,臣刚刚在朝上撒谎骗了皇上,臣该死!”
“还有呢?”
“第二件,臣昨晚确实跟丹王在一起。”
“郭昕!”皇上喊了他的全名,很大声。
“皇上息怒!”郭昕将整个身子俯的很低,几乎爬到了地上。
“当年自动请缨要去漠北的是你,如今招呼也不打回来的还是你,你当年走的时候答应过先皇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吗?”
“臣不敢忘!”
“郭昕啊郭昕,你——”
“比起性命,比起抗旨,臣更怕的是永远失去丹王殿下。臣曾经答应过他,八年,如果八年还想不明白,那就算了。”
皇上气得翻一个白眼,指节握到发白,抬剑指着郭昕的脑门问:“所以呢?你是真的爱上了?”
“世间纵有千娇在,臣独爱他这一枝。皇上,塞外苦寒寂寞,臣一有空就琢磨那件事情,这么多年,臣早已想透彻想明白了。”
“你信不信朕现在就可以让你永远闭嘴?”皇上挥剑,指向郭昕的眉心,吓得郭暖忙喊“皇上冷静”。
“臣无憾!”郭昕躲都没有躲一下,笔挺地跪在那儿,眼神坚定。
“行,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气死朕是不是?滚!”皇上最后没忍心落下那一剑,而是下了逐客令。
“臣告退!”
......
丹王牵涉命案的事情很快传遍了长安城,早朝还没有散,父亲提前派人递了消息来,说是丹王被京兆尹绑到朝堂上,叔父以一己之力保下了他。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水云间刚传来消息,王家昨晚被杀的是庶出的二小姐,扮成丫鬟出去凑热闹的,谁诚想运气不好,被杀了。京兆尹王翎是王家的族亲,如今圣宠正隆,王家在长安就是可以横着走的螃蟹,所以,丹王被直接押到了朝堂上。要不是叔父以自身清白力荐,恐怕丹王即便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
但是,叔父将这样贸然将自己置于险境,对于他乃至整个郭家来说都是非常不利的。
母亲怕皇上因生气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刚要进宫父亲便归来了。说是皇上虽然生气,但没有太为难叔父。
叔父没有回来,据说直接去了大牢探望丹王了。
......
郭昕从德宗那儿出来之后便直接去了京兆尹的大牢。
虎落平阳被犬欺,况且死的是淑妃的亲侄女,所以丹王一进去便被人加料了。
郭昕去的时候丹王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在。
一刻钟前还好好的,分开没多久,人便被糟蹋成了那样。任凭再好的人,再好的脾气,也掩不住了。郭昕怒骂一声:“谁干的?”
天牢里几百年也进不了一个大人物,这一进就是接连俩。里面的人一时间被震的有点愣。
“王——王大人。”狱卒唯唯诺诺道,“他——他说要好好照顾”。
郭昕冷笑一声,抬手掐了那人的脖子,差点将人给掐断气。李逾怕他闹出人命,于是挣扎着开口:“星星,本王没事!”
听到李逾的声音,郭昕才缓缓放开那人,转身走过去,抱起李逾,直接出了牢门。并用眼神警告那些不要跟来。
他带着人到牢门口的时候被王翎堵住了,说在王子与庶民同罪云云。
“滚开,再逼逼信不信本都护弄死你。”郭昕一脚将王翎踹出好几米远。
郭昕守护西陲功勋显赫,王翎也不敢真得罪他,只能示意手下先放人走。
郭昕抱着人到太医院的时候吓得太医们齐刷刷跪了一地,“都起来,跪我他能好吗?啊?”
“是!”太医们这才战战兢兢地爬起来。昨晚一个国戚就算了,今天又来一个皇亲。
太医薛凯替丹王检查身体的时候才发现伤口的异样,于是瞄一眼不远处焦虑到来回走动的郭昕,压低嗓门开口揶揄丹王:“王爷这是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
“呵,你要是敢告诉他,本王挖了你家祖坟。”丹王低声开口威胁了太医。
“是——”薛凯轻笑一声,悬起来的心也默默落下,刚郭昕抱进来的时候他真以为有人敢朝丹王动手呢,原来一切都是自导自演。
等太医们将伤口处理好了,徒留下李逾和郭昕的时候,李逾开口揶揄脸色难看异常的郭昕:“怎么,怕本王死啊?”
郭昕点了点头。
“本王在你心里真那么重要?”
“你在我心中当属最重,悲欢共,生死同的那种,懂吗?”
“懂,你握着本王的手,本王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好。”
骗手成功的丹王,心中默笑一声,心满意足地闭眼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