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问题儿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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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泉路一带因为历史原因，有许多的违章建筑。窝棚、砖房、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围墙，将本就逼仄的空间挤得越发狭小，因而造就了许多僻静无人的死胡同。生活污水从排水管道里流出来，将地面染上一层滑腻的青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下水道气味，和不远处飘来的饭餐香气混合在一起，反而越发让人作呕。
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污水坑，林缘看着裤脚上的泥点，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他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秃顶无赖，冷冷地开口说道：“差不多了吧，我时间有限，没工夫跟你在这里乱晃。你叫的人呢？”
秃顶无赖回头，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你这么急着找死，我就成全你。这里也行，够偏了，到时候你就是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林缘：“你确定叫破喉咙，也没人会发现？”
秃顶无赖眼中露出凶光：“那是当然。”
林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秃顶无赖：…………
“你现在嘴硬，等会可别哭着求我！”
秃顶无赖扔下一句狠话，就拿出电话骂骂咧咧地叫人过来。他确实有点门路，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十多个表情阴戾、身形彪悍的混混就赶到了这里。
“马哥，谁这么不长眼，敢摸咱们的老虎屁股？”
领头的那个大概就是电话里的龙三，他赤着精壮的上身，露出整整一条花臂，眼光像刀子一样砍向林缘：“就是这学生仔吗，这模样都不够老子一拳头的。”
“废什么话。”秃顶马哥冷笑一声：“这小子太嚣张，我看不惯。别弄死了就成，其他随便搞。”
眼看这群混混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林缘淡淡地开口：“给点教训就可以了。别太过分，否则我会很不高兴。”
“你不高兴？哈哈哈哈哈！”
龙三和手下以为他是在隐晦地求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还有更不高兴的呢！”
说着龙三突然动手，对着林缘的脸颊毫无征兆地就是一拳揍来。
他是个练家子，这一拳要是砸瓷实了，恐怕连牙根都能打断。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莫名奇妙的，拳头的方向不知怎么的就偏了一点，龙三整个人收势不及，居然就这么扑了出去，整个人都狼狈无比地倒在了污水里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狗啃屎。
“你平时练得都是屎吗？”
秃顶马哥的脸都绿了，冲着龙三骂了一句，随后一把推开僵在原地的小弟们，夺过他们手里的钢管，大步朝林缘走来。
这个危急时刻，林缘却好像完全在状况外，没去看他，反而皱眉望向空无一物的上方。秃顶马哥这时怒火攻心，根本懒得管他是不是吓傻了，二话不说挥起钢管就要给他开瓢。谁知动作做到一半，钢管就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秃顶马哥后知后觉地感到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
他的腕关节向后扭成了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分明已经脱臼了，就像是因为挥棍太过用力而造成的伤势一样——但这怎么可能？！
接连两个意外，让其余的混混已经有些退缩。秃顶马哥握着自己受伤的前臂，太阳穴青筋直跳，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声：“怕什么，给老子他妈一起上！”
剩下还有十多个人，一个黄毛的混混左右看看，狠下心来大叫一声，操着一块板砖就冲了上来。毕竟人多势众，有带头的，其他人立刻也跟了上来，一时之间居然声势惊人。
但这些对林缘来说并不是威胁，他没管那些人，视线始终朝向左侧楼房六楼的一个阳台。不知道为什么，林缘总觉得那里有点古怪。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呼啸之声。先前那个黄毛被苍儿干脆利落地绊倒，眼看碰不到林缘，居然一咬牙将砖头给丢了出来。这种攻击自然会被苍儿轻易化解，但迎面飞来一个凶器还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林缘忍不住一偏头，随即重新看向那个阳台，瞳孔立刻就是一缩。
只见阳台上一个陶瓷花盆正在悄然移动，而正下方赫然就是那个秃顶的马哥！
来不及多想什么，林缘立刻冲向对方，把人重重地扑倒在地。秃顶马哥吃了一惊，挣扎着就要反击，混乱中抓住了林缘背包的肩带，重重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拉链开了。
一颗布满了血丝的眼珠从里面滚落，正好停在了秃顶马哥的身边，无神的瞳孔里映出了他惊恐的脸庞。他全身立刻都僵硬起来，脖子里仿佛有一个很久没上油的生锈齿轮，转动起来时几乎能听到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你……”
林缘以为他看不到鬼萝莉，见状啧了一声，很自然地捡起那颗眼珠就丢回到敞开的背包里去。
这样一来，秃头马哥看得就更清楚了。那个普普通通的双肩包里，分明装满了肉块，被仔细地砍碎，黄白色的是脂肪，暗红色的是肌肉，还有……还有支离破碎的半张脸。
属于人的脸。
他张嘴想要大叫，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了。而那个杀人魔就在离他不足半米的地方，若无其事地整理着那个装满了尸体的背包，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会被杀的会被杀的会被杀的一定会被杀的！
秃顶马哥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灭口的那一幕，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颤抖起来，尿骚味从他的裤子里传来，他蜷缩成一团，竟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闻到古怪的气味，林缘吃惊地转过头看他。
劫后余生确实可怕，但花盆最后没有真的砸下来，他一个大男人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
“有人报警说这里有人打架斗殴，马方园，又是你这个惯犯！”
就在这时，巷口出现了几个身穿警.服的人，神色严厉地大喝道：“都起来，不许乱动，都在墙角蹲好了！”
报.警，难道是公交车上的人？
虽然不一定每个人都愿意当英雄，但看来这个社会也未必就有那么冷漠。
林缘站起身来，正打算向警.察说明原委，被点名批评的马方园却抢先一步扑了过去，抱住一个警.察的大腿，涕泗横流地大喊道：“救命！救命啊！”
林缘：…………
警.察：…………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被抱大腿的警.察木楞楞地问道：“额……这个，你们到底谁才是受害人？”
“我一个人，能把他们十多个人怎么样？”林缘苦笑一声：“这人是个扒手，在公交车上行窃的时候被我发现了，所以恼羞成怒，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想要修理我一顿。”
“不，我不敢……他、他，”马方园语无伦次地说道：“他杀人，他还分尸，尸体就藏在他背包里，他还要杀人灭口！我的手，刷就断了，他不简单！我傻，我傻啊，早知道我绝对不会招惹这种人，他杀人啊！”
林缘怔了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伙有阴阳眼，能够看到鬼萝莉？
马方园的话，让警.察们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一个比较年长的警.察走了过来，对林缘说道：“不好意思，您方便打开背包，让我们看一下吗？”
这架势是躲不过去的。
林缘只能拉开拉链，把背包打开让他们检查。在其他人看来，里面空空荡荡，压根什么都没有。几人的表情重新松懈下来，年长的那个警.察看向马方园的眼神立刻就不好了：“寻衅肇事，还学会给受害者栽罪名了？这次在拘留所里多待上几天吧。”
“不可能！”马方园要疯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几步上前，却同样没看到背包里有什么东西，脸色顿时从白转青：“怎么可能？我看到的啊，我看到的啊！”
没人相信他的话，包括他手底下的那群小弟。
直到林缘做完笔录，即将离开派出所，马方园还在喃喃自语：“我看到的啊，我看到的啊……”
“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们就打我电话吧。”林缘对送他出门的警.察大叔笑道：“这次谢谢你们，你们工作辛苦了。”
“我姓王，王天虎。你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王叔吧。”
警.察大叔对这个谦逊礼貌的年轻人很有好感：“现在像你这种有正义感的年轻人不多了。唉，像马方园这种人，就是块滚刀肉，抓了也就只能关几天，治根不治本。以前严打过几次，效果都不好，派出所人手又常年不足……发生这种事，也是我们治安工作没能做到位。我们现在在搞群众联防，跟居委会合作，希望能够彻底消灭这些事情吧。”
“朝阳区群众？”林缘一笑：“好主意，以后要是发现什么不法事件，我就向王叔你报告。”
“好啊，小伙子。”王叔点点头，随后语重心长道：“你肯挺身而出帮助别人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千万不要逞强。”
“好的。”林缘干脆地应下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怕死的。那王叔，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
“好。”王叔有点不放心地说道：“公交站就在左拐一百米左右，别走错了，路上小心。”
林缘道了谢，最后透过玻璃门，朝马方园看了最后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这里。正在碎碎念的马方园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背影，然而林缘背包的拉链竟然自行拉开，探出半张血淋淋的脸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无比阴森的微笑。
马方园：…………
“啊啊啊啊啊啊啊！”
背后派出.所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林缘脚步一顿，立刻就猜出是谁在捣鬼。在大街上不方便，他拿出耳机戴上，装作打电话的样子，冷冰冰地开口：“佩奇？”
鬼萝莉躲在包里，默默地装死。
“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鬼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显形，让特定的人看到自己。”
林缘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整理清楚了：“很有趣？”
“还有你。”不等鬼萝莉辩解，林缘又将矛头指向了跟在身边的苍儿：“那个花盆，是你动的手脚吧？我看到花盆后面一闪而过的头发了。”
苍儿：…………
“放……回去……了。”苍儿委屈巴巴地回答：“他……打主人……给……教训，意外……不……连累……主人。”
这特么一个个都挺有犯罪天赋的。
林缘按了按额角，无奈道：“杀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把自己拉到跟那群人渣一个水准线上。而且现代社会是有法律的，就算变成鬼了也要守基本法，以后做事，必须要有分寸。”
“明白了吗？”
苍儿点点头。
“虽然方式方法有问题，但是……”
看了蔫哒哒的苍儿一眼，林缘顿了顿，褪去严厉的表情，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谢谢你保护了我。”
苍儿：…………
“等等。”
林缘抱住撞进自己怀里的女鬼，看着鲜血染红了衣服裤子，默默地叹了口气，最后只能认命地抬手，在苍儿的头上轻轻摸了摸。
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家的鬼，再糟心也只能养着。
不过话说回来，
虽然鬼怪乐园是个操.蛋的游戏，虽然遇到的这群鬼一个比一个更像是问题儿童，但未来的日子，或许比他想象中好上很多，很多——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问题儿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