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情记》叶南子

5、江南和漠北

　　成和弭还有一个好习惯——不回顾以前写的日记之类的东西。
　　所以她一开始完全没有发现——那本小本本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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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之后，肖隐和张轩宇的感情自然而然就增进了许多——两人越发亲密。
　　在肖隐二十岁生日的那天早晨，肖隐正躺在小院里张轩宇专门为他准备的藤椅上闭目养神。
　　他突然感到嘴唇有东西贴上去了，以为是天气不好——下雨了，便张开嘴想舔一舔雨滴。
　　他从小就这样，滴在嘴上的雨滴总是喜欢舔掉而不是抹了。他觉得，这也许是上天给他的礼物。更何况天上下的雨说不定会比井里捞起的水更纯净些呢？
　　当他伸出舌头时，他感觉到有另一股力在吸吮他的嘴。
　　然后，他的舌头就被一个舌头紧紧缠绕了。
　　他知道了——他唇上的东西不是雨滴，而是张轩宇的唇！
　　张轩宇攻势很猛，这导致了肖隐只能张嘴任他胡来。
　　久久没有闭上的嘴巴是兜不住口水的——当肖隐觉得自己要流出口水来的时候赶紧发声：“唔……嗯……别……哈啊……不行！”在口水要流出来的紧急之际，肖隐的潜力爆发了！
　　他推开了张轩宇。
　　被推开的张轩宇呆滞了一瞬间，正想问他为什么要推开自己就看到肖隐正红着脸用袖子擦嘴巴——那种妖冶的诱人的红，嘟嘟的，看起来就很美味的唇，到嘴边的问句除了符号全改了——“哥哥，你怎么了？”
　　肖隐气红了脸，只盯着他看，一句话都不讲。
　　张轩宇没办法，只好换别的话题来调节气氛：“哥哥，生日快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
　　“真的吗？”
　　“我发誓。”
　　肖隐的回答是他的拥抱。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接吻。以前最多也就是张轩宇亲亲肖隐的额头而已——除去新年那一次的意外。

　　后来，小肖隐一岁的张轩宇也加冠了。
　　“阿隐，我想从军。”
　　“我呢？”
　　“在家等我。”
　　“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那你就描描我的字。见字如面，跟见到我一样。”
　　“可是……”
　　“你怎么跟个女孩子一样！”张轩宇不喜欢这样的肖隐——阻挠他实现梦想的肖隐，“阿隐，你从小就知道我喜欢军事的吧？你也是知道我是看了多少排兵布阵的书练了多少招式的人吧？”
　　“你看我的手，天生就适合拿弓拿剑。”张轩宇边说边比划。
　　肖隐知道张轩宇手大，“那我呢？”这也是肖隐现在除去关于张轩宇一切后唯一想到的事。
　　“等我回来。”
　　“你能不能不去？”肖隐轻轻扯了一下张轩宇的袖子。
　　“你为什么像个女人一样？”张轩宇皱紧了眉头，“你一个只懂得编花环的人懂什么是英雄、什么是建功立业吗？”
　　“以前只觉得你的字没有风骨是因为你身体不好，写不了重字。现在我才知道，你身体里住着的就是个女人！”
　　张轩宇知道自己讲话重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哥哥，刚刚我太激动了……你也知道男人都比较注重事业，但这也不是说我就不在乎你了。你也知道，我是个糙人……不是很懂……”他边说边扯开手去抱肖隐。
　　肖隐没有反抗，只是打断了张轩宇的话，“你去吧。”
　　“我就知道哥哥你最好了。”张轩宇吻了吻肖隐的额头。

　　那夜，肖隐没睡着。
　　他身体羸弱，十多岁的时候还是连走路都困难。
　　他没怎么出过家门。在遇见张轩宇前，他的世界就是他的阿婆，所以自然有些女孩子的心思。在遇见张轩宇之后，他的世界就多了一个张轩宇，但张轩宇和他的阿婆都是那么的宠他——至少以前的张轩宇是，导致他并没觉得自己有些女气。
　　他知道，男人对于事业比对于感情不一样，他们更偏向前者。
　　但他还是不开心。
　　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就像是恋爱男女中的女方，但他改不了了。
　　所以，最终他决定放张轩宇自由——不把他囚在心房里。

　　张轩宇走的那天肖隐没去，借口说自己病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推辞烂透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自己是在生气，可出乎意料，张轩宇当时高兴的呀，完全没能感觉到肖隐那细腻的情感。
　　他还是放不下张轩宇，虽然嘴上说的好听“我看开了，你去吧。男人立业远比成家重要，你要好好努力，将来好耀祖光宗，也好保护我。去吧，乖，要加油哦！”，却还是悄悄躲在人群中，听着喜庆的锣鼓送走他的阿轩。
　　肖隐第一次这么喜欢自己这副垃圾身体——跑不了的腿，免了肖隐最后边追边哭的惨剧。

　　他是认真的吗？不是去年我生辰还说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吗？为什么又走了呢？

　　肖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