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9、花不魄番外:无情戏(1) ...
-
刘颂年对镜梳妆,动作很麻利,几下就把自己整理得清清楚楚。虽已为人妇,挽起发髻的她,样子仍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今日怎么还是自己梳妆?”
身后花不魄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心里怪他走路没声,一扭头看到他没有表情的脸,仍是有那么一瞬间的胆战心惊。但她很快适应了,微笑对他:“我习惯了。在家时人手不够,服侍我的娟儿经常被叫去干活。”
花不魄淡淡瞧她一眼:“这里是花家,这个习惯得改了。”
“好。”刘颂年道。只要是花不魄的要求,她向来答应,只是她需要时间慢慢适应。花折葵心如针细,见她曾对花不魄流露惧意,便私下告诉她,她家大哥天生冷脸,从他脸上罕见一次笑容,但其实他是外冷内热,对自己人向来关心得很,要她放宽心。
刘颂年叹息,成婚至今,她从未见过他“内热”是何模样,但她真的很努力地在适应他的“外冷”了。
见花不魄气定神闲地站着看她,似乎在等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为他取来今日的朝服。花不魄张开双臂,任她为他更衣。
这是第三次更衣了,她的手没有第一次抖了,衣服没给他穿错顺序了,哪怕是系腰带时要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她的脸也没那么红了。
但这一回,就在她为他系腰带时,向来安静的花不魄忽然将手落在她的腰间,这样的姿势,就好像正搂着她。
“别动。”他低声说,她当然不敢动,不仅不敢动,心还怦怦直跳。
花不魄忽然从她头上取下了什么东西,这才不着痕迹地放开她,后退了一步。
她看见花不魄拿着一支金钗,金钗上是并蒂花,几个小花苞微微鼓起来,十分精巧可爱。
“以前没见你戴过。”他说。
刘颂年一呆,难道他还曾留意她的穿戴?
“这是前几日太后所赐,叮嘱我要时常戴着,我今日才想起来。”
“这花苞……”
“花苞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看它做工很精致,”花不魄将金钗收入怀中,“折葵喜欢研究这些小东西,我想拿给她瞧瞧,就先放我这里。”
“噢……好。”她有些失落,想起折葵那一番称赞花不魄的话,心里更加沮丧了。他的确对自己人很关心,看到一支漂亮簪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她……对他而言还不是自己人吧?
刘颂年不断告诉自己,这桩太后所赐的婚姻除了财力方面,可谓是门当户对,人人喜闻乐见。但,正如他对她没什么旖旎遐想一样,她也不该对他有任何期待。
她扮演好他夫人的角色,扮演好花家主母的角色,两人就这样相敬如宾过一辈子未尝不可。且他不是好女色之人,没有她弄几房妾室来扰她清净,她已经谢天谢地了,还奢求什么呢?
这天她和花折葵出门上香。
花折葵见她双手合十,十分虔诚,便笑问她许何愿望。
“愿花家、刘家里的人都平安喜乐。”她笑着回答。真正的愿望她默默藏在了心里,祈求神灵能听见。尽管明白自己不该奢求,但……哪怕就只有一点点,她与花不魄能更像寻常夫妻一些……就好了。
上完香,二人从主殿出来,折葵突然道:“对啦,踏白曾委托我,若来此寺,要帮她求一卦。”
刘颂年对花家这个出身江湖的四小姐向来好奇,不禁问道:“她求的是什么?”
“她呀,求的是让酒馆的生意红火些。”
刘颂年抿嘴笑道:“她可真是一门心思扑在酒馆上头了。”
花折葵再度入内求签,刘颂年则不喜里头的烟熏火燎,留在外头等她。寺院人多,她小心地等在一旁,望着寺里一棵柳树上黄鹂成双,不禁看得出神。等她回神过来,往里头瞟一眼花折葵的身影时,却未找到她。再一转眼,她看到一个紫衣背影的女子消失在主殿的转角处。
今日寺里穿紫衣的人不多,必是折葵。她连忙叫唤着跟了上去。
过了转角,又追着走了一段路,刘颂年跟丢了人,也绕晕了路。
寺内极大,主殿热热闹闹,后头却好似沧海桑田,冷清极了。她猜想自己是误入了僧人们休息之地,想离开,偏偏找不到人可以问路。
附近只有一间屋子,无奈之下她只得去敲门。
屋里有翻动东西的声响,她心下一喜,连忙扣门扬声道:“有人吗?”
里头的动静忽然止住。
她觉得奇怪,又问了一声,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刘颂年念了句“失礼了”,尝试推门,竟叫她给推开了。
推开屋子所见的画面,让她吃了一惊,里头翻箱倒柜,乱作一团,分明是……遭贼了!
她惊讶地后退一步,来不及喊捉贼,身后的门啪地一声便关上了。
她看见一个灰袍僧人自屋内阴暗的角落走向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女施主,有事吗?”
“小、小师傅……我是来问路的。”她吞一口口水,警觉地与僧人隔开距离。
“既来问路,为何擅闯?”
“我……我不是故意的。”
僧人轻轻一笑:“小僧在这屋内所做之事,不可声张。”他说罢,手中佛珠应声而断,他捏住其中一粒,在她呼救之前,将佛珠弹向她的哑穴。
再一粒,敲在她的睡穴上。
她心跳得极快,惧意刹那间涌上心头。她想跑,可是因太过害怕,根本动都动不了。这个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花不魄。若他此时在场就好了……若他在场,或许会有不一样的表情吧。
刘颂年眼皮沉重,就在她即将晕过去之前,有人破门而入。
是一群紫衣人,为首之人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脸色大变的灰袍僧人,冷笑道:“敢动花家主母,活腻了吧。”
等刘颂年再度醒来时,已是在花家。
“醒了?”
她循声望去,花不魄正从桌案前抬头。一时间四目相对,她清楚地瞧见花不魄的脸色,比她所见的任何一次都要难看。花不魄就这样冷冷地盯着她,迈大步子朝她走来,害她下意识又退到了床的最角落,抓着被子提到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刘颂年。”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吓得她不敢回应。
“你可知道,那僧人翻乱住持房间,意图夺走寺中宝物,早已做了亡命天涯的打算。隐卫去晚一步,你多半就一命呜呼了。跟折葵出去你都能惹这么大的麻烦,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最好都不要出门了……”
他不问她害不害怕,不安慰她没事了,不给她哪怕一个温和一些的表情。对她,他似乎向来只有责问。而她在危急时刻想到的第一个人却是他……刘颂年喉间一哽,委屈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她的眼泪让花不魄成功止住了话。他略一叹息,沉默地从怀中摸出帕子递给她。
她却不看他,猛地把被子一提,盖住自己的脸,声音呜咽:“你走吧,我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
“你我是夫妻,怎么会没关系?”
她恼道:“那正好,我死了,花大人再娶个更合心意的就好了。”
忽然间,被子被人猛地扯下,她满面泪痕,不期撞见他阴沉的表情。
“你真的这样想?”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努力地收住眼泪,回望着他:“是你让我这样想的。”
花不魄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他沉默地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她侧开脸想躲,却被他强硬地扣住下颚,直至拭干泪痕。
“颂年,这桩婚姻,我并无不满。我们之间,没有诚意的那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