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136、第一百三十四章 又离京

　　一行人找到小罗的时候，小罗一见几人是江湖人打扮，犹如惊弓之鸟，一把将家门关上，生怕他们就是横刀帮的，来捡他这个漏网之鱼。
　　还是江踏白耐着性子解释了半天，他才悻悻地开门：“你们当真不跟他们是一伙的？”
　　颜回摸着下巴：“小兄弟，如果我们跟他们一伙，你有九条命都不够用。”
　　小罗一哆嗦，江踏白立刻瞪了颜回一眼：“吓他做什么。”她安抚小罗道：“我们听说你爹还有船上的人都被横刀帮的扣着了，我们一个朋友也在船上。你能给我们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小罗小声道：“说了……能把救我爹回来吗？”
　　“嗯。”江踏白一口应承，小罗这才露出一丝笑容，但他一想到那段遭遇，黝黑的脸马上又皱成一团：“我们行船以前也遇到过几次打劫的，但那些人都有是守水上的规矩的，劫客不劫主。”他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江踏白的脸色。
　　“什么意思？”
　　“只劫客人，不劫船主，”何醉三言两语解释道，“水上的规矩，船主放回去，以后继续做生意，他们才有得宰。”
　　就像是网鱼，大鱼到手了，就把不起眼的小鱼放走，以期来日方长。
　　江踏白怒道：“这他娘的算什么水上规矩？你们既然遇到打劫的，知道那片水域不安全，不绕道，还走那原路的吗？这跟与他们勾结有什么两样！”
　　小罗后退一步，缩着身子怯怯道：“绕道要多费很多时间，客人不愿意，我们也……不喜欢。我们吃这口饭的，就得冒这个险。他们来乘船的，心里也是知道的。”
　　“老鹿阿，你这是为难这个小小船家了。行车、行船该冒何等风险，咱们这些刀尖舔血的，难道不清楚吗？”颜回拍拍她的肩膀，“问正事，问正事。”
　　江踏白心中苦笑，是她没沉住气。当初她离京之时，不也遇到了劫船的，若不是刚好遇到逍遥门那二位解围，要她这个旱鸭子在水中对上那些悍匪，恐怕就得任人鱼肉了。等等，江踏白眉头一皱，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在江上遇到劫船的人……不就是横刀帮的？
　　“我怎么记得，横刀帮不是这么厉害的角色？”彼时萧从之水中闲庭信步，直接上主船要挟人，轻而易举就逼退了对方。虽说他是逍遥门弟子之首，但未免太容易了点。
　　颜回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小兄弟，你刚才说以前是守规矩的？你的意思是，现在突然不守规矩了？”
　　小罗点头如捣蒜：“是阿，是阿……那横刀帮，听说换了一把手，以前的规矩，通通都给废了。现在遇船就劫，搜刮船上的好东西，绑走船上所有人。有钱的，要他们写信回家要钱。没钱的，男的留下了做苦力，女的留下来做丫鬟。要是……要是遇到好看点的，就抢去做媳妇了。那天是爹掩护我，加上我水性好，在水下闭气了好久好久，才逃得了。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这样蛮横？恐怕不能长久。”江踏白摇头，齐笑落入他们手中，他们也敢写信给幽冥楼勒索钱财？想当年齐岳白是何等叱咤风云，如今竟会有这等不入流的小帮派绑走他的儿子，就不怕遭幽冥楼报复？
　　“话不能这样说，这种做水上生意的，他们的老巢一定隐蔽得很，”颜回分析得煞有介事，“就是凭着这个，进退自由，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如果有天被人撞破了老巢所在，那才叫真正的不长久。”
　　小罗点点头：“以前他们打劫，主船都在不远处，能看得见。自从换了一把手，打劫时候，主船就看不见了，就几艘小破船围过来。他们就好像是怕被人发现老巢在哪，小心得很。”
　　“小罗，让你再出船一趟，还能记得被打劫的地方吗？”
　　“记得是记得，不过……你们真的要去？”小罗露出了些许惊恐，“他们人多，万一打不过，你们也会被捉的。”
　　“去，怎么不去？”颜回有些兴奋，“是吧，老何！”
　　何醉也点了点头。
　　江踏白连忙道：“别。我只是拜托你们告知齐笑的下落，你们没必要也跟我去冒这个险。再说了，你们这一走，你们原本的……生意不做了吗？”
　　“生意？有的话，底下那帮人也不是吃素的。难一点的，就给老不死去做就好了，那家伙整体闲得，就差做点提线木偶打发时间了。”
　　江踏白反应了半天，才猜出颜回口中的“老不死”是七玄楼三怪的另外一位，“傀儡”不居征。想到那一手无影金丝线竟被颜回轻视至此，江踏白都要替他惋惜。
　　三人就这样三言两语敲定主意，只是事出突然，三人身后都还有未处理之事，因此便约定了两个时辰后相见，那时夜幕降临，几人也都用过晚饭了，再走更合适。
　　江踏白回花家将事情向花折葵说了一遍，表明去意，花折葵自然不舍：“踏白，你这回还没上次呆得久呢。”
　　江踏白摸摸她的头：“我答应过花不魄，要等花闻人回来和你们一起结拜的。此事过后，我定第一时间赶回来。”
　　花折葵这才转悲为喜，与她欢欢喜喜地拉勾约定了。
　　她最后一处道别的是妙手堂里，孤零零的药庐。不，如今也算不上是孤零零了。除了吴忧之外，还有一人跑进跑出相当勤快，动作又麻利。江踏白一度恍惚，光看背影，差点以为吴忧新收了一个关门弟子。
　　后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杜小小的六师兄杜悲亭。
　　他果真说到做到，真的来吴忧的地方给他打下手，顺便照顾起了昏迷的杜小小了。江踏白在杜小小病榻前坐下，她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动手在他脸上比划出一个她曾经见过的灿烂笑颜。
　　“傻子，下次再见，我又有许多故事可讲了。你呢？”她掐了掐他的脸，“好歹也得跟我说说都梦见了什么。”
　　杜悲亭正给吴忧递药呢，一眼瞥见她的动作，连忙大呼小叫了起来：“喂，别欺负小小！”
　　她哈哈一笑，这回直接上手揉乱他的头发：“我就欺负他了，有本事就让他来找我算账！”
　　她离开，留下杜小小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登船离开京城时，她站在船头往水里看，月光仿佛也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碎在水中，水月镜花里，她依稀瞧见那天杜小小跃入水中送别的光景，像一尾自由自在的大鱼。
　　“老鹿，我没看错吧，你这是在哭？”白面书生不嫌事大，凑到她身边看热闹。
　　她偏不认，用力揉了揉眼，狠狠道：“风大，沙子眯了眼睛！”
　　“江上清风，哪来的沙子……”
　　黑衣黑发的何醉抬眼望了望远方，打断颜回没说完的话：“风沙的确太大，回船舱吧。”

　　颜回：老何，咱两才是同门，能站我这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