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113、第一百一十二章 旧时约

　　夜里的京城码头，人渐渐少了。月下，空荡荡的岸边坐着一个身影，面朝着江，似乎在发呆。江踏白提着一坛酒和一封卤牛肉从后头走近时，此人仍未察觉。
　　江踏白玩心忽起，忍不住从后头推了他一把。
　　杜小小惊呼一声，向前扑倒，眼看就要掉进江里，江踏白连忙把手上东西往地上一丢，伸手拉住他。杜小小回头看到是她，毫不客气地用力拽住她的手，顺势一拉。只听得一声“扑通”，两人就这样在深夜的码头里双双掉入江中。
　　最后还是杜小小把江踏白给捞上岸的，两人并肩坐在了岸边。
　　江踏白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骂他：“好哇，杜小小，我好心拉住你，你还恩将仇报把我拖下水。”
　　杜小小白了她一眼：“江拐儿，你离开京城去外头混了这段日子，就混了个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吗？”
　　江踏白竟也不心虚，理直气壮地道：“恶人先告状也是本事。更何况，你见过我这么客气的恶人吗？为了跟你这个老朋友叙旧，我可是下了血本，这女儿红和牛肉都是明月楼卖得最好的呢。”
　　“所以说干嘛不在丐帮里跟大伙一块吃？还特意叫我来码头上跟你一起吹风。”
　　“你们丐帮现在那地方那样小，说话也不自在，还是这里好。海阔天高的，舒服！再说了，你六师兄至今见了我仍跟见鬼了一样，我想着还是别去吓他的好。”
　　杜小小回想起方才领着江踏白刚到丐帮拜访长老时，六师兄杜悲亭迎面撞见她时那七魂丢了三魄的模样，便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能怪六师兄，谁让你当初临走的时候那样戏弄他。”
　　“此人真不经吓。”江踏白耸了耸肩，开封了女儿红，痛快地啜了一大口，再将酒坛递给杜小小，“来，你也尝尝，这酒真不错！”
　　“酒鬼，”杜小小哼了一声，并不接过，“我不像你，不爱这东西。”
　　江踏白哈哈大笑：“江湖儿女，谁不爱酒？是你年纪小，还不懂酒的妙处。酒哇，能解千愁的。”
　　“是吗？”没想到杜小小听到这话，竟鬼使神差地接过了她的酒坛，学着她的样子，也大大地啜了一口，结果因喝得太快被呛到了。江踏白只得一边替他拍背，一边笑话他：“功力尚浅，还需努力。来，吃点牛肉缓缓。”
　　她将打开好的牛肉送到他手上，杜小小闻了闻，皱着眉头尝了一口，便直呼好辣，忍不住又喝了好几口女儿红解辣。
　　江踏白摇头道：“暴殄天物。欸，你也别喝太多，你这家伙平时没怎么喝过酒的，一会儿醉了，要我驮你回去，想都别想！”
　　杜小小瞪她：“谁要你驮，我爬也要自己爬回丐帮。”
　　“呦，倒是比以前有骨气多了，”她笑了，“看来真是长大了，跟当初那个在明月楼里撒泼打滚的小乞丐不太一样了嘛。”
　　杜小小哼气道：“当初我还小，一心扑在乞讨上呢。后来我的心思都放在武功上头了，跟着长老用心学，肯定比以前进步得多！说起来，不是你要我好好习武的吗？”
　　江踏白闻言，目光不觉放柔。
　　今日的码头，依旧夜风习习，像极了她离开京城那日的风光。世上之事，果真是分分合合，昨日在码头是为分离，今日则是因着重逢。尽管又当了一回落汤鸡，但她心情舒畅，于是她又大口啜了一口酒，道：“杜小小。”
　　“干嘛？”
　　“你还记得当初我离开的时候跟你的约定吗？”
　　杜小小闻言一阵沉默，江踏白以为他忘了，有些失望，却听得他慢慢说道：“我都记着呢。”
　　她心头一喜，笑道：“说说？”
　　“不说，干嘛突然说这个。”
　　“良辰好景，当然最适合追忆往昔，你不说那我来说。我呢，要连同你那一份一起闯荡江湖。你呢，要成为……”
　　“比鹿手侠更厉害的人物。”杜小小接过她的话道。
　　“看来真的没忘嘛。所以你现在……还那么喜欢鹿手侠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左手的鹿皮手套在他面前晃了晃。大概不会了吧，杜小小那一身模仿鹿手侠的装扮早就消失得无影踪了。
　　没想到他会说：“喜欢。”
　　听到这个回答，江踏白一怔，竟莫名有些脸红。
　　“只要他的侠名仍在江湖，我就会一直追崇下去，”杜小小说完这话，许久都没等到江踏白的回应，他扭头看到正在傻笑的江踏白，有些嫌弃，“你干嘛笑得这么开心？”
　　江踏白啧啧道：“你这番话太感动人了。”
　　“又、又不是说给你听的！”杜小小别过头去，赶紧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不是说有事想找我们丐帮，怎么刚才没跟长老提？”
　　“噢，那件事阿……”江踏白挠挠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一个朋友得了病，需宫中的南海夜明珠救命。”
　　“南海夜明珠？”
　　“对，就在刘芳手上。”
　　听到“刘芳”这个名字，杜小小一阵沉默。
　　“本来是想借丐帮之力，看看能否帮我联系到宫中人物，让我有机会入宫借夜明珠。不过，刚刚看到长老那般消瘦的模样，这段时间因为朝廷的打压，一定没少操心。我也就不好意思开口了。我还是另外找找其他门路吧！”
　　“你说的刘芳，是不是那个黄门大总管？”
　　“不然还有哪个刘芳？”
　　“如果是他的话……”杜小小道，“你也不是非要请长老来帮忙。”
　　“小小，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托人打听到消息，丐帮的信物，也就是长老那根烟管，现在就是在刘芳手上。那姓陈的把它当宝献给刘芳了。”
　　江踏白眉头一皱，忽然道：“杜小小，你是怎么查到的，又是托的什么人？你该不会是想……”
　　“对！”杜小小目光一沉，比起当初多了三分世故与沉稳，“我要替长老拿回丐帮信物！”
　　江踏白惊得站了起来：“你疯了吗？就凭你一人？”
　　“还有丐帮的其他师兄们！”他说道，“我们已制定好了计划，在宫里头也有了线人。如今就是等待时机而已。”
　　“长老他……知道这件事吗？”
　　“长老不知道。拐儿，你也千万别说，长老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拦着我们。”
　　“太冒险了，”江踏白摇摇头，“你可知道宫中有多危险。就凭你们几人要去拿刘芳身边的东西，实在是……”
　　“拐儿，丐帮的信物，是我们丐帮代代相传的，今日却被朝廷拿走了。这口气，丐帮弟子没有一人能忍得了！一直以来，都是长老处处维护我们，如果我们今天什么都不做，那也太不是东西了。进宫取物，是迟早的事，”他说着，也站了起来，“你要夜明珠，我们要长老的烟管，两样东西都在刘芳手上。拐儿，我可以帮你。”

作者有话说

　　江踏白：你还喜欢鹿手侠吗？
杜小小：喜欢。
作者：@齐笑。
齐笑：收到，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