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爱笑的婴宁》一人字伶仃

6、新来的书生

　　矛盾转移是很有用的，就像现在，一顿饭吃下来 ，何夫人的气消了许多，何老爷一直在给何夫人布菜，瞧瞧还鼓着嘴的何甜甜，讪笑着给何甜甜夹了一只鸡腿。

　　“我儿今日玩闹也是累了，来，多吃些鸡腿补补身子。你是最爱吃鸡肉的。”所谓知子莫若父，瞧着何甜甜一脸不忿，估摸着还是有些生气的。小丫头片子嘴巴一动，他那里就知道是想什么了。

　　“略略略。”何甜甜对着他比了一个鬼脸。

　　何夫人的神色和缓了许多，虽然还是不理何老爷。何老爷摸了摸鼻子，嘿嘿的笑。“昨个儿锦容堂新进了些料子，老周问我要不要给你们定些，明个儿有空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家里女孩子多的后果就是何老爷对江州城内所有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了如指掌，并且自己也开了相关的店铺。周老爷在江州城也是独一份的 ，只他家是有门路买些特殊的锦缎。又是时常养这些蜀锦的工匠负责创新织机。

　　所以他家花样是别样的多。

　　何夫人这个套路见多了，刚开始还有些用处，现在是审美疲劳了。衣服和女儿哪个重要 ，何夫人分的十分清楚。

　　何甜甜开心的欢呼起来：“哇哦，爹爹要带我们去看新的料子？那爹爹你自己出钱！”一句话就预示着何老爷好不容易省下来的私房，可能就凉了。

　　何老爷苦兮兮的僵着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是极、是极。甜甜说的是。”

　　何甜甜仰起头促狭的笑起来。

　　何夫人对何老爷的私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一个大男人，身上没点钱真的说不过去，你还真能叫人不手中没钱不成？可是何老爷相信她，愿意将家中所有的钱财交给她管理，于是她也就受着了。

　　有些时候看见何老爷抓心挠肺的想办法屯私房，她又觉得有趣。何甜甜是个鬼精灵的，知道老爹手里有余钱，想着法的去套。爷俩之间相互打机锋，叫她看的忍俊不禁。

　　其实何甜甜的钱大部分花在那里了，他们也都知道的。

　　一想着这个，何夫人笑起来。何老爷见何夫人笑了，当下也对那种割了心肝的花钱表示无所谓了。

　　“夫人不气就好，你看刚才板着脸，都长皱纹了。为夫辛苦赚钱，不就是为了能让娘子天天开心么？”何老爷嘴里说着软话。

　　何夫人轻唾他一声，脸上升起两片绯红。

　　“你这老不知羞的，还有孩子在这儿呢。”何夫人一手将何老爷想要伸过来搂住她的手拍开，一点也不留情面“今晚还是去书房歇着吧。”

　　何老爷欲哭无泪。

　　想要发出嘤嘤嘤的声音，然而不敢。
　　嘤嘤嘤。

　　何甜甜将自己闷在饭碗里，趴着头不去看这对老夫老妻撒狗粮虐狗。哼，母胎单身表示一点也不羡慕。她不羡慕，一点也不羡慕。

　　一旁伺候的小丫鬟见夫人和老爷又是这般打情骂俏，悄悄的偷笑，可是碍着自己现在还在工作，真的是忍的十分难受。

　　一顿饭吃的人格外的饱胀，不知道是因为放饭菜还是因为何甜甜无处安放的狗粮。单身真是一件令人欢喜令人忧愁的模样。

　　何甜甜仰天叹息一口气。

　　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也算是有个名义上的婚约的，她有些好奇这个来她家投奔的书生是什么人，单听爹爹的语气，似乎是个极为有礼的书生 。

　　书生？何甜甜眼睛转了转。不知道比起她来说，能有几分真。可莫小看了何甜甜，她好歹也是在林学道的面前被考的哭的小可怜，若真要说起来，在一番番的斗智斗勇之中，也是锻炼出来了一份相当巨量的知识储备。

　　不若……去瞧瞧？

　　何甜甜一时心血来潮，就想去看。可是一个未婚姑娘去瞧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也太多条框了，何甜甜索性偷偷甩开了阿云，又蹑手蹑脚的到了客房。想去瞧瞧那位何家的新客人。也不知道是姓什么，叫什么。

　　爹爹只说是义士之子，何甜甜反倒是不知道这位书生叫什么了。

　　得去打听打听。

　　她心想着，一路隐蔽着不被丫头们发现，悄咪咪的走到了客房处。何家业大，园林也是造的不错，虽然占地不算大，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透过扇形的窗格就是客房的居所了。旁边栽花种柳，又有假山怪石。门幅是专门请的大家所写。

　　里面三三两两的栽了几颗桃树，何甜甜轻轻一瞥，就见枝头花苞即将绽放，带着初春的露珠，看起来娇艳欲滴。

　　芳菲初露，正是江南好风景。

　　何甜甜有些紧张的绞着丝帕，一时有些恍然。原来是真的到了春天了呀，眼见得桃花都要开了。等到桃花儿谢了，便就可以去摘些桃子来吃了。

　　客房的窗纱能隐隐瞧见有人影在其中翻着书，看着倒像是真的会读书的人。

　　何甜甜看到这里，心中的激动慢慢平复了，不敢再去。这……虽然还为没有看见人，可是被发现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虽然是在自己家……也的确是有些难为情了些。

　　却不知□□扫榻待客来，既然是住在相近的地方，那必然还是会见到。更莫说这上天的想让你看见，便就是能相遇的。

　　“吱呀——”一声，客房的窗户被打开了，正对着何甜甜的那边。

　　何甜甜一急，有些想走。

　　但是情况赶不上变化，书生已经将窗户推了开，一眼就瞧见攥着帕子，站立不安看向自己这里的何甜甜。

　　他一愣，想来是想不到会有女孩子这样大胆，竟然一个人偷偷跑来见他。

　　一阵风吹过，将桃花吹拂开来，离窗户最近的一处便就是一输树桃花，有那么一节枝丫从窗户的左边伸过来，现在上面艳艳的生着花。

　　于是窗前也就成了一幅天然的仕女画了。

　　窗前的女孩儿又急又怒，腮边飞起一抹薄红。发丝有些散乱，步摇斜斜的插在头上，戴着一小朵绒花。她焦急想要走，又有些犹豫着的呆立着。紧紧攥住的帕子被她揉了又揉，不知是桃花比美人娇艳，还是美人颜色胜过桃花。

　　人面桃花相映红，古人诚不欺我。

　　兴许是他呆愣的模样让何甜甜有些舒缓了些许紧张的气氛。

　　“你、你瞧我作什么？”何甜甜指着书生，偷偷打量着他的模样。温雅容俊，眉眼并不出众，只是唇间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又因为突然的呆滞而显得有那么一股痴态。

　　不是那种让人个感到不适的痴态。

　　“小姐不瞧我，怎会知晓是小生瞧你呢？”书生反应过来，收了方才的呆滞，又恢复神色。一本正经的说道。

　　何甜甜脸一红，羞的用帕子将自己的脸给遮住。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这样直接说出来，还真有种羞耻感。

　　“不知姑娘来此有何见教，来见在下所谓何事。”仅仅是凭借小姑娘的衣物其实就能知道这是谁，何府丫鬟穿的是好看，可是还是有主次的不同。小姑娘头上戴得发簪做工可不像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

　　书生心下几转，叹了口气。想也知道是因为婚约的缘故吧，若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突然一朝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君是个没钱没权一穷二白的穷书生，只怕也是不愿意的。

　　想来是来退婚的，所以才会越过家长来过问他。

　　想到这里，书生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在叹息。他本也是要提出来的，给这位娇小姐吃个定心丸也不错。他来投奔也并非为了科举，乃是……

　　书生锁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甜甜用帕子蒙着脸，听到书生的问句，一时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难道要她说她见父母恩爱被吃狗粮，就想来看看自己这个婚嫁人员预备役一号是个什么模样的吧。

　　“我……我是来瞧瞧你的。”没办法，何甜甜也觉得自己扯不出什么好理由了。“爹爹与我说起你，我一时好奇，便就来了。”

　　竟是为了好奇？书生有些惊讶，又有些哭笑不得，亏他还以为是什么耀武扬威的来炫耀或者威胁呢。

　　“如今可是瞧见了？也与旁人没什么两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他颇有些无奈的说。为了这个事就偷偷来见外男，也不知道该说这小姑娘是胆子大还是天真无邪了。

　　被堵得无话可说的何甜甜闭上嘴，这话也是她理亏。

　　“没……没怎么瞧。”何甜甜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她有些尴尬的捂着脸，方才打量别人的动作肯定是被看见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男子汉大丈夫，被人瞧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你又不是卫阶。”何甜甜索性心一横，将帕子放下来，正大光明的瞪着眼看着书生。

　　“哼！”小姑娘娇娇软软的站在那里，似乎是有些不服气，壮胆一样的挺了挺胸膛，可是身量还是小了些，没什么气势，像一只堵着气的小猫咪，伸出爪子企图挠你一下。

　　可是却不痛不痒。

　　“那好吧。”书生摊开手，一脸无奈。

　　“你来瞧吧，看看我是不是长的奇形怪状的。”

　　何甜甜眨眨眼，鼓起腮帮子。有些犹疑的看了他几眼，耐不住好奇，一点一点的挪了过来，书生也不急，就这么站在窗户前含笑看着她。

　　两个人隔着窗子对望着。

　　何甜甜双手撑在窗台上，为了缓解尴尬，便就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男子。

　　爹爹的审美从来没让她失望过，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很普通，但是看起来就是十分儒雅的气质，剑眉星目，却不甚张扬。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端的是君子如玉，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恩……一般般吧。还挺好看的。”

　　美人在骨不在皮，倘若只是五官好看，定然是没有这么令人舒适的。书生看起来不算是绝色，只是气质真的是不错，连带着他的容貌也被提升了几个档次。

　　书生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有些呆愣，他没想到何甜甜居然真的敢过来，还离得这么近。

　　“就是……人呆了点。我瞧你发了好几次呆了。”何甜甜笑他。

　　呆？

　　书生摇了摇头。

　　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说他。

　　可是想想自己方才的情况，还真的……挺呆的 。

　　想到这里，书生不禁有些僵硬了。万幸现在还不算是他的本来面目，丢脸也丢的肆无忌惮些。鼻翼能闻见一股甜香味，他一低头就能瞧见小姑娘一脸好奇的看着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颊嘟起来。

　　白洁的脸庞上不由得红了几分，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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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脑子是傻的
明明看老聊斋的意象觉得这样的初见超美。
然而
我，
写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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