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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谢天谢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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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谨敛了眉首,嘴角浅浅扬起:“不急,会有人娶阿涴的。”
苏城听不懂话里的含义,只是苦大仇深地拉过严兴:“辛苦你了,和我妹妹一起做生意,你如今还能健在,当真不容易啊。”
沈夜早就回了刑部,许谨也告了辞,这边苏城想把严兴拉回家里坐坐,却被他一口回绝。
“你妹妹现在是个火.药罐子,谁过去炸谁,我不去。”
苏城:“我去塞岭一趟,在山匪窝里发现了不少东西,什么齐真临摹本,罗宋真迹,还有什么......
严兴手里的扇子“咔嚓”一声合上,他道:“闭嘴,我跟你去就是。”
苏城欢欢喜喜地叫人牵过马,带着严兴一前一后地回苏府。苏太傅今日在朝中耽搁,脱不开身,只好将府里的丫鬟侍卫安排出来,去迎接兄妹二人。
已是下午的光景了,苏城回头对严兴道:“我离家数月,待会儿进了府,免不了一帮人哄闹来接我,你别慌,跟着我进去就行。”
严兴只是跟着苏城一起笑,可二人一路逼近,直至进了府,也不见半个丫鬟婆子出来迎接苏城,反倒一个男童跑出来,撞了苏城,头也不抬就匆匆出去了。
苏城的笑僵在了脸上,身后的严兴已然“哈哈哈哈”起来。
“少,少爷?”那男童闻见笑声,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马头上高高坐着那位,可不就是出去了数月的大少爷——苏城吗?
苏城轻“哼”一声,“难为你还想的起来。”
“哎,是我眼拙。”那男童掌了自己一耳刮子,折回身:“少爷,现在府里乱了套了,小姐回来还没坐上一炷香的时辰,不知哪个没眼力的,瞎说了些话,小姐现在已经跑去刑部了!”
“刑部?”严兴皱眉。
苏城扯了扯缰绳:“什么意思?她一个人跑去刑部干什么?”
“说是,说是要和人理论。大理寺那位新当差的,下午审案,审着审着,就把宜阕楼里春渃姑娘给扣下来了。
小姐气不过,忙着过去给春渃姑娘开脱呢。”
苏城喝道:“来了府里多久了,连这点分寸也没有吗!小姐出去胡闹,你们也不拦着?”
“小姐的脾性,府里谁能拦得住......”
苏城气得不行,也不想废话了,调转马头,就往刑部而去。严兴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终觉就这样走了不太仗义,也牵了马跟上苏城。
二人一路疾驰到宫外,天色向晚,终于在灯火通明的永司堂里见到了苏宜欢。
彼时的她正插着手,站在堂下,无所谓地和堂上的人对峙。脚边蹲着一道湖绿的女子身影,那女子就是春渃,守在苏宜欢身边脚都不愿挪。
堂上的人是御史中丞——成俱怀。他蹙着眉,也头疼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和苏宜欢这样的小姑娘打交道,见苏城进来了,顿时大喜:“济宁将军!”
“嗯。”苏城走进来,明亮的烛火摇成一片,照在他玄色的衣袍上。
“哥哥?”苏宜欢转回头,喊他。
苏城没回,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后面进来的严兴止了止步子,他摇起扇子,暗道别吧,别一回来这对兄妹就吵架啊,这也太不友好了。
衣角动了动,苏宜欢鼓起眼睛,想看看苏城还要瞪她多久,他就走了过来,面色沉峻。
苏宜欢:“哥哥,苏城,姓苏的,我告诉你,你别乱来......”
话语未落,苏城就伸手,脱下了自身袍子,罩在她的身上,他仍是沉着脸,替她系上络扣。
“遇上什么麻烦没有?”他不省心地问她。
苏宜欢咬牙:“哥,刑部里的人脑子轴的厉害,说那些人死之前,春渃都进去过,就怀疑她是凶手。”
“我就见了鬼了,明明是我不放心严兴,走之前,特意让春渃平常多照顾些客人。而且她素常凡事都要过问,进去看一看很正常啊?”
“这么说来,我是吩咐春渃做事的,应该把我也抓去才是。”
苏城低头看了春渃一眼,她正坐在地上,闻言便扯住苏宜欢袖子,带着哭腔:“小姐,少爷,春渃跟了你们这么久,你们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胆子去干什么坏事啊。”
苏宜欢也算是何春渃一起长大的,她虽是丫鬟,却办事牢靠,也正是看中她这点,苏宜欢才把春渃弄进宜阕楼,帮她管理一干事。
主仆一起这么多年,别说人了,就是鸡,两人联手都没杀成功过。
“春渃,把头抬起来。你什么都没做,不该卑躬屈膝。”苏宜欢转头看向堂上,“春渃是我的人,今天的事要是冤枉了,中丞大人该如何交代?”
成俱怀咳了几声,脸色憋红,“这个,苏小姐,这事情也不是我能做主的。方才许大人和沈大人联合审了案子,又是刑部下达的命令,我只能奉命行事啊。”
“审案子审案子,命案都过了一个多月,刑部和大理寺天天查,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
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要把人扔进刑部大牢,这倒是什么道理?”
许是想起亏损的诸多银子,苏宜欢越说越激动,苏城扶额,从身后拉过她胳膊:“行了,人家按照章程办事,你就别掺乱了。至于春渃,”
他低头看了春渃一眼,“要是问心无愧,就不怕无妄之灾。既然大人都发话了,就把春渃带走吧。”
春渃抬头:“小姐,少爷!”
苏宜欢回头,“哥哥!这样不行!”
成俱怀得了准信,松了一口气,看向两边:“可以了,把人带走。”
“等等,带走没问题,不过,”苏城幽幽看向堂上,眉角轻挑,“无论是沈大人,还是许大人,把人从我妹妹手里带走,总得给个正当的说法,成大人你说是不是?”
成俱怀抹了一把汗,“这是自然,一日后永司堂开审,沈大人嘱咐了,请苏小姐务必到场。”
一日后?那不就是后天了?
苏宜欢又较上了劲,“不用后天了,就明天,不,就现在!你把沈夜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一张嘴还能开花了不成。”
成俱怀:“......”
“去,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还有你们,不许动春渃,听到了吗?”她指着一群绕上来,想带走春渃的官兵道。
众人愣了愣,还真不敢上前了。
严兴看不下去了,他对苏城使了个眼色,便走到院子里,将两匹马牵了过来。
春渃被强行拖走了,叫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苏宜欢挽起袖子,正准备大展拳脚,踹那些侍卫,苏城就从身后一把抱起了她。
“哎。”
她惊呼一声,只觉天地旋了个方向,再睁眼看时,苏城已经扛着她上了马,双手绕过她握住缰绳,脚下一蹬,便奔了出去。
夜色深深,一番闹下来,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两匹马晃悠悠荡在街上,严兴一路上又是笑,又是摇头,看得苏宜欢很是火大,她转头吼他:“严兴,你笑什么?”
“我笑你苏大姑娘名不虚传,回来第一天,就强闯永司堂要人,把刑部闹得鸡飞狗跳。”
苏宜欢狠狠道:“还不是他们欺人太甚,在我眼皮子地下动我的人,还不分青红皂白。”
“随便找一个出来背锅,刑部的人就是这样断案的?”
严兴道:“阿涴,你也别小看他们。沈夜和许谨,拉出去哪一个不是名动天下的人物?既然他们两人都觉得春渃有问题,恐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苏宜欢:“见鬼,我才不信......”
一直很安静的苏城终于开了口,颇是无奈,“行了,等到了后天,一切就能见分晓。现在这个时辰了,就别吵了,安心回家才是。”
“尤其是你,”他对着怀里的人,“你,苏宜欢,一天不出点麻烦你不甘心是吧?”
“你倒好,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候爹问起来,挨骂受罚的,还不是我?”
苏宜欢软了下来,歪在他怀里,“哥哥,你也别生气,我,我就是气不过,我见不得冤枉,尤其是我的人。”
“知道。”他漫不经心摸了摸她头发,“放心,我尊重他们办事的法子,到时候若出了差错,让你受了委屈,我第一个不饶过他们。”
“我苏城的妹妹,是决不能受委屈的。”
严兴又道:“那是,也得看看,这京城谁敢欺负她啊。苏城,我觉得你下午那个问题,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了。”
苏城不说话,苏宜欢凑过身子来,问:“什么问题?”
严兴,“还能是什么问题?你看看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自然是怎么把你嫁出去的问题。”
苏宜欢立马吼起来:“死严兴,你给我闭嘴!老娘就是一辈子待在苏府,也不用你担心。”
严兴:“那是自然,我要娶贤妻,也绝对轮不到你。”他瞥了她的脸色,“这般脾性,怕是真要你哥哥养你一辈子了。”
“你......”苏宜欢伸腿,就要踹他。
苏城好笑地拉过她,“行了,别闹了,我们回家。”
走上分叉路口,严兴扯过马头,问苏宜欢:“后天的永司堂会审,要我这个哥哥去给你镇场子吗?”
严兴毕竟是礼部尚书唯一的儿子,更是宜阕楼半个主人,苏宜欢:“来,当然要来,来的人越多越好。”
“好,再会。”他挥了手,“阿涴,好好听你哥哥的话,别一天就给他找麻烦。”
苏宜欢瞪他一眼,回过头,“哥哥,我很麻烦吗?”
看着严兴走了,苏城摇摇头,笑着看她,道:“不麻烦。”
“你是我妹妹,天塌了我都替你扛,还管什么麻烦不麻烦。”
苏宜欢点头,“那这样的话,后天的永司堂会审,你陪我去吧。省得到时候你妹妹被人欺负了。”
“随你安排。”
苏城笑,脚下用力,马声嘶鸣,朝着苏府加紧赶去。
苏太傅前脚回去,兄妹两人后脚就到。苏城把苏宜欢抱下来,一路扯到他爹的书房,“进去,爹好久没见你了,去请个安。”
苏宜欢抱着柱子,死活不撒开:“凭什么,你也没见过爹,凭什么要我一个人进去。”
苏城:“还好意思说,闯了祸想起把我拉上了。刚才去刑部的时候,怎么就不想一下你还有个哥哥?”
苏宜欢:“我不管,我们两个要一起进去。”
“我真的是服了你。”苏城插手站着,看着自家妹妹跟个野猫一样,实在是没了法子。
“砰。”
门自里间被推开,兄妹二人俱是一惊,再抬头,苏太傅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二人。
“爹。”
“爹......”
二人同时叫了一声,苏太傅沉着脸,走到苏宜欢面前。苏宜欢积起笑脸,笑嘻嘻,“爹,这么久没见了,您真的是老当益壮啊不,玉树临风......”
“住口。”
苏太傅生得极高,虽已年过四十,却依旧瘦削凌厉。面色带白,他睨眼看向自家女儿,“你倒是挺能耐了啊,酒楼已经不满足你了,你现在还想做布料生意?”
“爹......”
“别说了。你带回来的那些人,都向我坦白了。小小年纪,正当事情不做,整天想着开酒楼卖丝绸,我就不明白了,我苏家是养不起你还是怎么的?”
苏宜欢一脸苦相,看向自家哥哥,苏城也没法,翻了几个白眼,暗地里做了口型:
听话,别顶嘴。
“正好,”苏太傅松了气,“这几日,总算是有人来上门提亲了,我看,只有把你嫁出去,你才肯安分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