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莲白千叶》独步幻海

4、第二世（三）

　　这日，净修带着慧光、慧清下山布施，白千叶也一起被带下了山。

　　枫塘镇算不上多大，但是集市比较集中，倒也算是热闹。慧光、慧清摆好了桌子，开始布施馒头，净修则将抄录的经书布施给有需要的人，有时也会做一些讲解。

　　“胭脂水粉啦，上好的胭脂水粉啦，姑娘，姑娘，你要不要看一下？”货郎耐心的招揽着客人。

　　“卖豆腐，热腾腾的豆腐啦！大姐，这我今天早上刚做的，还热乎着呢，要不要买两块？”卖豆腐的大婶卖的推销着。

　　白千叶在他的袖兜里听得心里直痒痒：净安寺的豆腐原来就是来这儿买的呀？胭脂是什么东西呢，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心动不如行动，白千叶悄悄的从他的袖兜里滚下地，一直滚到一处角落里，方才化了形。净修说了，化形得挑没人的地方，不然的话，别人就会把她当妖怪。虽然她这朵妖怪长得很是美丽，当然这美丽是她自封的。白千叶自认为比起那化了形还不人不兽怪模怪样的蜈蚣精来，她简直可以算是貌若天仙。当然，在净修眼里还只是一朵会念佛经的千瓣白莲。

　　白千叶作一个小沙弥，走向那个杂货摊问道：“胭脂是哪个？”

　　货郎白了他一眼，一个小和尚竟然也学着别人要买胭脂，八成是个花和尚，这世道，真是世风日下。还没等他感叹完，那小和尚又问道：“胭脂好吃吗？会不会比馒头好吃些？”

　　货郎扶额：我道一个和尚为何要买胭脂，原来是个傻子。想必，他父母见他是个傻儿，才将他遗弃在寺庙的，真是可怜。遂同情起他来：“小和尚，胭脂是不能吃的，这个是姑娘们涂在脸上好看的。街那头有个“田品斋”，那里的素点，做得可地道了。你可以去看一看。”

　　白千叶一路走一路边看，好容易找到了“田品斋”：“嗯，好香啊！比净安寺贡的点心还要香甜。”她谗得直流口水。

　　店老板见一个和尚呆在店门口不走，只道是化缘的，忙包着两块点心打发他快点走。真是的，做生意，门口站着一个和尚，这叫什么事嘛？

　　白千叶不禁感叹：这世上居然真的有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她打开数了数，一共两块。那就白千叶吃一块，净修吃一块，她正美滋滋的想着，冷不防边上窜出一条恶狗，一旁排队买点心的人慌忙一躲，竟将他的两块糕点撞得飞了出去，那恶狗一口叼住跑得飞快。

　　“站住，你站住！”白千叶边跑边喊。一路越跑越远，越跑越偏。眼瞧着四下无人，白千叶便凌空而起，飘着追了上去。

　　她正追的兴起，突然听到河边传来悲悲切切的哭泣声。白千叶停下脚步，发现河边的大柳树下坐着一位青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的，忙上前问道：“施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小僧可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

　　柳月娘一见是个细皮嫩肉的沙弥，心中大喜，这出家人的精元更为精纯，今天她又可以好好补补身子了。

　　“小师傅，奴家孤苦无依，如今，夫君，嫌弃奴家貌丑无所出，定要休了奴家。奴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死了之，方是干净！”说罢，转身便欲跳河。

　　白千叶一拉住她，柳月娘顺势靠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你为什么...要救奴家...说罢，脸又他怀里蹭了蹭：“奴家就算是回到夫家，也只能是遭夫家厌弃，如此这般非打即骂，奴家，奴家还不如一死....”还未说完，便又要寻死觅活：死和尚，这可怨不得我，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一条柳枝从地上钻出轻轻的缠上他的一条腿。

　　白千叶听得义愤填膺，这男子居然比西海的渣龙还要可恨，始乱终弃也就罢了，居然还打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姐姐，你放心，我白千叶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地上的柳枝顿了顿：白千叶，白千叶不是个女子吗？会不会是妖帝搞错了。不行，这事得先问问。只是眼下，这和尚怕是吃不上了，真是又白忙活一场！遂收了柳枝，抹去眼泪：“小师傅，你真是个好人。奴家婆母还病着，奴家现在得回去照顾她了。”说罢便起身告辞。

　　白千叶只道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姐姐，人美心善还孝顺，怎就嫁了那么个渣男呢？看来小锦鲤说的果然不错，这世上就没有个完美的事。眼瞧着她快走远了，忙道：“我在净安寺，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只管来找我！”

　　柳月娘回头盈盈一笑：“谢谢小师傅！”

　　白千叶寻思着出来了太久了，忙一溜烟回去找净修。只是馅饼没有了，本来还打算给净修留一块的，现在，谁都没得吃了。

　　夜晚，睡前净修依旧是要抄一会儿经的，白千叶也跟着抄经、只当是练字了。

　　“净修，你为何不问我今日去哪儿了？”白千叶停下手中的笔，微皱着眉。

　　净修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千叶今日去那儿游玩了？”

　　“我今日在市集上看到有卖馅饼的，看样子很好吃。本来店主人送了我两块，可是却被人撞飞了，被一条恶狗叼走了。”白千叶一想起比事，就觉的，真的可惜了那两块馅饼了。

　　净修抬头看着她淡淡一笑：“无妨，改日寺里做贡饼时，我给你留一份。”

　　白千叶开心的笑了，似孩童一般。

　　城南.柳林坡

　　冥苍看着柳月娘，冷声道：“那金莲子花开并蒂，已然能够化形。既然那小和尚自称白千叶，想来定是她变身而来。你等且去打探清楚，记住本座的话，我要七世怨侣！”说罢便消失了！

　　蝎子精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柳月娘心中忐忑不已：我的姑奶奶，您啥时候竟然把妖帝都给招惹上了？

　　蜈蚣上前殷勤的给柳月娘捶着肩，谄媚进言：“主人，只要咱们能完成任务，到时候妖帝一高兴，说不定咱们也能混个妖王当当。”

　　柳月娘冷哼道：“先别说七世怨侣，光这一世只怕都困难重重。那净修可不是什么花和尚，想让他一得道高僧爱上一个正常女人都难于登天，更何况是一朵佛莲！”

　　蜈蚣精听罢，嘿嘿一笑：“主人，就是因为这白千叶不是个正常女人，咱们才有希望。佛宗那帮和尚不是成日嚷着要戒色吗，若是这色不是色，还戒什么呢？！”

　　柳月娘听罢，抚掌大笑：“妙，果然是妙！既然那净修石骨不化，咱们就从这白千叶下手，明天就去净安寺。”

　　蜈蚣精与蝎子精交换了个眼神，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这姑奶奶没有抓看着他们的小辫子不放了，还好还好...

　　“都下去吧，子时将我的晚餐送来。”柳月娘靠在软榻上，懒懒的摆摆手。

　　蜈蚣精与蝎子精忙退了下去。

　　第二日，趁着净修去上早课，白千叶化了形，跑出去溜达。

　　哪知，她刚下山，便碰着了昨日在河边的那位柳月娘。想起昨日自己的诺言，又看看眼前一脸悲戚之色的柳月娘，直皱眉头：看来她又遇上困难了。

　　“这位姐姐，既是上山理佛，又何故坐这里独自垂泪呢？”白千叶小心的问道。

　　“妹妹，你有所不知。昨日婆母又打骂奴家，说奴家是个妖精，成日兴风作浪，让家里不得安宁，就将奴家卖到了花月楼。今日奴家只想来问问佛主：月娘我的苦难何时休？”说罢，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白千叶听的都快掉眼泪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花月楼是什么地方，可是，眼瞧着月娘哭的这么伤心，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正欲出声相劝，山下赶来两人，自称是月娘兄嫂，拉拉扯扯的将月娘拽下了山。

　　真是太悲惨了，从前，在净地莲池，听着红锦鲤讲那些龙子、龙女的风流韵事，她还只当是听听故事解解闷。而今，自己亲眼瞧着，竟是这般让人气愤心伤。

　　如此一来，她逛集市的心情也没有了，回房化作金莲子，一头钻进大海碗的塘泥中，躲了起来。

　　待她气消了，抬头方知天已黑，夜已深。惮房中只有净修还在灯下读经、抄经。

　　白千叶歪着脑袋看着净修问道：“净修，花月楼是什么地方？”

　　净修停下手中的笔，将经书收拾好，淡淡道：“这你听谁说的？”

　　白千叶只得将事情的原委全盘托出。

　　净修叹了口气：“那花月楼怕是烟花之地，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烟花是什么花，有我美吗？想来烟花之地定然是美仑美奂。只是这么美的地方居然是那些恶人的，真是讨厌！”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身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月娘此生种种果，皆由前世种种因。若能放下，才能得大自在，无忧无怖任逍遥。”净修叹息着转身将写好的经书装订起来。

　　白千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备注：语出《佛说鹿母经》；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身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