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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章三·灵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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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你想干什么?师父在里面闭关,不许任何人打扰,这是规矩,你想违背门规么?”几名弟子联手拦在揽月台外头,如临大敌地盯着气势汹汹的苏慕平。
“听说师父在闭关之前曾说过,松风剑派的事情任何人不许插手,等到他出关后再做理会,你们公然违抗师命又该怎么算?”苏慕平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却仿佛是一个个闷雷在这几人耳边炸响。
“这……这是大师兄……师父不在,难道不该听大师兄安排么?”
苏慕平笑了笑,望向站在众弟子后面的常沂,“那么大师兄有什么话说呢?”
常沂脸色红了红,旋即又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老二,你怎么如此不识大体?老四只是被那几人暂扣,他自己武功不错,松风剑派的人也还得指着他向咱们求碧芝草,是暂时不会出危险的。但是师父若是提前出关……这干系可就大了。”
“照大师兄这话说的,被松风剑派的人扣下也没什么大不了,那么大师兄身为明月山庄弟子之首,为何不留下做个表率?”苏慕平冷笑一声。
常沂没说话,倒是有弟子立刻开始嚷嚷,“二师兄这话可就不对了,大师兄不在,谁来主持门中事务?哦对,还有二师兄可以代劳。只是不知道,二师兄是不是如此迫不及待……”
这样一说,苏慕平闹着要见苏闻的目的,真是其心可诛了。底下弟子开始七嘴八舌地吵起来,有替他说话的,也有替常沂说话的,少数还有几个替沈望舒那个平时压根不在乎和同门关系如何的家伙说话的。
苏慕平也没恼,只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哦,原来大师兄早就想好了,去找松风剑派的麻烦,能把人带回来,自然是一件功劳;带不回来……有什么打紧?横竖遭灾的不是自己罢了。”
“你!”常沂气得满脸通红,暗忖着要不要上去出手教训——沈望舒那个带艺进门天资聪颖的家伙他不敢招惹,但是苏慕平这么个一心扑在医道上的半文士他还是不怕的。
“小四性子是有些张扬,在门中不太得人心,但心地却是好的,与我也是投契。此番他为了各位师兄弟下山,却落入敌人之手,我实在于心不忍,哪怕力有不逮,也需得下山去救上一救。”苏慕平一拂衣袖,转身便要下山。
常年研究医案的人多半心静,苏慕平又是个温和的老好人,鲜少见他这么说话的,何况这事也的确是大家都对沈望舒不起。眼见他旗帜鲜明地表态,倒是有几个素来跟他交好的弟子犹犹豫豫地开口:“二师兄,我跟你去!”
苏慕平一摆手,“不必了,师父有令不许随意下山,你们跟着去,回来就要受罚。”
“那你……”
“大师兄,”苏慕平忽然叫了常沂一声,“你带着众弟子下山之事,我一点也不知道,因为我在外头采买药材,还没来得及回山,对不对?”
稍稍疑惑了一阵,常沂才恍然大悟——苏慕平这是在和他交换条件啊,谁也不许说谁的不是,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跟着他下山的弟子不少,自然不会自己去告状;萧焕的功夫大家都见识过,凭苏慕平的身手是绝不能把人救回来的,沈望舒也不可能抢在他前面告状;现在若是苏慕平也不说……
权衡片刻之后,常沂立刻点头,“都杵着干什么?你们二师兄马上要回来了,还不赶紧去把药库腾一腾?”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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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舒,昨晚上睡得可好?”潇湘之地,日出自然是比余杭要晚些。但萧焕习惯了那时候就起身,自己起来也就罢了,还巴巴地跑去闹沈望舒。
原本就有伤在身,头天又和萧焕“秉烛夜谈”,自然是起不来的。沈望舒掀了掀眼皮,迷迷糊糊地打量了他一眼,一时没缓过神,嘟囔两句,想伸手去拍他的头,这一动忽然牵动了气海,痛得一瞬间清醒过来,低喝一声:“萧少侠,我也没有跟你熟识到可以不敲门就随意往卧房里闯吧?”
萧焕也愣了愣。原本以为昨晚上聊过之后,他们两个的关系就会缓和不少,谁知一早起来,沈望舒又是这么冰冷的态度。
“这有什么,曾经你衣裳都不穿的样子我也瞧过几回了。”萧焕小声说着,忽地眼神一凛,抬手抓住还带着凌厉掌风的纤细手掌,硬生生压住了自己还手的本能。
没有休息好,又动了气,沈望舒面色一片苍白,眼神却是冷冰冰的,死死瞪着萧焕。
萧焕自知又是自己嘴贱了,有些讪讪地放开他,装模作样地自打嘴巴,“是我说错话了,该打该打。你还伤着,还是我自己动手吧?”
他说话这语气……当年还在倚霄宫的时候,就曾经无数次说话惹着沈望舒生气,然后也是这副模样,死皮赖脸地求着原谅。那时候沈望舒还很受用,瞬间就消了气。可萧焕现在还这么说话,还真是一个大大的讽刺!
“清早来找我,萧少侠有何贵干?”沈望舒又躺了回去。
哎,果然还是把他伤到了。萧焕暗自叹息一声,也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态度,在几案前扯了张凳子坐了,“昨天不是答应说一同去看看那家被劫了银子的苦主么?”
沈望舒更是火大,“这才什么时辰?苦主起身了吗?”
“难道路上不需得花些时间?”
哦,倒是忘了,这人天生有些不辩东西南北,难怪出门总喜欢跟着韩青溪和岳澄,也不知是怎么在据说河道密如蛛网的江南长大的。沈望舒撇了撇嘴,“从这里过去,撑船不过两炷香的功夫。怎么,难道萧少侠闲得无聊,想到人家门口去淋上一个时辰的雨?”
萧焕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沈望舒却懒得理他,将被子一裹,翻身向墙,又睡了过去。
小舒啊小舒,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才能弥补我当年所做之孽的万一?萧焕望着被子那一团隆起,无声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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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睡了一个多时辰,沈望舒才神清气爽地坐起身来,发现身边居然有一身崭新的衣裳,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准备的,却一点也没客气,直接就套上了。
洗漱完毕,去了大堂用早饭,才发现韩青溪、萧焕和岳澄都已经坐在那儿了,看样子似乎是等候多时了。
“师兄,咱们是去查案的,带上个无关人等干什么?”岳澄十分不忿。原本大家都认定是可疑对象的人,忽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同伴,他实在是接受不来。
韩青溪向他歉意一笑,刚要说什么,沈望舒便吊儿郎当地道:“因为我认识路啊。岳少侠,你说你们这儿还有谁认得路?”
余杭来的三条强龙瞬间闭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沈望舒一边小口小口地咬着包子,一边问:“各位,那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倘若我一无所知,跟着你们去了也是毫无用处的。”
“听闻天子山脚下有个小镖局名曰泰兴。前两日当地一家富户要去北地做一笔买卖,就托了泰兴镖局押送银子。原本拟定的路线是先走湘水,然后入扬子江,至汉阳换陆路。谁知还不曾出了湘水,银子便被人劫了。”韩青溪简短地介绍道。
空着的左手屈指敲了敲面前盛着豆浆的碗沿,沈望舒眯眼道:“怎知不是一般水匪?”
韩青溪耐心解释,“想必沈公子也知道,湘地水匪……剽悍,若是要打劫,便是光明正大地杀人越货,连蒙面也不稀罕。只是据那镖局前来求助的人说,他们自始至终,也不曾见过劫匪是个什么模样。”
“等等!”沈望舒忽然敲在了桌上,侧头看向韩青溪,“韩姑娘说泰兴镖局的人向松风剑派求助?”
“有何不妥?”萧焕追问一句。
沈望舒微微皱了眉,“别说天子山附近,整个潇湘也有不少正派,虽说不敢与松风剑派相比,但捉个水匪还是绰绰有余——潇湘之地也并未听说过有什么杀人如麻的悍匪,全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的。何以要远赴余杭请松风剑派?”
岳澄立刻嗤笑一声,“据我所知,整个潇湘,名气最大的就是你们明月山庄了。怎么,觉得落了面子心有不甘啊?”
虽说明月山庄是以医术闻名,但也的确是整个潇湘最负盛名的门派,平日弟子下山多为出诊,但也确有少数时候是为帮助其他门派处理不平事。
“不过是觉得宰鸡用了牛刀罢了。不过看起来岳少侠并不介意,此番高义,在下佩服。”沈望舒淡淡一笑,然后微笑着向韩青溪道:“韩姑娘请继续。”
韩青溪略略想了想,“大致便是如此,毕竟一船人都晕了过去,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一看便是银子不见了。不过他们倒是激灵,那艘船倒是保持原样不曾翻动,只等着咱们前去查看。”
想不出别的头绪,沈望舒索性两口咽掉那个倒霉催的包子,拍手起身,“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速去速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