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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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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岐云被关押的老屋荒芜已久,地板破裂,裸露缝隙挤满了草木,墙壁虽是由当地盛产的岩石铸造,然而却有无数裂缝,每个裂缝也都生长着杂草。窗户破败、原本装的铁围栏也锈迹斑斑,这间老屋子里,除了海盗们谈话的声音,钟岐云旁的什么也听不见。
钟岐云想,他被带到的这个地方应当是远离了格纳城中。
就不知现下情形如何、裴五几人又如何了......
情况不明不白,钟岐云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且观察观察、见机行事了......
前方,齐呼普毕恭毕敬地对慎度的海盗说着话,齐呼普是僧伽人,说的僧伽话,两人中间有个居中翻译的男人,其实僧伽话钟岐云只听得懂一点,齐呼普或许以为他并不懂得,谈话时没有避让。
东拼西凑,钟岐云约略猜到这个齐呼普在与那个大海盗说着这大晸人奸滑得很,还是直接杀了的好,似乎还说了上次他的船员们在僧伽海口的遭遇,如此云云,但那个满脸络腮胡的拉哈却只是眯眼笑着,听完以后也只是拍了拍了齐呼普的肩,说了句:“等我把他挣到的黄金都那到手后,他还有他船上的那些人都随你怎么处置了。”
齐呼普似乎急了,又说了不少,这些话中许多词钟岐云听不明白,但想来无非就是些辱骂他的话。
那拉哈听得不耐烦,大声呵斥了几句。钟岐云只见着那齐呼普浑身一抖,垂头称是。
这般看来,齐呼普应碰到怕极了这个叫做拉哈的大海盗。
来之前的那两天,知晓慎度海盗同詹城那般猖獗,钟岐云便江司承去查探了慎度海盗经常出没的海海域,这个拉哈的名字,他自是早已听闻。
慎度国最为臭名昭著的海盗,没有之一。此人据说并非慎度国人,原是来自遥远的尼德兰,十几年前漂洋过海来到慎度,给慎度带来了尼德兰造船工艺,也给慎度沿海带来了灾难。
如今年约四十,常年游走在慎度国沿海,甚至连同邻国多处也受过侵扰,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令人憎恶。
钟岐云心里有些烦闷,这拉哈完全不同于齐呼普,他不单有过硬的航海技术能任他在海中驰骋,更甚是凶狠非常的人,据传说,落在他手里的人,财和命都不可能留下。
这一遭,真是倒霉遇到了硬茬......
钟岐云才未及,多想,一侧的海小喽啰便将他扯了起来。
腿上的剧痛,钟岐云也不忍着,直接通呼出声,随后‘满面惊惧’地望着眼前走过来的人。
“你、你是何人!”
拉哈靠近钟岐云,打量着这个令齐呼普憎恨的大晸男人。拉哈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大晸人,慎度随远,但也偶有大晸商贾来往,只是以往他见着的大晸男子都是温雅非常、客套非常,对谁都是一副笑脸,但藏在眼中流光尽是算计,让人十分不喜。
而这个男人......拉哈与钟岐云对视着,眯着双眼细细琢磨,却只是瞧见这人眼底的惊恐。但这惊恐,他是怎么也不信的,微微蹙眉,他想起这人驱使那么多船只从遥远的大晸飘来,怎么也不可能是个遇事慌乱的无能之辈......
也不知这人是假装害怕或是真是预感到死亡的来临而害怕至此,拉哈暂且摸不清,但也并不焦急,想到这人倒卖丝绸赚取的那一批批黄金,拉哈心里舒畅极了。
那些黄金,他必定要拿到手,对付大晸的人方法他多得是。
“无论怎样,还是得先感谢你将那么多的黄金攒了下来,等我接手后,让你和你的船员们走得轻松点(慎度话)。”
说罢,他笑看了眼钟岐云,眼底尽是轻蔑和不屑,似乎并不在意齐呼普反复强调的话。
钟岐云听不懂,而眼前这人也显然没想要让他明白,说完之后,又朝齐呼普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这间脏乱的屋子。
拉哈离开,破旧的屋子就只留下齐呼普和他几个手下。
齐呼普这人恨他至极,若不是方才坐于正中的拉哈喊停,刚才那两刀就不会只是落在他腿脚上了。
现在没了顶头阻挡的人,他自是不会放过他了。
果不其然,那齐呼普送走拉哈后,就满面阴狠地走到钟岐云跟前,从一旁下属手中接过匕首,一边擦拭一边阴笑道:“啧啧啧,大晸人啊,我还本准备放你一年,待我在慎度站稳以后,就去取你狗命,哪里想到,你竟是跟了过来,你知不知道,前些时日我与拉哈正欲离开巴克布尔前往征伽罗湾时,正巧就瞧见你船队从远处驶来,你船队标志我死也不会忘记,你肯定不知道,等我看清的时候有多高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晸人啊大晸人,真是天神都见不得你过得逍遥,将你的命送我跟前来了!(僧伽话)”
听了这句话的钟岐云垂着脑袋,似是精神不济,嘴里重复着一句“你是谁,为何害我”,心里却有一亿个MMP狂风暴雨般地掠过。
钟岐云不知道这些海寇究竟是从何时又是从何地跟着他的,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个齐呼普投靠慎度海盗之时,是怎么也不可能知晓他会来到慎度。
在僧伽城那些时日,不单是他这边令江司承加强查探,甚至谢问渊也暗地里让不少人帮着查看有无可疑之处,他们船队的水平有限,但谢问渊那边的暗探钟岐云却是十分信任的。
可就算如此,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这些海寇踪迹......
想到江司承说起的几月前出现在僧伽近海的黑色巨船,还有齐呼普刚才说的话,钟岐云心头已有九分肯定,当时应是慎度这个拉哈海盗跑到了僧伽海域,甚至和齐呼普对上了阵,齐呼普的队伍本就算不得强大,面对拉哈,那只能缴械投降,投靠这个大海盗。
现在想来,恐怕齐呼普这群海寇早就离开了僧伽城,之后也没有再出现过,所以他们才遍寻不着。
搞半天,这个齐呼普压根就没打算在僧伽动手?!他还真是倒了大霉撞了上来?!
钟岐云心里唾骂,还以为苦尽甘来,老天还真不让他多清闲两分?也许当时他也不一定会与拉哈这海盗对上,但拉哈海盗船里正好有一个恨他入骨的齐呼普......
妈的......
钟岐云哭笑不得,这种事都让他给撞上,真真是......他想他上辈子,除了不听从家人的建议去学商经外,也没有做过什么缺德事儿啊?怎么现在就.....
去他大爷的。
钟岐云不应话,齐呼普也不恼,只笑眯眯地拿着刀在钟岐云身上比划了几下,随后将匕首沾了凉水又抹了一层细盐。
钟岐云见状,嘴角一抽,已经预料到这个混蛋准备作甚。
果然,齐呼普抹了盐后,动作缓缓地用刀尖挑开钟岐云腿上伤口的皮肉。
“我草——!!”
伤口尚未粘合又再度掰开,盐巴黏着在伤处的痛楚,比刀割更为疼痛,他甚至觉得伤处痛得发木,小腿难以自持得发起了抖,但他却被人架着,无法倒下。
只是方才忍耐不住的痛呼让齐呼普更是开心得紧,“痛吗?你感觉到痛了吧?哈哈哈。”说罢又用同样的方式折腾钟岐云腿上另一处伤口。
钟岐云牙齿咯咯作响,两手发抖,痛苦像是难以抵挡的寒冷一直透入他的骨髓,这是钟岐云第二次感受到过生命的威胁。
非不得人都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也不知该不该庆那个拉哈想要他的黄金,所以任齐呼普再折腾也不敢真的要了他的命。
只是,齐呼普也没能折腾他多久,不过一个时辰,那边忽而有人赶了来,冲齐呼普说着什么普撒国王宫殿西侧大火,据说是海盗刻意放火烧城,然后不少士兵冲了出来四处缉拿海盗。
钟岐云听得不明不白,那些海盗自己也是不甚清楚。
齐呼普听罢赶紧离开前往拉哈那处,随后又不过一刻钟,便回来让人将钟岐云绑了,蒙上眼睛扔进马车带走。
之后的事,钟岐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感觉到车马疾驰,直到天明,鼻尖传来海腥味后,车马才慢了下来。
谢问渊一行挟着普撒王赶到巴克布尔海湾时,却未在海口处瞧见钟岐云的船只,好在他离开前便令两个下属跟着船队,他寻了安全的一处暂且躲避,随后放出信号,不过半个时辰他那两个下属就寻了过来。
“昨日钟老板离开后,我见巴克布尔的官兵似乎行动有异,便给刘管家说了说,刘管家、江武师以及几个船队管带思量片刻后便令船队和人员悄悄撤离。”张祚说道:“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近夜里,就瞧见两拨人马来寻,但是......”
“怎么?”
“今晨跟着钟老板的吴鹰赶来,说是钟老板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谢问渊好笑地望着张祚,“你们是在这海上待久了,忘了本事不成?跟个人都能跟丢了?”
谢问渊这话一出,那边张祚和吴鹰心下一惊,连忙跪地告罪。
谢问渊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罢了,你们可查清昨日那两拨人来自何处?”
“查清了,一伙儿便是巴克布尔的官兵,一伙儿.....是拉哈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