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9、第 159 章 ...
-
定下隔日一早出发,钟岐云给乘风驿王管事安排好京兆这处的事后,他就准备回谢府。彼时天暗沉沉的,就像是已经到了傍晚,今年的京兆冷得太快,还未到十一月中天空就已经飘下了些细碎的雪花。
钟岐云瞧了瞧天空,本准备去谢府的,他想了想又让人赶着马车在街头绕了一遭。
等回到谢府时,一辆车就变作了三辆,车上早就装满了各式各样各种用法的保暖东西,或是狐皮长褂,或是装饰精美又小巧的暖身的物件,或是蚕丝被褥......
零零总总数十件,但每一样精致非常不是俗物。
虽然他知道谢府不会缺这么些东西的,但谢问渊那性子平日里最是不在意这些吃穿用度,也不若旁家那些公子少爷娇贵,这些东西谢府虽有,但他却不怎么用。
钟岐云想还是多给谢问渊备上些,然后一股脑摆到谢问渊随手可取用的位置才行。
等下人将一车车的东西搬到府上后,钟岐云想着谢问渊平时的习惯,就这些东西一一规制了位置,像是书房桌面摆放了手炉、寝卧的床头暖袋、小踏上的绒毯.......
等把事儿做完,钟岐云又寻到曹管家,然后将一个枕头大小的木盒交给了曹管家。
这段时日已经清楚自家大人和这位钟老板关系的曹管家面带困惑:“钟老板,您这是......”
说着他将并未上锁的箱子打了开,只瞧了一眼,他就连忙将盒子推给了钟岐云,然后连退两步,“这、这可使不得,钟老板,我家大人您也是知道,这些东西大人向来是不收的。”
一盒子满满当当的大额银票,少说也是数万两,这可不比往日那些精贵的食物酒品,那些再贵也只是小物,但这些银票......他可是不敢擅自收下然后拿给自家大人了。钟岐云这般做是甚么意思?
钟岐云笑着又将盒子往曹管家怀里推,“想必曹老您也也是知道了我待大人是如何的......既然如此我的那就是谢大人的了?我现下只是交给他而已,并不是您心头想的那般。”
曹管家听得一愣,但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他还是有些苦恼地摇头后退两步:“这还是不行......”
钟岐云见着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虽说我知晓府上什么都不缺,曹老您也知道谢大人是个什么性子,他不苛求吃穿用度,平常他更是不会去让您添置些什么,便是冷、暖他都并无甚么要求,我心下知道这些银两拿给他,他就算收下了也不会去管,就在处放着,银票这些东西若是不用,那也只是一堆纸片罢了,我知您老跟着大人多年了,所以我便信您,才交于您打理,今年这冬季只怕冷得紧,我明日回杭,晚辈只能托您帮着瞧他缺什么就给他置办最好的。”
谢问渊回府走到廊桥那处时正巧瞧见了这幕,桥的那边钟岐云没有看到他,他没有往前再走,而是站在原地看着。
钟岐云见曹管家面上松动,又接着说道:“眼下已经十一月初四,再过二十几日就是正元,您也寻些打点下人,若是不够您便直接去乘风驿取用,王管事那处我已经说过了。”说着他就又把盒子递到了曹管家手上。
曹管家面有难色,他抬头看着钟岐云,思前想后他才说道:“钟老板,老奴知您是为着大人好,不过这般多的银两......我一个下人,私下拿了这么多银两到底不合府上规矩,过会儿还是要给大人说清楚的,大人同意我就收着打理,若是大人不同意,那是万万不可。”
“您且放心,等大人来了,我便亲自与他说道,他会同意的。”
话音落下,不远处就传来了谢问渊的声音,“同意甚么?”
钟岐云和曹管家闻声望去,瞧见谢问渊从桥上走了过来。
“大人回来了!”曹管家笑着出声正欲去迎,只是他还没动,跟前的钟岐云就大跨步走了过去,只见着那钟家老板跑到自家大人跟前,就一把将大人的手拢在了手心,然后说道:“天上飞雪,你就不打个伞?”
曹管家身子一顿,而后垂首转身退了开。身后又传来谢问渊带着笑的声音:“京兆不似江南,江南的雪落肩头就融了,便需打伞,但京兆的不会。”
雪渐渐下得大了,给谢问渊拂去肩头的雪花,钟岐云紧紧地拉着心上人的手,往能避雪的回廊走去。
“就算雪不会融化,那......那你也多少披一件袍子.......”
谢问渊没有说什么,只是任钟岐云握着他的手走到了回廊,行往已被地龙熏暖的卧房。
没有人下人帮忙,钟岐云亲自帮着谢问渊换了官服,待谢问渊穿上常服后,钟岐云才与谢问渊说了刚才他给曹管家说的事。
说着也不等谢问渊说要或是不要,他从袖袋里摸出一块刻着他钟岐云名字的印章递给了谢问渊。
谢问渊瞧了眼,就知道那是李家钱庄给大客商雕刻的私印,能凭印提取该客商在钱庄存下的银钱。
也就是说,钟岐云在钱庄存了多少,他就能拿这个印去取用多少,钟岐云能存在钱庄的,只怕数量惊人......
谢问渊挑眉,“那万两银票我都还未应你要或是不要,你就把这个给了我?”
钟岐云闻言笑了起来,双手包着谢问渊拿着印章的右手,“你收下便是,我知道你也不一定用得着,但万一哪日真的需要呢?这东西又不能交给别人,若是有那一日急用,我不在京兆城,王管事那处能拿的不算多,也只有这印章才能动得了。其实,里边也就只是钟家面上的收成而已,没有多少,你也知道,海上那些自然不可能存入钱庄的.......”
凝视着钟岐云,谢问渊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钟家面上的收成没有多少?就他所知,钟家今年税赋都有十几万两,按照如今商税三十五之一换算......那就已经了不得了,而这个数随着钟家的扩张只会加大。
那哪里可能是他口中的小数目?
而且......瞧着印章底部干干净净必定从未用过,只怕钟岐云之前就已经备好了,这次来本也是打算给他的。
就算他还未回应钟岐云的感情,就算这次他依旧如从前那样忽视这段关系......钟岐云都会这般待他......
钟岐云见谢问渊不说话,怕他拒绝了又急忙道:“也不是什么大物件,小小一个玉石雕的印章罢了,李家钱庄做得精致,你就当个饰物?万一,哪日我有甚么......”
“莫要胡言。”钟岐云话未说完,谢问渊就皱眉出言阻了去。
钟岐云看着谢问渊,抓着谢问渊的手,他凑上前亲了亲谢问渊的眼,眼底的温柔越发浓了,他道:“嗯,我不乱说了,那你就收下吧......”
谢问渊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将东西收下了。
晚膳后,钟岐云与谢问渊行到了府上一处闲庭,让人备了烤火的炉子,又取了桌上小炉来温了一壶酒,就着外间的落雪与谢问渊碰杯共饮畅谈。
酒没有喝完,话也还没有说完。
中途,四下无人的时刻,钟岐云就与谢问渊回了卧房。
不知是谁先动了,qing欲的袭来都让两人乱了分寸,衣衫散落在屋中地面,翻滚在chuang榻之上,揉乱了铺就得齐整的被絮......
等到屋子里难耐低沉的喘chuan息淡了,等到被酒烘得就要消失的理智回来了些,等待互相wei藉让难耐的qing热散去些,钟岐云咬了咬谢问渊的耳垂,他搂着与他肌fu相亲的人,心下虽说还想......但两人到底没有再继续了。明早钟岐云就要离开,还有许多话还未说......
冲洗之后,换过干净的被褥和衣衫,两人额头相贴,说些彼此之后的谋算。
“此次回杭,我就想一鼓作气做些事儿,正元节必定是回不来的,而且我需得亲自出海一次,只怕这半年......”
这一点谢问渊当然清楚,他慢慢说道:“可有难处?”
钟岐云摇头道:“你且放心,我心头自有打算,这事若是成了,那钟家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倒是京兆这边那谭元雍......”
“近年大晸都不算太平,战事连连,又几次灾荒让朝中空了底,政事尚且忙不过来,他还要分心应对六王爷的遗孤,想来我这处除了忙些,倒不用应对他了。”
钟岐云点了点头,朝堂上的事,想来他也操心不上。
“哦,对了,我那处宅子里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嘴严得很,我早就与他们说过这宅子有两个家主,那处清净,你若是政事烦心就去那里歇息。”
谢问渊闻言笑道:“好。”
借着微弱的烛光,瞧着谢问渊的笑,钟岐云心下不舍得很,喉间有一股无法排解的涩意,他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把人又抱紧了些。
似有所觉,谢问渊眼睫微颤也没有说话,只是与钟岐云偎到一处。
隔日大早,谢问渊与钟岐云一同起身,吃过早饭,钟岐云就不得不离开了。
送钟岐云到府门那处,谢问渊还是说了句:“万事小心。”
钟岐云一顿,也不管旁的人是否瞧见了,他倾身狠狠地亲了谢问渊一口,分开时应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