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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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砂砾掉入湖中的细微涟漪，在劫后余生的第一车厢无人发觉。
而拥有高超警觉的斯坦因和相泽消太却因为危险的直觉早已将注意力锁定在对方身上，眼神相碰刹那，点燃了导火索。
相泽消太的【个性】是消除，能将处于自己视野内敌人的个性消除，一旦眨眼就会失效，但CD读取时间是个弱点，而刚刚对付水系法师让他的眼睛异常干涩难耐，隐隐泛出血丝。
“Eraser·Head。”
斯坦因拔出腰侧的刀，并未发动能力，显然他知道相泽消太，这个曝光率很低但绝对不容小觑的职业英雄的个性。
他从相泽消太的身上感受到让他兴奋的点。
很久没遇到过稍微看得过去的职业英雄了，这就像在垃圾堆里寻找钻石一样困难。
“很稀奇。”
相泽消太耷拉着眼皮，神色一反方才的懒散，“能准确知道我名称的除了同僚就只有虎视眈眈的罪犯。”
来自一个曝光率几乎为零的职业英雄的自白。
斯坦因是个黑夜杀手，那群媒体和警方根本抓不到斯坦因任何影子，但在高铁上正面遇上相泽消太，注定斯坦因要提前结束他的黑夜行动，成为榜上有名的通缉犯。
而在那之前，他们会有一战。
高铁经过灯光霓虹的城市，逐渐驶入一片星子也没有的黑暗中。
车窗外，黢黑的树影如张牙舞爪的怪兽狰狞倒影在玻璃上，第一车厢的乘客，陌生的人们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等待到达目的地能离开这个死亡列车，尤其在他们从乘务员交谈中得知末尾车厢十三个人死于非命时。
轨道的声音很刺耳。
诺兰被白镜从树干上击落，重重摔在地上，还未感受脊背传来的痛意，危险的凉意促使他竭力向右翻滚，一排蓝色的灵针没入地面，顺着树林边缘奔跑，一刹那跑的竟和高铁一样快。
他掏出通讯仪，联络同事。
“我已经抓到……”
话音未落，通讯器被从天而降的白镜击碎，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撒落在地，诺兰如临大敌，猛地扯紧缠绕在手臂上的金绳。
白镜修长莹白的手堪堪停在距离诺兰面门一寸的位置。
他的指尖仿佛淬了杀意。
几根黑色的发缓缓飘落在缚灵绳上，消融断裂。
风吹开诺兰的额发，他的心无法安静。
“被缚灵绳捆住还有还击的力量，不得不说，先生真是让我敬慕。”
金色的绳连接着诺兰的手臂和白镜的身体，绳子缠绕毁了衣服，破败的横条挂在身上，少年匀称的肌理清晰可见，充满美感和力量。
看起来瘦弱，衣服下的身体倒很有料。
诺兰脑子里莫名其妙闪出这句话来，不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努力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可往上看又对上少年清明冷冽的双眸，像一根冰棱刺在诺兰心底。
诺兰一时忘记眼前的人是个重伤之人。
他悦耳清冷的嗓音随着月光泄出，“除了你，还有谁？”
诺兰失笑：“难道您要杀了我们所有人吗？先生，放弃吧，您的本丸已经全军覆没，你所信赖依仗的刀剑们危急时刻谁也不曾挡在您的前头。”
那凄惨的场景历历在目，仰望与高山之巅的人临到头众叛亲离的境地，诺兰微微叹息，“他们不过是群冰冷的刀剑幻化而成的付丧神，当契约不复存在，他们就是四处窜逃的恶灵，谁还记得你这个主人？”
说到此，诺兰眸光微动，似乎被当日血腥的景象感染，他犹豫打量着沉默的少年，毫无反抗意识，“我带您回时政，您的罪名，我会上诉请求那些人轻判。”
曾经多么矜贵的人，鲜衣怒马，意气素霓生，现在……
白镜眉头微皱，薄唇嗡动，“罪名……”
“恩……”
诺兰的肯定有些微弱。
白镜笑了，一笑冰雪消融，“好。”
诺兰松了口气，他潜意识里竟完全没有怀疑一个“好”字的可信度。
曾经的白镜给他一种雷厉风行说到做到的印象，他认为白镜是不会说谎的。
通讯仪被白镜毁了，他从地上找到芯片，试图定位时政空间坐标。
金色的光点在蓝色虚拟投屏上闪闪烁烁。
白镜苍白的脸被蓝光染的更不近人情，他静静站立在诺兰身后。
诺兰解下缠绕在手臂上的金绳，握在手心，白镜能感觉到紧紧的束缚感减轻许多。
缚灵绳，能缚除了神明以外的任何生灵，但同样，它的控制也十分精准，需要持有人极强的攻击性和意志力，一旦松懈，空隙就会变大。
诺兰，时空军事学院87届毕业生，以第一名的成绩被时政录取，不论意志灵力武力都是顶尖的好。
但时政不该派他来追捕白镜。
小一圈里的人谁不知道诺兰的偶像就是白镜。
他这个刚出道的菜鸟完全应付不了。
“先生下手真狠，芯片都坏了，只能委屈您和我一起走回时空点，手动操作回去了。”
诺兰摇头感慨技术部的产品怎么这么不经打，回头想和白镜闲聊几句缓解一下紧绷的气氛。
但他没有说话的机会，膝盖忽然遭受重击，粉碎性的疼痛从神经传达到大脑，比痛觉更快的是诺兰的防御反应。
但白镜比他更快。
他似乎融入了黑夜，或者他就是黑夜本身。
诺兰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等诺兰察觉到时，金绳已经不在手中。
视野迅速下降，他无法站立，摔在地上，视线内是少年系着白色鞋带的运动鞋。
其实诺兰更喜欢白镜穿木屐的模样。
“刚毕业的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了。”他懊恼着。
白镜听到了这句话，淡淡道：“步入社会的第一课，永远不要相信敌人的任何话语。”
“哈哈，先生不会以为我只有这点本事吧？”
暗处的人影逐渐朝着白镜逼近。
白镜下意识摸上腰侧，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佩刀了。
恩……
难办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右侧传来，速度很快，白镜轻移脚步，准备迎接敌方的袭击。
黑黢黢的草丛里窜出一只毛茸茸的狐狸。
白镜作势的攻击半道收回，震荡的灵压如一卷狂风，逼得诺兰胸腔振动，一口血吐出来。
如此强大的力量……他刚刚显然对诺兰留手了。
为什么？
诺兰不解。
白镜目露惊愕，“狐之助？”
狐之助心惊胆战的喘息着：“还好审神者大人收手了，不然咱这条小命就没了。”
白镜一句话说不出来了。不知对狐之助送人头般的举动评价什么，“你来干什么？”
狐之助身上依旧脏兮兮的，一双狐狸眼倒湿润又专注，“狐之助怎么能让审神者大人一个人去迎接敌人？”
白镜眯起眸：“不然你帮我？”
少年毫不掩饰的质疑和嫌弃戳的狐之助心肝乱颤。
委屈，想哭，忍住！
“咱不能陪您上阵，但咱是来给您送佩刀的！审神者大人！接住！”
狐之助从它的小空间里将一柄打刀扔了过来，白镜借着月光看清了刀的模样，暗红色的刀鞘，漆黑的刀柄，熟悉的精巧的线条，比秋日河流上的红叶还要瑰丽的颜色。
白镜预备接住的动作迟钝半秒，但在刀刃下落之时，还是接了过来。
关键时刻，就不计较武器是什么了。
“您的右手……”
狐之助担心道。
白镜一脸冷漠，左手持刀，右手静静垂在身侧。
“虽然左手不熟悉，但对付这群垃圾也够了。”
狐之助按捺着激动，“加油！加油！加油！！”
白镜表情怪异，“安静点。”
狐之助捂住嘴巴，后退躲在草丛后，内心呼喊：“加油！”
白镜垂眸，月光落在锋利的苍白刀锋上，折射出雪一样的光泽。
“真是抱歉，要把你弄脏了。”
白镜挥手斩下敌人的头颅，“不过比起被弄脏，你更介意此刻是我在使用你吧，不过，我也如此。”
“加州清光。”
如天鹅折颈，被猎人的箭矢击中了心脏，沾染了温热的血，刀锋震颤发出一阵哀鸣。
加州清光的抗拒，白镜差点握不住刀柄，他不得不双手握住，毫无花架子，毫无委婉取巧，简单粗暴的一击必杀，丝毫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那双向来冷静的灰蓝色眼瞳也染上了凶狠的戾气。
黑夜下翩翩杀人的黑燕，褪去了那张瘦弱无害的皮囊。
狐之助眼睛在冒星星。
时政不可能那么快发现白镜在这个世界，白镜是借助了溯行军的力量，时政最不屑和溯行军牵扯，诺兰应该是时政广泛撒网中的幸运儿。
沾着血滴的刀尖抵着诺兰的眉心。
蓝色的灵力凝聚。
诺兰思维空白。
半晌，白镜收起刀，他故意没有抹去血迹直接收鞘，果然，加州清光被气得整把刀颤个不停。
但他也只敢以这种方式反抗了。
“我把它收在仓库里蒙灰，你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狐之助还在疑惑审神者大人刚刚给诺兰下的禁制，回过神，连忙赶上白镜的脚步，“狐之助从时政回到本丸，一场大火毁灭了一切，这把加州清光咱是从仓库里救出来的，其他刀剑们都不见了，他们也没有带走加州清光，他们不是伙伴吗。”
狐之助有些伤感，但白镜毫无波动。
其他人也就罢了，大和守安定怎么也没带走他？
“你被抛弃了啊，清光。”
没有讽刺，没有讥笑，平淡如水。
刀身轻轻颤了颤，又归于死寂。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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