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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上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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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伤了和气。”最后还是赵光美打破僵局,他一把拉起仲兰,不由分说就带着他去酒局上坐。
赵庭阶慢悠悠跟在手足无措的李仲兰身后,坐到了仲兰的对面。
仲兰难以承受对面射来的如炬目光,照例闷着头,赵光美为他斟了一杯酒,又看着庭阶,劝道:“德昭,李公子是真心诚意来向你道歉的,你就原谅他吧!”
“好啊。”赵庭阶的尾音上扬,感觉不是赞同的语气。
果然,一壶酒“啪”一下杵到了仲兰面前,壶嘴的酒都洒了出来。庭阶的声音冷得像坨冰:“你要是一口气把这壶酒喝完,我就原谅你!“
赵光美看看目光深沉的赵庭阶,又看看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李仲兰,心里已是明白大半,暗叹一声“孽缘”,企图再次打圆场:“侄儿,李公子酒量不好,还是让他少喝点吧!”
岂料仲兰是个没眼力见的,偏要迎难而上,他终于抬头与庭阶对视,满脸都是倔强的表情,咬牙道:“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他仰起如蝤蛴般白皙修长的脖子,抓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酒一入口,仲兰就觉得好辣,比从前和庭阶一起品的酒要厉害太多,但他此刻顾不了许多,就当是白水,一鼓作气全咽进了肚里。
由于喝得太快,酒劲一下子蹿到头顶,天地迅速地旋转起来,仲兰舌头麻了,胆子也大了,他把酒壶扔在地上,挑衅地瞪眼:“喝完了!”
随即,他身子一沉,就要往地上栽去,幸好赵光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赵庭阶挪了个位置,不动声色地将李仲兰拉到自己怀里。
赵光美还是第一次知道侄儿原来爱男色,看侄儿的样子,似乎是原谅李公子了,于是戏谑道:“人你怎么处置?”
庭阶抚摸着仲兰如丝缎般光滑的脸颊,本想来一句:“扔了!”可这一摸要了命,越发爱不释手起来,他的手指移到仲兰的温润的唇瓣上,轻轻揉捏着,似在触碰夏日沾了露水的玫瑰花瓣。
庭阶沉默片刻,抱着仲兰走了。
待仲兰醒来时,他已是头痛欲裂,周遭的一切仍晃得厉害,好不容易待到强烈的眩晕感消退了一些,才发现自己嗓子快冒烟了,于是下地去找水喝。
他所在的屋子是间偏房,后方是主屋,主屋里应该有茶水。
但是主屋中央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赵庭阶。
李仲兰下意识想回避,可对方的呵斥声不由分说地传来:“过来!”
真讨厌,为何又要命令他?仲兰的头又开始痛了,他连思考的精力都没有,似傀儡乖乖转身,来到庭阶身边。
“站好,看着!”庭阶威严得很,像个大爷似的命令他。
仲兰莫名其妙地杵着,发现屋内还垂首站着庭阶的小妾陈氏,蓦地一惊,意识到自己还穿着舞女的服装,忙往自己身上扫视一番。
结果令他松了一口气,他穿的是男装的贴身小褂,只是这衣服过于宽大了,而且用料考究,应该是庭阶的衣服。
仲兰一喜,冲着庭阶一笑,那笑容愣是神仙看了也会动凡心,可惜对方始终板着脸,不看他一眼,仲兰觉得无趣,翻了个白眼,把笑容憋回去了。
“蕙儿,给本王倒茶。”庭阶气势十足,把自己的小妾当成属下在使唤。
陈氏听话地斟茶,然后用纤纤玉指奉起一个小巧的褚红色茶杯,莲步轻移,来到庭阶面前,整个过程中她都微微躬着身子,恭敬到充满奴性。
仲兰很不习惯庭阶这样颐指气使,从前即便庭阶也发号施令,但并非一副高高在上的主子姿态,如果仲兰醉酒,醒后会发现自己躺在庭阶怀里,庭阶早就为他准备好了茶水,只要他一嚷口渴,庭阶的唇就贴过来,温热的茶水在二人的口齿间传递,如饮蜜露,待甜蜜淌尽,两具身体仍旧抵死不分开。
“看明白了吗?”赵庭阶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下子打断了李仲兰的回忆,仲兰被酒精麻醉后的头脑迟钝了不少,他尚未从往昔的甜蜜中清醒过来,反而懵懵懂懂给对方投去一个明媚的微笑。
庭阶正眉眼狂狷地睨着仲兰,却见对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眉梢眼角尽是勾人的春色,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心软。
好容易压制住不忍和怜惜,赵庭阶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冲李仲兰正色道:“照着做一遍!”
仲兰这才细看眼前,陈氏正跪在地上给庭阶仔仔细细地捏着腿,庭阶手上抓着茶杯,却没喝,而是又将杯子置到身旁的楠木桌面上。
陈氏赶紧起身,照旧垂首候在一边,仲兰还是有点迷糊,他看着桌上那杯茶,干涩的喉咙抽动了一下,他咽着唾沫,不解地问:“我为何要照做?”
“让你做你就做!”庭阶的音量陡增,语气不容置疑。
混蛋!仲兰暗骂,他心里窝了一团火,大跨步跑到桌边,端起茶杯,大剌剌往庭阶面前一送:“给你!”
他的动作幅度太大,茶杯里的茶水晃了出来,将赵庭阶的袍子打湿了一片。
不远处的陈氏偷偷观望,心中暗惊,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待夫君,同时又有点幸灾乐祸,她早就觉得面前的那个年轻男子像个妖孽,若要因此惹恼了夫君才好。
庭阶勉强压住火气,两束目光如冰刃一般钉向仲兰,口中喝道:“跪!”
仲兰咬了咬下唇,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光,他从未给庭阶跪过,他只跪过父母和皇帝,他就是觉得庭阶和自己是平等的关系,可如今,庭阶却一个劲要他认清地位尊卑,这种生分的感觉让仲兰心里老大不痛快。
见仲兰迟迟没有反应,庭阶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仲兰的小腿肚上,后者惊叫一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手上的茶杯也被甩了出去,跌了个粉身碎骨。
“你!”仲兰桃花眼瞪得溜圆,目光恨恨地剜着庭阶的眼珠子,满脸的不服气,压根就达不到庭阶想要的温顺效果。
庭阶一使眼色,陈氏忙上前又斟一杯茶,递到仲兰手上。
“说,老爷请用茶。”庭阶真把自己当成了主子,一字一句地命令着。
仲兰牵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明白自己是被当作女人看待了,还被要求学习三从四德,这该死的赵庭阶有什么资格驱使他?今时不同往日,他又没求着他什么!
仲兰气得酒劲上了头,来不及思考,兜手一挥,一杯滚烫的茶水登时就泼了赵庭阶满脸。
“啊!”最先发出声音的居然是陈氏,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这个场面太可怕,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赵庭阶的眉心深深地拧成了一个结,他眼角嘴角俱在抽搐,随即咬牙切齿地大喊:“拿戒尺来!”
仲兰的火气又升高一层,庭阶又要打他!上次没打够么?庭阶凭什么随意打他!
一不做二不休,李仲兰迅速起身,抓起桌上的茶壶,掀掉壶盖,兜头盖脸将整壶茶水往赵庭阶脸上泼去。
赵庭阶遭此变故,一时之间很有些震惊,他飞快地一偏头,躲过了泼水之灾,但颈部和左肩避不过,全被打湿,青色茶叶顺着他的脖子滚落下来,有些滑进了衣服里,有些则固执地粘在他身上,大部分洒在了地面上,似一条条丑陋的干瘪虫子。
此情此景,陈氏已经没眼去看了,眼下不单是李仲兰倒霉的事了,她的心房剧烈地跳动起来,生怕赵庭阶这把火殃及到她这条池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