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偏执》墨北不吃虾

2、第 2 章

　　接着，铃声响起，崔华带着顾笙走进教室，她一进教室，方才发呆的，偷偷玩手机的，聊天的，全都集体进入了学习状态。崔华见大家一个个地都把头低得几乎要和书本贴在一起，便说：“大家抬一下头。”

　　崔华话音一落，原本心思就没放在书本上的众人便齐刷刷地抬起头，望向崔华身旁那个陌生的新面孔。三十多个人的眼神齐齐落到顾笙身上，令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被人参观的猴子一般。顾笙微微蹙眉，终于是偏过头，将视线钉在前排课桌的桌角上。

　　“这是之前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参加军训的同学，他叫顾笙”崔华简单地和同学们介绍了一下顾笙，接着拍了拍顾笙的肩，说，“顾笙，和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都已经告诉大家我的名字了还要自我介绍吗？顾笙不耐烦地想，他眨了眨眼，看向崔华，轻声说：“可以不介绍吗？”

　　顾笙的声线生来便有些软软的，配合上他那张具有欺骗性的脸，原本的不耐烦在他人眼里也成了不好意思。既然对方害羞，崔华便也不勉强，同顾笙说：“那就先找个座位坐下吧，我看看哦——你就坐那儿吧。”

　　崔华手指的位置是第一组的最后一排，那边已经坐着一个女生，靠近走廊的位置空着。顾笙点点头，走过去，那女生见他来了，刚要起身让位，顾笙便从她身后穿过，将书包放在座位上。

　　“趁着还没上课，班长，你带顾笙去教务处领一下书和校服。”

　　“好。”被喊到的女生立刻起身朝顾笙走来。

　　班里多了个人对大家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算上军训的时间大家也才认识一周，绝大多数人都没记住多少人的名字。班长领着顾笙走出教室后崔华在教室内转了一圈，便离开了，离开以后安安静静的教室又恢复成了菜市场一般的状态。

　　崔华走了，杨成昊又掏出包子接着啃，才啃了两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嘴巴里还鼓鼓囊囊地塞着东西，便笑嘻嘻地转过身，要同叶浔说话。

　　叶浔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和我说。”

　　“都一起长大的兄弟，你还嫌弃我啊？”

　　“嫌弃。”

　　“你妹的……”杨成昊喝了一口水，将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接着，神神秘秘地说，“叶哥，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你凑过来点。”

　　叶浔十分听话地将耳朵凑过去了，接着，便听杨成昊压低了声音说：“我对一个女生一见钟情啦。”

　　“就这？”听见是很没新意的秘密，叶浔便也少了倾听的心思，“你不是经常对女生一见钟情吗？”

　　“这个不一样！如果说我对从前喜欢的女生的心动程度，是一杯普通的，用塑料封膜封好的珍珠奶茶，那么这一次我的心动程度，就是加上了满满的冰淇淋的雪顶咖啡。”

　　“有啥区别？”

　　“多到要漫出来了！”

　　叶浔：“……”

　　杨成昊还在前面絮絮叨叨地讲述他一见钟情的过程，叶浔的心思却飘到了远处。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教室的另一侧的空位。

　　刚才崔华带来的那个新同学，便是坐在那个位置。

　　那是第一组的最后一排，距离教室的后门很近，毗邻的墙面上开着大大的窗，阳光倾泻进来，似一张带着光辉的网笼罩住了沐浴其下的人。

　　一见钟情吗……

　　顾笙跟着班长去教务处领完东西以后便回教室了，回教室的时候刚赶上第一节课的上课铃，此时语文老师还未进教室，顾笙将还未拆封的校服先塞进书包里，接着从那一大摞书里头抽出语文书，翻开第一页在空白处写上自己的名字。

　　写名字时边上的女生凑了过来，看见白净的纸片上娟秀的字体，说：“原来你的名字是这样写的啊，你好啊。”

　　顾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一个‘嗯’，接着便将书本合上了。

　　反正也没打算在学校里交朋友，那么就没有必要对别人表现出友好了。

　　开学第一天的课程基本没什么内容，各科老师走进教室与同学们打招呼，高谈阔论一番，这一天就算过去了。没讲课，顾笙的心思自然也不会放在老师喋喋不休的嘴上头，他越过中间相隔的一排排高矮不一的鼻子与形状不同的下巴，将视线钉在坐在窗边的那个男生的脸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视线带了灼人的温度，那个男生像是注意到了顾笙在看他似得，朝着这儿望了过来。顾笙一对上他的视线，便惊得偏过头，用长长的刘海挡住自己的眼。而过了没多久，他又会忍不住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发现那个男生不再看向自己了，便也放了心。

　　交代完第二天要带五百元的材料费后便正式放学了，住校生都赶着回宿舍的回宿舍，去食堂的去食堂，同校生收拾完东西便直接走了。顾笙没着急走，在座位上坐着一直等到班里人都走光了，才动身，走向他盯了一天的位置。

　　那人的课桌理得很整齐，课本按照大小科目整整齐齐地摞在桌面的左上角，顾笙翻开最上方的课本的封页，看见签在第一页空白面上的两个字：叶浔。

　　叶浔，他的名字是否存在什么意义？

　　顾笙看见这个名字，便不由自主地琢磨起其中的含义，是落叶似小船般漂流在江面，顺着江流飘向远方，还是一位遥远路途中停留在江边的旅人，一片绿叶恰巧落下，停在他的头发上。

　　总之，顾笙觉得他的名字应该是极美的。

　　头一天上学，没有回家作业，这也使得顾笙在晚上有充足的时间在做家务活。回家后先得做饭，吃完晚饭洗碗，然后拖地，再来是等到所有人都洗完澡后洗衣服。

　　做完所有的家务活后顾笙从阳台走回客厅，看见夏小婵与姚丰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的搞笑艺人说着在顾笙眼里很没品的笑话，逗得沙发上的两人笑得前仰后合。他走到沙发旁，搓了搓手，开口：“婵姨。”

　　一听到顾笙说话，夏小婵的笑立即止住了，像川剧演员撕下了画着笑脸的面具似得，她瞥了顾笙一眼，问：“干什么？”

　　“学校让交钱，”顾笙顿了顿，又道，“五百。”

　　“五百？”夏小婵激动地站了起来，个头比顾笙矮了不少，音量却是不小，“做什么事情要交这么多钱？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多报了数目，想骗我的钱？”

　　“是材料费，班主任说，班里团购，比自己买划算。”

　　“材料费这么贵，早叫你不要选艺术班，偏不听，我看你真是不花钱难受。”

　　顾笙：“……”

　　姚丰年见夏小婵又开始为了顾笙开销的时候碎碎念起来了，便从钱夹里取出五张钞票递到顾笙手里，说：“钱我来给你，你先回屋去吧。”

　　顾笙接过钱，轻声说：“谢谢。”

　　夏小婵还在后头喋喋不休地说话，顾笙习惯性地在身边竖起透明的墙，将那些扰人的声音挡开，带上钱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本就昏暗，一到晚上更是漆黑一片，顾笙摸到开关，按下，刺眼的白光瞬间将这个逼仄的空间填满了。这里与其说是他自己的房间，倒不如说是他住进了储物间里，不到十平米的房间，一面是堆积如山的杂物，另一面是他的床和柜子，中间是一条窄小的过道。

　　窗口在靠近床的那一面墙上，用以遮挡风雨的玻璃窗早就坏了，之后便一直用一块木板挡着。顾笙将木板移开，夜晚的微风沿着小小的窗口吹进房间，驱散了屋内的闷热。

　　顾笙趴在窗口，看见一只蜗牛从窗台下爬过，行经之处留下一道泛着光泽的轨迹，他伸出食指，在蜗牛的头部轻点一下，那颗柔软的头部便缩回了壳里。

　　砰地一下，门被忽然打开，顾笙惊觉地转身，看向闯进自己房间的人。

　　姚川反手将门锁上，走到顾笙床边坐下，顾笙向后移了一下，警惕地看着姚川。

　　“我爸给你钱了？”姚川开口。

　　这家伙一来准没好事，顾笙懒得和他废话，不耐烦地说：“关你什么事。”

　　“最近缺钱使，”姚川将手摊在顾笙面前，说，“拿来。”

　　顾笙向着右侧靠了一下，将存放着纸币的右侧口袋压在下面，说：“我凭什么给你。”

　　姚川的语气加重了些：“拿来！”

　　“你要钱做什么？”

　　姚川顿了一下，说：“听说你今天把刘诚打了对吧，就在这儿，”姚川用手指了指后脑勺偏上一些的位置，“破了个口子。”

　　“那又怎么样，”顾笙十分无所谓地说，“先前他从后面拍了我一板砖，我还给他罢了。”

　　“不管咋说他进医院了，你总该赔点医药费吧，拿来吧。”

　　“那也该是他来要钱，你来要，算什么？”

　　“少废话，拿来！”

　　“不行。”

　　顾笙一再拒绝，姚川便放弃了同他交涉的念头，伸手便要去抢顾笙的钱。顾笙不想把钱给他，又不能对姚川动手，没挣扎几下钱就被抢了去了。姚川将钱抢走后数了数，发现也就五百块，有些不满地嘟哝：“这么点。”

　　一偏头，便对上顾笙阴沉的眼神，他抓起顾笙的胳膊，威胁道：“少他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告诉你，这个事儿你不准和我爸说，否则，你知道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