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被攻略了》楚小北

87、决定

　　孙氏与梁氏一同在屋内做针黹，梁氏面带笑意，瞧着自个做的小衣裳，看哪哪好，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也不见孙氏应答，疑惑的抬眼看过去，就见孙氏神思不属的，针都要戳到手指头还没发现。

　　“哎呀，小心！”

　　梁氏忙上前按住她的手，见孙氏回了神，便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孙氏顺着梁氏放下针，犹豫许久，方语气不安道：“前儿我带小姑去广济寺还愿，不错眼的功夫，小姑就不见人影，我正着急，她却又自个回来了。我本也信了她去解手的说辞，可方才家里有人大张旗鼓的送来一车子礼，公公婆婆气得脸色都变了，我方察觉这事似乎并不简单，我怕是闯了祸。”

　　孙氏这么一说，梁氏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们家的公公婆婆算起来是极好说话的，对她们也没那些个不必要的磋磨，平日里处事公正大方，梁氏和孙氏都极信服。只一点，对小姑何清灵，公婆向来看得重，看的紧。若真如孙氏所言，她定要落一个看顾不周的名儿。

　　“你别急，也许公婆只是紧张。小姑平日里也不认得什么人，出不了事。”

　　孙氏也只得这般安慰自己，但愿没什么事，不然她定要落下一个埋怨。

　　这边房内，何念远面色发青，手上那份礼单差点戳到何清灵眼睛里。

　　“你自己看看！你一个未出闺阁的姑娘，被人大张旗鼓送来这些礼品，传出去，将来你还这么清清白白嫁个好人家！”

　　到如今的境地，何清灵吓着吓着突然就镇定了，捏起礼单子仔细瞧了瞧，抬头看着袁氏和何念远，道：“为何我就不能进宁王府的门？虽说只是侧妃，但那可是皇家门第，为何就不可以？”
　　袁氏震惊的看着何清灵，嘴唇抖了几抖：“你，你居然这么想？”

　　“若是同意你进宁王府的门，爹和你娘就不会煞费苦心、舍下脸皮拉来燕行为你挡了这门亲！你不说体谅父母慈爱之心，如今倒反而颇有怨怼，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了你！”

　　袁氏猛地看向何念远，面露哀求：“老爷，幺儿一时鬼迷心窍，我这个做娘的多教教她。”

　　何念远闭闭眼，朝后坐在椅子上：“还要再怎么教？她明显是一门心思要攀那富贵，眼里瞧不见别的，心里也听不进去别的话。咱们讲再多，都抵不了她那句皇家门第！”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如今女儿有这份造化，为何爹和娘偏要拦着？若说中意表哥，可表哥瞧得上女儿吗？我也是自幼被爹娘娇养长大，凭什么要受他的轻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何清灵脸上。何清灵捂着火辣辣的右脸，惊愕的看着对她怒目而视的何念远。

　　袁氏捂着嘴，眼泪成串的落下，慌忙奔上前，想瞧瞧何清灵，却被何念远一把拉住。

　　“我何念远造了什么孽，养出你这样不知羞的女儿！你，把她关在这，哪都不许去！”

　　何念远暴怒，甩袖子离开。袁氏忙扑倒何清灵跟前，捧住她的脸，细细打量。

　　“你等着，娘去取药来涂。”

　　说完匆匆忙忙回自己内室取了药膏子过来，蘸在手指，一圈圈涂在何清灵已然开始红肿的右脸颊。

　　“还疼吗？”

　　袁氏看着何清灵这肿的飞快的半边脸颊，着实心疼。

　　何清灵不答，抽手抹干眼泪，盯着袁氏，执拗道：“为什么？娘，爹爹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宁王府这样的门第，他还有什么不满的？难道非要我嫁个小官小吏，整日操持家务，忧心衣食，爹爹才觉得是应该的？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疼我？！”

　　袁氏震惊的看着何清灵，涂药的手慢慢落下，自家幺女这满是怨恨的目光，竟是朝自己的亲身父母来的！

　　从什么时候起，幺儿竟执迷不悟到如此地步？未出阁的姑娘家，满脑子居然都是嫁人这样不该想的事！不仅如此，还接连肖想高门大户，满心攀附权贵，这竟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幺女！

　　袁氏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跪坐在地上，依旧满眼执拗的何清灵，失望的闭了闭眼。

　　“娘以前总当你还小，不懂这些。可眼见着你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如今大了，越发有了自己的心思，私相授受！你这是把何家几辈子的脸面都要丢光吗？！你就在这，好好反省吧。”

　　袁氏把药膏子放在桌上，脚步沉重的出门，犹豫片刻，终是一把锁挂了上来。

　　与她嫂嫂去寺庙都能瞅空见缝插针，若这会在家里头又被她寻空跑出去，再惹出什么事来，后果简直想也不敢想。

　　前厅，何念远指挥着何家两兄弟把礼品原封不动全部抬到外头，又吩咐何琦、何岚：“礼品送到即可，不要惊动旁人。记得客气些，只道无功不受禄，其余不要多讲。”

　　何琦、何岚两兄弟隐约晓得此事与妹妹有关，见父亲不愿多说，也不敢在何念远气头上追问，这会儿听何念远如此这般吩咐，忙点头应下。

　　他二人本心也不愿去攀附王府的富贵，自来这样的皇家门第，可不是好进的。再者，他二人对宁亲王都不是很认同，也不想扯上什么关系。

　　解决掉礼品，何念远进去内室，翻出几张银票便要出门，临走又对袁氏道：“给她准备衣物吃食。”

　　“老爷？”

　　袁氏大惊，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今礼品这般退回去，就如当面甩了宁亲王一个巴掌。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且她做下这样的好事，说不定有什么把柄被那边握在手里，便是没有把柄，宁亲王府送礼品来的事稍一宣扬，她都没法再在京都立足。”

　　“老爷！”

　　袁氏听出何念远话里的意思，不由哀求：“她是糊涂、鬼迷心窍，可毕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也是老爷捧在手心疼了这么多年的亲姑娘，老爷，饶她这一回吧！”

　　何念远捏紧手掌，沉沉道：“早前咱们拒了还是四皇子的宁亲王，还把燕行扯了进来，如今都晓得他二人有婚约在身，若幺儿真被抬进王府，咱们这攀附权贵的名声可就洗不掉了，届时满京城的唾沫星子都要喷上来！不仅如此，她的哥哥们，何琦何岚，仕途必然受阻，她那几个小侄儿侄女，将来的谈婚论嫁，又会何其艰难。还有我这个五品京官，只怕也要做到头。”

　　袁氏听得脚下发软，站立不住。

　　“老爷，你是打算？”

　　“我去买个丫头给她。待何琦何岚回来，连夜送她出城，去老家郊外的庄子上，暂住吧。”

　　袁氏朝后一仰，靠在椅子上，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你，给她多收拾些衣物吧。”

　　何念远叹口气，脚步匆匆的出了门。

　　**

　　送礼品去何宅，其实也是萧珉的一种试探。

　　若何念远有心，只怕很快就会欢天喜地的准备送何清灵来王府。对何清灵，萧珉还是挺喜欢她那张娇俏的面容，还有装作无意揽过的纤细腰肢，这样的美人，想必在榻间，也会别有一番风味。

　　对何家会不会答应，萧珉还是很有把握。之前他只有个皇子身份，又无任何职务在身，多少没什么底气。可如今他受封亲王，又被嘉元帝安排在礼部历练，手握权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如何选择，显而易见。

　　因而，当底下来报何家人来退还礼品时，萧珉是十二分的震惊。

　　居然如此不识抬举！

　　萧珉面容微微扭曲，盛怒下，脑中那蠢货居然又冒出头。

　　“叫人抬进来，抬进来，不识抬举！区区五品京官，胆肥了！”

　　萧珉面容越发狰狞，脑中嗡嗡直响，头疼得像要裂开。

　　跪坐在对面的幕僚卢栖与唐文生相互看看，小心翼翼道：“王爷，何念远不过是个五品京官，想必对王府是诚惶诚恐，没有领会到王爷的意思。”

　　唐文生也忙道：“那何念远就不是个聪明的，定然没有想通王爷的暗示。”

　　脑中那蠢货听得二人声音，也跟着叫嚷，萧珉被吵得越发头痛难忍，忍不住脱口喝道：“闭嘴！”

　　卢栖与唐文生被吼得身子一抖，面色微变，忙垂下头不敢再言语。

　　萧珉回过神，恼怒的同时，心底越发觉得不能再容忍下去。

　　一定，一定要尽快把这个蠢货除去！

　　“继续，方才说到哪里？”

　　卢栖眼睛转了转，忙道：“方才与王爷正讨论宋大学士提出的新政。”

　　“对，是这个。依先生看，如何？”

　　卢栖摇摇头：“宋大学士的新政必然要触及多方利益，绝不会被顺利平稳推行。在下的意思是，趁此时机，王爷可多拉拢宗室与重臣，表明王爷与他们站在一起的决心，绝对事半功效。”

　　“可是，本王看父皇的意思，似乎颇为赞同。”

　　卢栖上前，低声道：“王爷，新政是大事，牵扯众多，只陛下一人的意思，恐怕难以服众。若大臣极力反对，只怕陛下也不好乾纲独断。”

　　萧珉端起茶杯喝一口。

　　卢栖又继续道：“在下听说，荣亲王府那边，似乎也颇不赞同。宋大学士的得意门生黄阗，与荣亲王府的世子袁逍，素有龃龉，王爷，大可利用一番。”

　　“这倒是个主意。那个黄阗，本王看他也分外不顺眼。整日鼻孔朝天，清高自傲，比陆横还要讨人厌。”

　　卢栖垂下头没应，心底略无奈。

　　王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凡谈事，总要动不动就歪到人家陆侯爷那去。若不是他瞧着王爷不像有这方面的喜好，只怕要揣测王爷对人家陆侯爷到底怀的什么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