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被攻略了》楚小北

79、传递

　　恭郡王谋逆，牵连朝中上下大批人落马，被斩首的斩首，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一时间京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足折腾了七八日的功夫这场风波才慢慢平息。随后，便是论功行赏。

　　对在这场恭郡王谋逆案中有功之人，嘉元帝颇为大方。如护送陆横回去又在御前护驾过的四名金吾卫，俱升三级，调升为护卫首领，守四方宫门；禁军大统领赵络，品级虽未升迁，却得了嘉元帝亲赐的佩刀；而四皇子萧珉，则从一无封号的光头皇子一跃成为宁亲王，一时风光无限。

　　只可惜，萧珉这晋升为亲王的热乎劲还没怎么享受够，全京城的人就被嘉元帝随后对陆横的封赏夺去了注意。

　　嘉元帝下旨，封陆横为信文侯，属地信文，享四时赋税，爵位不可世袭，二代而降，另赐位于宣武大街侯爵府邸一座，一概修缮费用，俱由内库负责。旨意里夸陆横含霜履雪、行比伯夷，赤子之心、握瑾怀瑜，是朝廷难得的栋梁之才。

　　不过一个时辰，这个嘉赏便传遍朝野，迅速扩散至整个京都，震得人仰马翻。旨意里那番夸奖陆横的话被人翻来覆去评点，私下免不了有说陛下委实夸得太过了些，可明面上，谁也没敢提出异议。封爵虽说有些夸张，可比起圣人安危来，又似乎算不得什么。一干朝臣满肚子的话噎在喉咙，下不去上不来，颇不是滋味。

　　且不说列位大臣如何，便是余下的这两位成年皇子，五内也是滋味复杂难辨。

　　勇亲王一连叹气好几声，面上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嘟囔一句：“父皇到真是偏宠陆横！”

　　不过比起陆横，更叫勇亲王警惕的乃是此前毫无征兆，这回一跃成为亲王的老四萧珉。

　　在这之前，可只有他一个皇子是亲王！独一份的！现今却冒出来个老四与他平分秋色不说，还被父皇一道安排参与政事，这样的待遇，不得不令他万分警惕。

　　也不知老四走了什么好运道，救驾这样的大功也能赶上！难道开了灵窍之后，运道也会变好？
　　勇亲王的意难平，府内谋士到不觉得如何，捡萧珉乃是立下救驾之功的言论开解一番勇亲王，见他神色和缓，便立即兴高采烈的说起嘉元帝允许勇亲王参政的旨意。

　　“虽说只是安排王爷去工部，实权不大，可这乃是王爷头一回参与政事，实该好好表现一番，给陛下一个亮眼的实绩，属下不信届时陛下不对王爷改观。”

　　勇亲王满面的意兴阑珊，直到听说这里方提起兴致来。

　　“本王到不在乎工部实权大不大，左右都是为父皇办差。只是比起老四去的礼部，本王还是宁愿在工部实践。礼部那一堆难对付的老头子，个个能说会道还固执古板，老四去那儿”勇亲王嘴角掀起一丝嘲意：“一时间，绝讨不着什么好。”

　　而被鄙视的萧珉，此时根本没想办差这回事，他此刻满脑子都是陆横，陆横！

　　凭什么他能得一个侯爵？不仅如此，圣人居然还专门赐下府邸，便是连修缮的费用都自个出了！

　　再如何的偏爱，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

　　难道他们这些养在跟前的儿子就真不如那个野在外头的？

　　若说之前他还对那个传言半信半疑，在经过那夜之后，他已经完全可以确认这件事乃是确凿无疑的。

　　他那位母妃虽没什么大本事，不过打探消息倒满有一手。所以别人不知，他可是很清楚太后对陆横的恶意有多深。当日他赶去御书房，可是亲眼看到被击杀的小内侍的尸体！明明大势已去，那小内侍却还要扑上去刺杀陆横，甚至根本没有尝试朝嘉元帝扑去的意思。若不是真的，听命于太后的小内侍为何要孤注一掷？

　　太后怕是，恨不得陆横立时死在眼前吧。

　　倏地，萧珉脑内又响起那人蠢的不行的叫嚣声，一遍遍叫嚷陆横不配得到爵位，不配让嘉元帝专赐府邸，可惜叫嚷这么多，全都是废话，有价值的一概也无。

　　萧珉一手死死按着额角，冷冷道：“你便是再如何愤慨也无济于事，父皇的旨意已下，更改不得。”

　　“父皇也是你能叫得？你也配？！”

　　萧珉面色倏地冷凝，缓缓呼吸几下，威胁道：“你若再不闭嘴，我就用药让你闭！”

　　脑内的声音渐渐消失，萧珉按着额头的手却没放下来。

　　是该好好想一想，怎么除去这个碍事的家伙了。

　　**

　　对嘉元帝的封赏，陆横却没有表现得多高兴。

　　阴差阳错，这一世仍做了那个救驾之人，陆横心底其实挺怄的。那时也不知为何，还未等他思量，身体却早一步挡了过去。事已至此，陆横只得安慰自己时机未到，的确不能任由嘉元帝这时候就驾鹤西去。

　　他给的爵位，好是好，不过同样也是个令人眼红嫉妒攻击的理由。上一辈子因为这个似乎白得的爵位，他可没少和人斗智斗勇。虽说麻烦了些，不过其中乐趣也是颇为难得，甚至可以说，他还挺享受那种与人斗智的乐趣。

　　至于那座御赐府邸，陆横面色沉沉，他是一丁点的好感都无。

　　在那里，埋藏了太多他不堪触碰的记忆，每一个每一个，都如利刃朝外，稍一触碰，便是一道见骨之伤。

　　在那里，他经历了上一辈子最为悲痛的两个时刻，一个比一个痛彻心扉，一个比一个痛不欲生。

　　先是陆夫人，再然后，便是，哥哥。

　　如今哪怕回想起一丝一毫，陆横都觉自个仿若肝肠寸断，心痛难忍。

　　“二爷，孟爷的东西到了。”

　　常八兴冲冲进来，手里头托着一个竹篾编的小匣子。“二爷，您瞧瞧，孟爷说这个小匣子也是他亲手编的，忒精巧了些。”

　　陆横收敛神色，伸手接过细细打量。

　　“也不知他打哪学来的这些手艺活，倒还颇有模样。”

　　自从他静养几日，精神一日比一日足后，哥哥着人送来的东西便也越发多样起来。

　　从最开始的几束野花，几颗有特色的小石子，一缸小鱼，到后来自个画的什么简笔画，都不是贵重的物件，却每一样都让陆横心底发软。

　　常八说，那些个野花小石子小鱼的，都是哥哥伤势渐好能出的门后，在他们自家园子里找的，说是给他瞧瞧家里头的景儿。

　　陆横自己不知，他每次收到孟燕行特意着人送来的东西时，面上都是带着微微笑意的，虽笑意清浅，却足以融化他满面冰霜，连带着整个人都柔和下来。这时候，下人若是有个什么请求，一求一个准，屡试不爽。

　　陆横好生打量一番，方轻轻打开匣子，从里头拿出两颗小小的青里透红的果子，还有一张折起来的画纸。

　　“二爷，这是小青果。”常八忙开口，笑眯眯解释：“咱们宅子隔壁那位老翰林家栽的果树，枝丫太长，伸到咱们园子里来，可巧还挂了几个果子，孟爷瞧见，就一把摘了，自己吃了俩，给爷送来俩，说也叫二爷尝尝他做贼得的好处。”

　　陆横手里拿着那两个小小的，形状没那么好的小果子，听完常八一番描述，脑海里都能想象得到哥哥说这番话的模样。思及此，嘴角不由又往上翘了几分。

　　常八察言观色，又接着道：“孟爷说别看着果子瞧着不咋样，味道还是蛮好的，说二爷定能喜欢。”

　　陆横拿起其中一个咬一口，果然清脆酸甜，很是合口。陆横吃了一个，把另一个轻轻放在床头。
　　擦擦手，陆横展开那副折起来的画纸。

　　见陆横微蹙起眉头，常八忙又解释：“孟爷说，他给爷送的是幅简笔画。”

　　简笔画？陆横听着这个新鲜词，看着面前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的情景，一时无言以对。

　　这还真是简笔画！

　　“嗯，很传神，虽画笔简略，神韵却在。”

　　常八小心瞥了一眼，对自家二爷居然对着这样的画都能闭眼夸出来也是服气。

　　陆横仔细辨认画内情景，认出跟在哥哥后头的那个形似怪物的东西应该是哥哥捡的那只小野猫，旁边逗猫的，该是哥哥说过的那位孟五郎。陆横方才夸得话其实也不全是闭眼乱夸，画作虽简略，神韵却不缺。画中人的动作神态，只观画便可探知。

　　“这个孟五郎如何？”

　　常八瞥见陆横恋恋不舍看了半晌，方把画折好，忙把专门用来装孟燕行送来的物件的藤箱报来，打开盖子，里头又分了几个不同的格子，每一个装的都是不同的物件。

　　陆横把画纸放进倒数第二个格子里。

　　“只剩一个了。”

　　“二爷放心，新的早备好了。”常八把藤箱放好，又接着陆横之前的问话回道：“那孩子瞧着倒有几分伶俐，只是那晚在二里亭受惊吓太过，人有点寡言，只愿意和孟爷还有带他来的孟青山开口。”

　　陆横点点头，想到二里亭，陆横眯起眼，问：“查到了吗？”

　　常八微微苦了脸，摇头：“不好查。小的跟到的线只说是偶然知道他们困在城外才好心提醒，小的也核实过，那人的确没什么异常。可这一路查下来，巧合太多，小的总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只可惜，没能证实。”

　　陆横面色转沉：“盯着他，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作者有话说

　　补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