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被攻略了》楚小北

38、坦白

　　晨光微熹，孟燕行悄悄睁开一只眼，陆横头窝在他肩膀处，闭着眼，长而挺翘的睫毛，像把小刷子嵌在那里。往下瞧，侧脸颊带着丝熟睡的红晕，越发衬得面若好女，精致昳丽。

　　这会瞧着倒是一副十足乖巧的模样，也不知是谁，昨晚似出笼猛虎般朝他扑来，若不是他自恃还算身强体壮，只怕立时就要就范。

　　想到昨夜他二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朝对方扑过去，结果却因上下问题相持不下，最终不了了之，孟燕行便忍不住无声笑出来。

　　怎么想怎么可乐。

　　小心翼翼挪出身，孟燕行舒坦的伸展一番，神清气爽的自去洗漱。

　　耳中听到孟燕行远去的轻快步伐，陆衡这才慢慢翻个身，仰躺在床上，半晌，右手捂额，低低笑出声来。

　　真是，一世英名差点毁在昨晚。

　　对孟燕行这样那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不知暗地里演练过多少回，自觉动作定极为老练，拿下燕行怎么说都不在话下。结果事实证明，便是个雏，只要他力气够大，也还是会叫他手忙脚乱，拼尽全力，也没能得偿所愿。

　　也真是够丢脸，够尴尬，以致今日明明他醒得更早，却一直没好意思起来。

　　陆衡慢慢起身，琢磨着看来得再加强训练才行，不在体力上把燕行压倒，他想得偿所愿，估摸着难。

　　绕过屏风，恰巧孟燕行洗漱好正走过来，打眼瞧见他，神色先是明显不自然了一瞬，紧接着却又咧嘴朝他笑起来。

　　“昨夜睡的可好？”

　　陆衡瞧着孟燕行笑嘻嘻的模样，一时牙根和手俱痒起来。

　　“自然一夜好梦，春、色无边。”

　　明晃晃的调、戏之语，陆衡不但说了出来，且瞧那神色，分明还似回味无穷般，荡漾不已。

　　孟燕行到底经验少，一时面上直发热，想到昨个他二人就差被翻红浪，再联想那句春色无边，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闪过一幅又一幅少儿不宜的画面。

　　顶着快冒烟的大红脸，孟燕行十分不甘的决定反调，戏回去:“巧了，我这梦也是春色旖旎不说，梦里头还大累一场，颇耗体力。”

　　陆横笑出了声，清绝隽秀的面庞便如四月春风吹过桃花，透着股让人迷醉的旖旎风情，特别是看着孟燕行的目光，柔得仿佛是浮在水面的波光。

　　“一会多吃几个肉包，补补体力，哥哥这一方的，的确也要出大力的。”

　　孟燕行先是被陆横的笑容晃花了眼，接着听他开口，结果却从他嘴里冒出什么肉包来，顿时有种不食烟火的仙神突然染了凡尘的荒谬。

　　待陆横含笑从他身旁紧贴着过去洗漱，孟燕行一皱眉，想到头前陆横说的话。

　　他怎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二人用过朝食，漱过口，陆横道:“家里今个有小宴，我得回去应个卯，恰好今日旬休，不若哥哥与我一同前往？”

　　“这不好吧，我又没帖子，贸然上门，只怕你家里头要疑惑的。”

　　陆横微微一笑，起身过去不由分说拉住孟燕行右手，带他朝外走:“这个哥哥到无需担忧，我既已开口，就不会有问题。”

　　“真的？”

　　孟燕行不是很确定。

　　便是在他前世那个时候，同，性之情都颇受诟病，更何况是礼法至上的现在。
　　陆横自然明白孟燕行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但就如他所说的，他既然能开口邀约，便已做好万全之策。

　　带孟燕行去，最主要的就是像陆夫人挑明，免得陆夫人日后又要自作主张为他张罗亲事。且他了解陆夫人，今日这样的场合，便是再不愿见到他与孟燕行一道，陆夫人都不会发作。

　　她是极重脸面之人，断不会叫旁人看了热闹。

　　事实果然如陆横所料，在见到陆横与孟燕行并肩而来时，陆夫人虽立时变了脸色，却转瞬便收敛神色，对着一众贵府闺秀仍旧笑语盈盈。

　　英国公府设的是荷花宴，便叫下人沿着荷塘设了大小不一的遮阳亭，俱是茅草铺顶，竹子做席，一瞧便分外凉爽。

　　各家适龄闺秀被带着前来赴宴，心底多少都有计较。

　　英国公府现今可还有个状元出身，时任四品郎中的嫡子尚未娶亲。撇去陆横叫人羡慕的家世及出挑的个人能力，便是冲着陆横京城玉公子的美男称号，在场的大半闺秀，都是极愿成就这门好亲的。

　　许家的嫡女许莹玉面带桃红的望着远处缓缓走近的陆横，眼底波光潋滟，一颗心酥了半个。

　　一旁注意到她表情的袁家三姑娘袁欢，冷笑一声，微微大着声音与一旁好友道:“陆郎中好看是好看，可瞧着就叫人生出高不可攀、不可亵渎之感，远观尚可，近瞧我却是不敢的。倒是那个与陆郎中齐名的姜小世子，不知将来要便宜哪家姐妹去。”

　　袁欢亲事已定，是自幼便订好的娃娃亲，来此只不过是凑个热闹，没人把她当对手看，所以即便话说得大胆些，也没人会乱想。

　　而听到袁欢这番话的许莹玉，却立时变了脸色。

　　她与姜旻之前议过亲，只不过在即将下定时，许家这头找了个八字不合的借口推了这门亲，究其原因，不过是家里暗中收到一封密函，言定远侯府的世子姜旻是个短命鬼，她若与之成婚，说不得年纪轻轻就要为姜旻守着，年少守寡，孤苦无依。

　　她爹爹与娘亲被吓住，加之的确也有另攀高枝的想法，便顺势而为，终止了与定远侯府的结亲议程。

　　可是，谁知道信里信誓旦旦说姜旻会出事，结果他不过受了些皮外伤，将养个把月就仍活蹦乱跳。而家里暗中得到的宫内会重新选秀的消息，迟迟得不到印证，她却已经丢了定远侯府这样的好亲事不说，还要被之前得到消息的闺秀冷嘲热讽！

　　许莹玉咬咬嘴唇，心里不是不委屈。

　　皇上怎么就不选秀了呢？不然凭她的样貌才情，何愁得不到圣宠？届时，这些暗地里笑话她的人，势必要跪在她跟前，悔的痛哭流涕。

　　陆衡带着孟燕行转眼便到了陆夫人跟前，神态自若的冲水榭内一众贵妇介绍完孟燕行，便施施然离去，压根没有久留的意思。

　　水榭内其余夫人见此倒也没觉不对，毕竟陆衡和孟燕行乃是外男，没道理一直留在女人们扎堆的地方。今儿能过来叫她们凑近了瞧一瞧，也算是极好的风度。

　　陆夫人听着耳边各家夫人夸赞陆衡的言语，间或还有夫人打听孟燕行的，夸他面容俊朗，风姿卓然，是个好儿郎。陆夫人面上虽一直带着笑，实际心底呕的要命。

　　便是隔了五六年，第一眼看到孟燕行，她仍一眼就认了出来。

　　孟燕行的容貌与年少是并无多大变化，只不过比少年时的稚嫩更添几分硬朗，身姿更为挺拔，打眼一瞧，便如飒飒青松般叫人心生好感。

　　只陆夫人这好感，实在升不起来。

　　她一早便知孟燕行到了京城，自家幼子巴巴赶去迎接不说，还千方百计的上赶着讨好，不仅如此，居然还把人接到槐花胡同住着，二人如同夫妻般日夜相对，还不知鬼混成什么样子！

　　不是她看不得云鹤开心，实在是，这样的关系，若是被有心人揪住发难，最终难过的还不是云鹤？在朝为官，又哪里有什么自由可言？虽说前朝也有男子为妻的先例，可到底只是个例，做不得准，如今放眼整个嘉元朝，谁家高门大户会真个娶个男子进门的？再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两个男人在一块，又怎么可能生出嫡子来！既不能名正言顺在一起，不如这个头最开始就不要起，一把掐灭，天长日久，没了念想，自然也会忘在脑后。

　　陆夫人抓心挠肺的难受，偏不得不陪着应邀而来的各家夫人款款谈笑，听她们话里话外说着自家闺秀的好，更有胆大些的，委婉的问她对儿媳的要求，其中诚意十足。

　　明明是自个满心期盼的儿媳相看宴，如今因陆衡带了孟燕行来，陆夫人不得不哑巴吃黄连，苦在心头，却不能对人讲。特别是问她对儿媳的要求什么的，越发不肯轻易开口，就怕生了误会，无端惹人联想，最终若是不成，反倒要结仇。

　　好不容易熬到曲终人散，陆夫人含着怒气回去，便见陆衡与孟燕行正等在厅内。

　　“刚才人多，没能仔细和娘介绍儿的挚友，怕娘怪罪，特候在此处。”

　　陆衡声音轻柔，透着股极自然的亲昵。听在陆夫人耳中，只觉心中百味杂陈。
　　这是打从陆衡六岁被劫持后，第一次亲亲热热的喊她娘亲，陆夫人压抑住眼底泛起的潮意，面上依旧冷着脸。

　　目光扫过一旁正襟危坐的孟燕行，陆夫人又忍不住着恼。

　　云鹤肯这般唤她，八成是做给孟燕行瞧的。真真是儿大不由娘，还没娶亲呢，便先胳膊肘朝外拐，在乎起旁人来，比自个老子娘还用心！如今这还未怎样，就这般护着，假使真个成了事，云鹤眼中，还会有她这个亲娘在？

　　如此一想，陆夫人越发觉得心口堵得慌。

　　孟燕行来时挺忐忑，不知在陆夫人眼里，他究竟是怎么个存在，若人家娘亲把他想成个妖妖娆娆涂脂抹粉的男版小妖精，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他也得捏着鼻子忍下。

　　谁叫他拐跑了人家优秀的嫡子呢！

　　此时见着陆夫人，孟燕行缓缓自个紧张的情绪，很是规矩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陆夫人，在下孟让，字燕行，山东府登州招远县人士，家中父母接喪，小子至今尚未娶亲，也无婚约在身，清清白白，虚长云鹤六岁。”

　　说完，孟燕行不由俊脸微红。想他平日也算口齿伶俐，不想今个这么重要的场合，竟把话说的颠三倒四，就差语无伦次，表现这般差，简直要被自己蠢死。
　　颇沮丧的瞧向陆横，孟燕行丢给他个可怜巴巴的眼色。

　　忍着笑意，陆横把话尾接了过来。

　　“燕行是传胪出身，如今在顺天府衙做推官，很得上峰器重，日后前途光明。”

　　陆夫人冷着脸，听完孟燕行宛如登门求娶般的说辞，直想把手里的茶盏扔过去。不过思及云鹤并不知道她不仅认得孟燕行，且对他的心思也了解的一清二楚，陆夫人便打算装傻充愣混过去。左右他们也没挑明，她大可只把孟燕行当成云鹤的一般好友对待便是。

　　熟料未等她开口，陆横说了一句:“前段日子燕行有幸恢复记忆，娘，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孟燕行不知陆横为何把此事倒了出来，只瞧见刚刚还面色红润的陆夫人闻言，登时脸色大变，盯着陆横的眼神都不对了。

　　陆横极坦然的与陆夫人对视，见她震惊，微微一笑，道:“该知道的，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如今，我有了护着他的能力，便不想没名没份的在一起，今个来，一则带人给您瞧瞧，二则，也是告知您一声，毕竟，您是我亲娘。”

　　陆夫人耳边嗡嗡作响，心底只一个念头。

　　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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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鉴于速度实在太慢，已经没脸求收。只感谢感谢如今还没抛弃孟哒哒与陆哒哒的亲爱的们，爪机打字，无法回复，见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