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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才子许简 ...

  •   “小歌你看,这匹马,像不像你比赛输掉的那匹千里驹?”许简眉角翘着,拍了拍身边的血色骏马,那匹马马头高高昂起,鼻子里呼着粗气,似乎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有不屑一顾的意思。

      这匹马便是许简和陈歌打的赌里,葛成忠从外域寻来的那匹汗血宝马;没人知道许简是如何从戒备森严的将军府里盗出这匹马的,而且看这马的姿态,较之寻常马匹,更加不好驯服的样子,却偏偏在许简的手下,安静的不像话。

      听着许简那别具含意的故意询问,陈歌眉头一挑,一个白眼翻了过去:“是是是,您白面鬼多大的能耐啊,将军府的千里驹说偷就偷了,我一介平民,哪有您手段高哪有您脸皮厚啊~”

      许简唇角微扬,淡然道:“你不是说读书人的事不能叫偷,得叫拿么?”

      叼着狗尾巴草的陈歌走过来,拍了拍马肚子,在那千里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翻身上马,手握缰绳,双腿夹住马肚子,义正言辞说道:“我是读书人,打小可是熟读四书五经的主~所以我做事,那叫做拿。你嘞?你读几天书啊才,大字可认全几个?你这私闯将军府,牵了人家葛老头的千里驹,那就叫做偷,就叫抢!你这可是盗贼行为,怎么还说不得是偷了?”

      那千里驹反应过来自己被除了许简以外的人骑了上来,顿时脾气蹭的一下爆开,它嘶鸣一声,向前几步马蹄高高抬起,作势就要把陈歌从马背上给震下来!

      “嘿你这小赤佬!白面鬼牵你就行!老子骑你就来脾气了?”陈歌紧拽着缰绳,双腿发力夹住马肚子,和这千里驹较起劲来。

      许简没管这马,倒是回了陈歌之前的话,轻笑道:“我读过几天书,也曾考进了功名榜,这大字也认得个十全十;倒是你,听常叔说起,你从小就撵着教书的夫子满山寨跑,一月里下来夫子都得换六七个,这四书五经,不说打小,你现在可能熟读顺畅?”

      “你还考进过功名榜?什么时候功名榜这么好考了?你都能进,那我寨子里的那些,不得个个是状元了。”陈歌避重就轻,转移话题道。

      许简哪里不知道陈歌这是在略过她读不熟四书五经的事,也不计较,只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我做盗贼之前,这乾州才子之名,还是当得的,在那功名榜上也是正儿八经的金字题了名的;跟你寨子里那些撵夫子的莽子比较起来,终究还是大不相同。”

      “真的假的?”陈歌难得惊讶一回,乾州之前出了名才子的事她也听说过,甚至那时候在寨子里,还被常屈风用来跟她做比较。

      一说是那乾州才子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不仅功名榜上高分夺冠,又能将武榜擂台上的武将们一一败北;教书的夫子们也都把那人夸的不成样子,然后看着陈歌,又连连叹气不止,给陈歌气得够呛,使得她常常没事就伙着一群莽子们撵着夫子满山寨子跑,一个月下来夫子都得换四五六个。

      “那个该死的乾州才子就是你?”陈歌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许简。

      这?这特么可是宿敌啊!不仅是被夫子们念叨,甚至是常屈风都经常拿来跟她做比较;那时她就想过了,这厮最好不要让她遇到,否则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不可。

      看着许简那副没错没错就是我这个小机灵鬼的得意样子,陈歌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对,不可能,你个白面鬼,差点上了你的当!”

      “如何?”许简问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乾州才子,是在去京城当官的路上被盗匪截杀了的,坟头草如今要是拔了都不晓得能做几桌菜了,你个白面鬼,居然还想做出冒名顶替的事来,真是不要脸的很,枉与我南盗齐名!呸!”陈歌说着,转过头狠狠的往地上呸了一声,可她这下不知是刺激到那匹千里驹还是如何,本来隐约要臣服在陈歌淫威下的千里驹被她这一声呸,顿时又起了劲,抬起双腿高高嘶鸣起来。

      “你还想给他打抱不平同流合污不成?”陈歌一巴掌拍在千里驹的马头上,不知是不是感受到陈歌的怒意,千里驹竟真的老实下来,不再捣乱,不过它的脑袋依旧高高昂起,鼻子里喷着粗气,似乎在告诉别人,它就是不服,这是它身为汗血千里驹最后的倔强。

      看着这性子极其刚烈的千里驹都被陈歌驯服了,许简摇了摇头,想着自己为了驯服它都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没想到陈歌这一巴掌下去,它就老实了,难道是自己性子太过和善?

      “截杀这回事,是也不是。”许简说了个寂寞。

      “编,继续编。”陈歌显然就一副我揭穿你了,你无话可说了吧,你再说什么都是你瞎编的模样。

      “截杀我的人里,说是盗匪,却是一个壮丁都不见,男子们个个瘦弱不堪,甚至还携带着几个老弱妇孺,这样的一伙盗匪,真的能截杀得了我?又或者说,能截杀得了打过了武榜擂台的乾州才子?”许简向陈歌抛出了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你这意思是,你确实被截杀了,但是你没死,还加入他们当了盗匪?”陈歌若有所思道,她虽然表面上说着这是许简编的,但是内心早已信了十成十,许简其人,这些年来她还是了解的。

      “不算加入。”许简淡然道:“他们只是一些饿急了穷极了的苦难人罢了,我将随身携带的钱财散给了他们,便让他们离开了。他们图谋的,也只是一顿饱饭而已,没想过真的要伤我。”

      “宫里发出的告示上说的是那乾州才子被大卸八块喂了野狗来着呢~”陈歌吐槽着。

      “我被截杀这事,本就是我遣人去散布的消息。因那时,看着那些被逼为盗匪的老弱妇孺,我突然就意识到:当官,已经救不了这个天下了。当今朝廷如此腐败,我又为何要去陷入泥潭污秽里,倒不如与之一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忽视陈歌的调侃,许简的眼眸里闪着坚毅。

      “然后你就招兵买马收拢北方那些盗匪,与我齐名?”陈歌有些不服,这厮怎么就这么厉害?自己这空有个南盗的名头,那一身本家,都是常屈风他们在打理;而许简的北盗身家,却完全是凭他自己闯下的。

      “我那时也确实没想到过,在我之前,南方竟早已成了有组织的匪窝。”

      “白面鬼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那是为了天下大义才聚集在一起,什么匪窝不匪窝的?说话真是难听。”陈歌挑了挑眉,有意挑刺,她心里是既服气却又不愿服气,明明许简的武功和盗术皆在自己之下,怎么他就能闯下这等不逊于自己的名头来。

      “哈哈,是,不能说是匪窝,毕竟,你是正儿八经的陈国皇室后裔,怎能称盗匪;若真要讨论起盗匪这一说,那温氏,才是真正的欺下犯上的盗匪逆贼。”

      听许简说起了温氏,陈歌的眼眸沉了沉,许简看她变了神色,也很默契的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陈歌突然问了句:“我们现在做的事,真的就是大义吗?”

      “自然是。”许简明白陈歌问的是什么,眼神坚定的回答道。

      “可是有些人她也无辜不是吗?”

      “你说的是温音?”许简虽然和陈歌并不是一个方向出发的,但是各个地方的盗匪间信息还是连通的,所以他也知道陈歌没能来得及抢先他一步牵走这匹千里驹,是因为陈歌一路上是在花时间护着温音去了西州。

      “她是温家人,谈不上无辜。”许简语气依旧平淡,却让人不容置否。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过,她想要的也只是一家人的平安喜乐。”

      “你也什么都没做过,但如果当年不是常叔他们拼死相救,那当年焚天台上的....”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许简停了口。

      “如果不是常叔,当天的焚天台也有我的一具尸骸呢。”陈歌半仰头望向天空,接过了许简未说完的下半句。

      “这就是我们不同的地方,许简。”在许简疑惑的目光中,陈歌继续说道:“你心里有大义,是真正的能为了天下苍生去做更多事情的天下大义,所以你是北盗,所以你能闯下这盛大基业;但我和你不同,我没有你心中的大义,也没有常叔心里的复国理想,我所盼的,其实就跟温音一般,平安喜乐,潇洒自在的过活一生,我骨子里便是个散漫的人。”

      顿了顿,陈歌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要问,温家造反,我陈家灭门,难道我不恨吗?我恨啊,当然恨了,国仇家恨啊这是...所以我听常叔的话,习武结势,等时机成熟便揭竿而起,一举覆灭温氏,然后,然后...然后复国称皇。”

      “可是,我没想过当皇帝,或许小时候想过吧,那时候觉得做皇帝多风光啊,皇帝这两个字啊,简直就是天下最好听的名头了,但现在,那种感觉越发的淡化了;那天我听到温音说,她只愿她兄长能活着回来,我就在想,我想要的,又哪里不是跟她一样呢,我也只想没事就带着莽子们出去游山玩水,惹了事就回寨子里等常叔给我撑腰,闲来了还能调侃你这个白面鬼,受伤了就去药仙谷胡吃海塞她们的药草,多自在啊~”陈歌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眺望着远方,好像在那远处,就有她所想要的一切。

      “但是只能是你,我们所有人做的所有事,都是因为是你,也必须是你;这已经变成你推脱不掉的一种责任了。”许简顺着陈歌的视线望去,一处村庄屋顶烟囱里爬出来的浓烟,弥漫着这世人都想要的安静祥和。

      “所以我在做,在做你们想要我做的任何事。”陈歌收回目光,眉头一挑,看向许简又恢复了她那副张扬的笑:“毕竟我姓陈嘛~”

      陈歌说完这句,手中缰绳一挥,□□的千里驹便十分顺从的朝远方奔去。

      许简哪里听不出陈歌最后那句话里夹杂的无奈,可是他又能如何,现在,任何人,不都处在身不由己的无奈中吗。

      至于......

      “温音。”许简低喃出这两个字,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已经表明了他做了一个怎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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