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倩与花满楼》荔之梨

1、聂小倩与花满楼

　　三月底，瓢泼大雨。

　　一辆马车行走在官道上，尽管雨大，马车亦行驶的很稳。

　　驾车人小五穿着蓑衣，心里有些着急。

　　少爷此去汶关山游历，数日前才归，眼看就耽误了祭祖的时辰，本想着快马加鞭，最多一个半日也便到了，没想到雨势这样大，为了少爷的安全起见，只能慢慢走，好在马儿被他驯的很好，一路走来并未出现什么大问题。

　　此刻他正在寻找能够避雨的地方，让公子和马都能安歇下来。

　　刚刚拦路遇到的猎夫说什么来着？这附近没有客栈，只有一间已破败的寺庙，名叫兰若寺。

　　虽已破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委屈公子将就了。

　　幸好公子是个极平和的人，听了并未说什么，还道让自己小心赶路，不必着急。

　　小五听了公子语气中的关切，不由得叹气，自家的公子什么都好，人品，相貌，家世都是一流，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比其他公子亲和多了。

　　只可惜，只可惜，少爷是个眼盲的。

　　好像老天爷也嫉妒少爷一样，硬要将这么好的一个人变瞎。

　　小五叹了口气，果然天妒英才。

　　又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小五勒马止步，眼前出现一个朦朦胧胧的寺庙。

　　旁边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兰若寺。”

　　就是这里了。

　　小五胡乱抹了一把脸，把雨水抹掉，向马车里喊到，“少爷，咱们到了。”

　　说着给公子撑起一把伞，两人下来马车。

　　刚刚踏进寺里，小五便感觉到一股冷气伴着霉味铺面而来，不禁打了个冷颤，看着这破败的寺庙，毁坏的神像，小五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不好的联想。

　　再看公子，面色如常，依旧是平时云淡风轻的模样，小五稍稍的放下心。

　　收拾出一个干净的铺团，又去马车拿了暖炉，点上火，热上茶。

　　“委屈公子在此歇息片刻，等雨停咱们再启程。”

　　公子微笑道，“今夜雨势这样大，恐怕一夜也未必停，就在此停一晚上吧。”

　　小五点头称是，再去把马车牵进里屋，马疾驰了一天，本就劳累，再淋了雨，小五怕它伤了病，将回程的日期再拖后。

　　马车上有点心，小五给公子端上，自己窝在角落里，烤今天早晨剩下的一张葱油面饼，顺手把衣服脱了，也放在边上烤着。

　　雨依旧很大。

　　小五吃完了烤饼，觉得还是饿，不由得拿眼瞧公子面前的那盘点心，公子食量小，只吃了几块，此刻还剩下许多。

　　小五只是看了几眼，又拢起袖子缩了回去，他知道公子的一块点心是他两天的工钱，也只敢想着，吞着口水。

　　“小五，这些点心你拿去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小五震惊的看着公子，公子是怎么知道自己想吃点心的。

　　小五又仔细看了看公子的眼睛，像往常一样虽好看，却黯淡无光，此刻他正面朝着暖炉，嘴角擒着一抹浅笑。

　　“清明时节，山间破庙，这样的际遇可是从未有过，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

　　小五吃着点心，感叹公子真是好兴致，他心里现在只担心晚归耽误公子祭祖，自己要挨的板子。

　　吃完了点心，小五收拾了一下，看着公子闭目躺着，好像睡着了，自己也靠着墙根，合眼睡了。

　　这一觉没睡多久，小五忽然被一股冷风吹醒，他打了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时，却听到一个似有似无的女声，在唱着哀怨的曲子，期间夹杂着古琴的声音。

　　小五看了看公子熟睡的面庞，不由得在心里嘟囔，大晚上的唱什么歌，打扰人家安眠。

　　小五起身穿上外衣，打伞朝着唱歌的人那里走去，他决心去让那个唱歌的女人安静些，不要打扰了公子睡觉。

　　花满楼醒来时，已经清晨了。下了两日的雨忽然停了，此刻温暖的阳光照着他的脸，花满楼微笑着，觉得十分舒服。

　　小五去了哪里？

　　似乎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可能出去打水了吧，花满楼心想，他站起身准备出去走走。

　　兰若寺并不大，却是一间古老的寺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荒废了。花满楼抚摸着这个饱受沧桑的建筑，内心轻轻叹了口气。

　　花满楼继续走着，却走到了一个木板搭建的小亭子前。

　　花满楼闻到了水汽，知道这里已经在湖心。

　　风轻轻吹过，一片东西被风吹的贴在了他的脸上。花满楼摸了摸，是白纱。

　　一片带着淡淡香味的白纱。

　　风继续吹着，白纱却溜走了。

　　花满楼信步走在木板上，终于到了亭子里。

　　那股淡香浓烈了起来，却依旧是让人嗅着很舒服。

　　花满楼闻香无数，但他竟不知道这是什么香。

　　花满楼坐了下来。

　　他轻轻抚摸着面前的桌子，无灰，看来时常有人来打扫。

　　再往上，却摸到了一个古琴。

　　花满楼笑意更深。

　　手指拨弄了一下琴弦，如水般的旋律便从手边流泻出来。

　　一曲毕，花满楼轻轻抚摸着琴，这是一架好琴，却不知为何主人把它遗弃于此。

　　或许并不是遗弃，而是主人将琴放置于此，闲时来弹奏一曲。

　　如此，倒是自己逾距了。

　　下次遇到主人，再来道歉取得他的原谅吧。

　　花满楼竟很想认识这架琴的主人，他想知道在这破败的古庙的湖心亭中，闲时来抚琴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来只有有缘再见了。

　　小五可能已经回到庙里，自己却跑出来，不知道他该多着急。

　　花满楼原路回到了庙里，却发现小五仍然未归。

　　小五去了何处？

　　花满楼虽然知道自己在这里等着最好，但他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又走出庙门。

　　不知道走了多久，花满楼忽然嗅到一股血腥气，他凝眉急步走到血腥气最浓的地方。

　　低下身子在地上乱摸着。

　　他摸到一居尸体，早已凉透了。

　　花满楼心下大惊，此刻这间寺庙除了小五和自己，哪里还有其他人？

　　花满楼继续摸着，心下又放心了些，这是一具干尸，想必已经死了很久了，可怜，不知道是因何原因死在这里。

　　花满楼收回手，准备安葬这个不知名的陌生尸体时。

　　他忽然愣住了。

　　他的手上有些东西，那是他昨夜刚吃过的点心，一品楼的招牌花生酥。

　　点心在这具尸体的衣襟里，已经碎成了粉状。

　　花满楼知道，昨天小五并没有吃完点心，偷偷藏了一两块，准备带回去，不知道想给谁尝尝。

　　如今，他却再也回不去了。

　　花满楼很少发怒。

　　他安葬了小五的尸体，回到了寺庙里，他决心在这里再住一晚，看看杀害他忠仆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夜很快到了。

　　花满楼并未和衣睡下，而是静静的坐在铺团上，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寺里的湖心小亭响起了若有若无的歌声，花满楼起身，缓缓走向湖心的小亭。

　　聂小倩抚琴，低声浅唱。

　　优美的歌声与琴声响起来，很快就传到兰若寺的每个角落。

　　她忽然想换一首曲子，比如今晨那位男子弹奏的那首。

　　她不知道在这兰若寺已经住了多久，姥姥从不许她离开，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新的乐曲了。

　　但她并没有换曲子。

　　那位男子琴技高超，小倩知道，如果自己弹奏他带来的曲子，一定会将他吸引过来。

　　小倩不希望他来到这里，他的曲子实在是很好听。

　　但她别无选择。

　　挫骨扬灰之痛历历在目，被姥姥的鞭子打过的痛苦，常常会让她在睡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悠扬的琴声响了很久，小倩有些欣喜，他大概不会来了。

　　她低头浅笑，琴声也欢快了许多。

　　不料，下一秒，小倩便听到了脚步声，她看着眼前的桥上，那位白衣公子，轻摇折扇，带着浅笑缓步而来。

　　小倩看得愣了，竟弹错了一个音，她索性将琴声收了，看着花满楼。

　　“是我唐突了，打扰了姑娘的雅兴。”

　　琴声停了，花满楼朝聂小倩施了一礼以示抱歉。

　　“不碍事，小倩正觉得一个人抚琴有些无趣，正巧公子来了。”

　　花满楼微笑道，“原来你叫小倩。”

　　小倩站起身，款款向花满楼走来，她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诱惑与风情，衬着那张纯情的脸，显出奇异般的美。

　　一串银铃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轻轻响起，她走到花满楼身边，贴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叫聂小倩，你叫什么？”

　　花满楼嘴角仍旧挂着一抹浅笑，“花满楼。”

　　“真是个好名字。”

　　似有若无的香味笼罩着花满楼，聂小倩紧紧贴着他，抚摸着他。寻常男子早已按捺不住，但花满楼仍然站着不动。

　　小倩心里又悲又喜，悲的是完不成任务姥姥的鞭打，喜得是这位花公子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你的身上有股花生酥的味道。”

　　两人正僵持着，花满楼忽然说出这句话。

　　“嗯？”

　　小倩愣住了，“是刚刚吃了点。”

　　花满楼摇摇头，忽然抓住她的手，用内力刺探着。

　　结果大为震惊，此女子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花满楼以为她的轻功绝顶，弹琴声竟能传到寺外，花满楼以为她内力深厚，可是他刚刚刺探之下，这个女子竟然一点武功也没有。

　　花满楼凝眉，他怎么也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的手太冰凉了，晚上露重，你应该多穿一些。”

　　聂小倩轻轻一笑，“我冷，你却很暖和，抱着你一点也不冷。”

　　花满楼叹了口气，“小倩，是何人让你在这里行凶？”

　　聂小倩一下子缩了回来，看着花满楼，如临大敌。

　　“你好像与我朋友的死有关，但我能从你的琴声里听出来，你对现在的生活很不满意，还有你对生命的向往，你肯定是被逼的。”

　　聂小倩摇着头，后退了好几步。

　　“你和我讲清楚是谁逼你这样做的，我帮你离开这里。”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许久，聂小倩才说，“你帮不了我。”

　　“为何？”

　　“因为我不是人，我是一只鬼，被一个千年树妖绑住了骨灰，替他勾引青年男子来让他吸干了阳气修炼。”

　　也许是花满楼是个让人很舒服的男人，也许是几十年来从没有人和小倩聊过天，也许是今夜聂小倩本就不想伤害他，聂小倩将所有事都讲给了花满楼听。

　　“姥姥是个很严厉的妖怪，你的朋友就是被他杀害的。”

　　“你那位朋友也是一位君子，我昨夜用歌声引诱他来，他居然和我说让我安静些，我的歌声打扰了别人睡觉，我本来不想伤害他，但姥姥饿的狠了，扑出来便吸干了他的血。”

　　花满楼听完十分悲痛，小五竟然是这样死的，难怪死后尸体成了干尸。

　　“用什么方法可以对付你的姥姥，把你救出来？”

　　聂小倩摇摇头，“姥姥是个千年的大妖怪，能降服他的人少之又少。”

　　花满楼忽然想起来，从脖子上掏出一张玉符。

　　玉符一被掏出来，小倩便惨叫一声，害怕的退出好几步。

　　花满楼赶紧又放回去，聂小倩才敢重新靠近他。

　　“刚刚那是什么，好强大的法力。”

　　“我七岁那年，眼睛因为生病盲了，家父便去深山找一位高人求了此符，据说能够祛除百病百邪，保佑我一生平安。”

　　“你是盲人？”聂小倩惊道。

　　花满楼笑了，“是的。”

　　聂小倩也笑了，“怪不得你对我视而不见，我以为自己竟然丑成这样。”

　　“所以有时我也很恨自己是个瞎子，我从未见过鬼，很想看看鬼长什么样子。”

　　“你胆子倒很大。”

　　“不是我胆子大，而是我见过太多奇怪的事情了。”

　　“什么奇怪的事？”

　　花满楼微笑道，“我有位好朋友，他长着四条眉毛。”

　　“四条眉毛？那确实很奇怪。”

　　聂小倩轻轻笑了，她实在想象不出来，长着四条眉毛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我这枚玉符很厉害么？可以对付你姥姥吗？”花满楼问道。

　　聂小倩摇摇头，道，“恐怕不行，这法器虽然厉害，但是对付我们这些小鬼尚可，对付姥姥只能请制造玉符的那位高人才行。”

　　花满楼点点头，“那位高人我亦不知道他住在哪，只能回去请教家父了。”

　　聂小倩看过那枚玉符，忽然涌现出无限想法，放他回去，他真的能带来高人来解救自己么？

　　聂小倩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想再伤害他了。

　　天空已经有些亮了，聂小倩看着天，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带着花满楼急飞到兰若寺。

　　“你恐怕不能使用马车了，马车动静太大，姥姥会发觉，姥姥在这设了迷障，进来容易出去却很难，你跟着这条白绫，白绫尽头便是出路。”

　　说着便从手中飞出一大片白绫，白绫沿着路口一直铺到很远。

　　“我不能再送你了。”

　　小倩转身欲走，却被花满楼拉住了手。

　　花满楼在她手里放了一本曲谱。

　　“本来今日带过来准备送给你的，没想到直到分别才给你。”

　　聂小倩抚摸着曲谱，轻轻笑了，“那我便收下了，多谢。”

　　“我才应该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今日可能会死在这里。”

　　聂小倩突然红了脸，“我并不是为了救你，我只是为了救我自己，你快走吧。”

　　花满楼顺着白绫，下了山，走了许久，白绫尽了，听到人声鼎沸的声音，花满楼不禁回头。

　　昨夜的事情，到底是一场梦呢？还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呢。

　　聂小倩躺在床上，衣衫凌乱，她小心翼翼的给自己上药，只是有太多地方自己够不着，姥姥又吩咐谁也不许帮她，只能胡乱抹了。

　　与花满楼一别，已经半月有余。

　　聂小倩躺在床上，嘲笑自己。

　　哪里会有人真的来救一只鬼呢，自己明明已经活了几十年，竟然仍旧如此天真。

　　叹了口气，穿上衣服，牵动着伤口，痛的她龇牙咧嘴。

　　伤口已经消失了，姥姥的药只有让伤看不出来这一个功能，痛苦却半点也没有减少。

　　今夜兰若寺又来了几个男人，小倩伤还未好，却被逼着和姐妹们一起勾引他们。

　　不知为何，这兰若寺已经如此恶名昭彰，竟然还有人来投宿。

　　聂小倩坐在湖中亭里弹琴，她的姐妹们则在她身边为她伴舞。

　　悠扬的琴声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兰若寺。

　　人声顿杂，许多人往小亭这边走了过来，小倩叹了口气，又要有几个人的生命消失了。

　　“竟有这么多佳人在此歌舞，真是太美太美了。”

　　一个男声响起，聂小倩抬起头。

　　便见一个男人站在亭外，歪嘴冲她笑着，这个男人长着一个八字胡，远远看去，还像长了四条眉毛。

　　聂小倩心中一动。

　　“都是国色天香啊。”

　　这个男人长着一张俊俏的脸，说起话来确是油腔滑调，聂小倩有些好奇，他真的是花满楼说的那位朋友么？

　　她的姐妹们却很喜欢他，都围着他周围。

　　“这位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眉毛一挑，“陆小凤。”

　　“嘻嘻，这个名字真像个女子。”

　　“名字像女子，但我却男人的很，你大可试试。”

　　“讨厌。”

　　“你们来此处做什么？”

　　陆小凤定定的瞧着聂小倩，似笑非笑道“抓鬼。”

　　几个女子都变了脸色，道“公子什么话，我们这里哪有鬼？”

　　陆小凤推开她们，站的远了些。

　　“你们都是鬼。”

　　几个女子面面相觑，觉得不必再装，都换了副嘴脸，一个个露出獠牙利爪来，直直向陆小凤扑去。

　　陆小凤站着不动，却在女鬼们扑上来的最后一秒，伸出手来。

　　一枚玉符静悄悄的躺在他的手里，在女鬼靠近的一刹那，焕发出奇异的光泽，刺的陆小凤眼睛疼。

　　女鬼们顿时哀嚎着倒下了。

　　“这东西果然好用，回去向花兄讨过来玩几天。”

　　陆小凤收起玉符，向聂小倩招手。

　　“你是聂小倩吗？”

　　聂小倩点点头。

　　“果然，花兄说你绝对不会对我出手。”

　　“花满楼在哪里？”

　　陆小凤凝眉，道，“他和青森道长去对付黑山老妖了，让我先过来带走你。”

　　又道，“花兄并非有意拖延，只是青森道长说，月中妖气最弱，所以才到现在才来，你不会怪他吧？”

　　聂小倩摇摇头，轻轻笑着，“我怎会怪他呢？我很欢喜。”

　　“青森道长说只有挖出你的骨灰罐你才能重新投胎，你知道自己的骨灰罐在哪里么？”

　　聂小倩摇摇头，“我们的骨灰罐都被姥姥藏起来了，只有他才知道在哪里。”

　　“不要紧，我们先去帮他们，等打败了那个黑山老妖再问出来也不迟。”

　　聂小倩点点头，平心静气的感应着，“他们在姥姥的老穴里，我带你过去。”

　　陆小凤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小倩揽着，飞离了地面。

　　一人一鬼很快到了黑山老妖的穴洞里，只见青森法师正和黑山老妖缠斗在一块儿，黑山老妖不时发出几声怪叫，两人身上都大大小小的负了伤，青森法师的伤严重些，两个眼睛被戳瞎了不能视物，幸亏花满楼自小失聪，嗅觉与听觉远远超于常人，他站在一个护身法阵中，为青森指点方向。

　　黑山老妖被缠的紧了，几次都想冲破青森的法术往花满楼这边冲，但都被青森拦住了。

　　聂小倩和陆小凤看的心惊胆战。

　　黑山老妖也发现了他们，眼神凶狠起来。

　　“聂小倩，竟然是你把这些人带过来的，你等着，等我打死他们，好好教训你。”

　　不男不女的声音听着让陆小凤和花满楼听着头疼，聂小倩脸都吓白了，但她还是坚持说，“姥姥，你已经犯下大错，回头是岸。”

　　黑山老妖气的直直扑向她，万幸陆小凤眼疾手快，用玉符挡了一挡，聂小倩才没有受伤。

　　玉符对于黑山老妖伤害太小了，她只是被阻了一阻，就又向聂小倩冲过去。

　　黑山老妖知道，人类法师不盲，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所以首先刺瞎了他的眼睛，他打的一手好如意算盘，刺瞎法师的眼睛后再隐身攻击他，他带来的凡人帮手也看不见自己，没法帮他。

　　没想到他居然带来个瞎子，那瞎子居然还能知道自己的方向。

　　黑山老妖知道他一定是靠的听觉，所以一边怪叫一边打架，倒也伤了那个法师很多，眼看他就要打败他，没想到聂小倩来了。

　　聂小倩可不会被自己的叫声干扰，她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再给法师指路。

　　所以黑山老妖卯足了劲想要先杀掉小倩。

　　一击不中，黑山老妖舔了舔嘴唇，又使出了十成功力向聂小倩扑去。

　　“前辈！西北方向”

　　花满楼一声疾呼！

　　青森飞快的扑了过去，就在黑山老妖尖利的爪子要抓到聂小倩时。

　　青森的火剑飞快的刺穿了他的背。

　　黑山老妖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是树妖，最怕火，此刻火却已经点燃了他的全身。

　　他伸出去的爪子还未碰到小倩，就被烧为灰烬了。

　　“等等，聂小倩的骨灰罐在哪？”

　　黑山老妖阴险一笑，“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哈哈哈！她永远只能做个女鬼！”

　　聂小倩惨白着一张脸，看着他慢慢消失在火海中。

　　不一会儿，黑山老妖就被烧光了，只留下一点黑色的灰烬。

　　“可叹，可叹！”青森法师坐下念咒超度了黑山老妖。

　　花满楼快步走到聂小倩身边，“你没事吧。”

　　陆小凤掺着做完法事的青森法师，快步走了出去，洞穴里只留下他们两人。

　　“我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

　　花满楼微笑着摇摇头，“无碍。”

　　两人凝视片刻，忽然紧紧的搂在一起。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怎会。”

　　聂小倩忽然抓起花满楼的手，“我想让你看看我的样子。”

　　花满楼没有拒绝，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我以为鬼都会有长长的舌头，凸起的双眼，没想到你却长得很美。”

　　聂小倩轻轻笑了，“你说的那是吊死鬼，我是病死的，当然模样好看些。”

　　“小倩，你打算如何？”

　　聂小倩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的骨灰罐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花满楼摇摇头，“兰若寺就这么大，总会找到的。”

　　聂小倩看着他，“你想我去投胎么？”

　　花满楼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投胎对聂小倩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归宿，可是他舍不得。

　　“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

　　“我不想投胎，我想和你在一起。”聂小倩忽然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紧紧抱住她，“好！”

　　几个月后，兰若寺被拆除，平地拔起一栋小楼，名唤百花楼，里面独住着一位公子，总挂着一抹浅笑，偶尔会来一个长着四条眉毛的朋友与他把酒言欢。

　　小楼里并没有女子，却时常能听到女子抚琴歌唱，那些曲子都很轻快，让听的人都感到很愉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