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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爱好特别 ...

  •   这场初雪来得虽晚但很硬挺,一落就是两天一夜。时间算不上特别长,但雪大且密,平都气候又干燥,两天的雪一盖,一脚下去还是能踩出个坑的。国公府在平都三巷街,朱红大门,鎏金牌匾,好大两只狮子啪往那一蹲,成天里就关着个门,经常有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这,一停就是一天,偏偏没怎么见过这里有人进出。

      “三巷街是什么地方,平都最热闹的去处,我想不开才走正门,成天被人候着当猴看吗?”温国公穿了件紫花轻袍,罩了件夹袄,搓着手去钻后门。府里的仆役对此见怪不怪。温蝶小跑着拿了件轻裘要给温仪穿上,被温仪抖着手给拦下了。
      他冷。
      但是有种倔强,叫坚持见鬼的原则。
      “老爷干什么去?”
      温蝶迟疑道:“卖苦力?”
      “错。是工作。”温仪揪起衣服上厚实的白毛毛,“从穿衣做起,这就叫敬业。”
      这话说得温蝶眉一动。
      他刚想开口——
      站在一边的温蜓就捅了自己哥哥一下。闭嘴吧,歪理你是说不过老爷的。
      “……”
      这倒确实。

      温仪这才满意地看着他们不说话了。
      当老爷就该有权威。
      国公府内共有一百二十二口人,自跟了他,不管从前姓什么,一律随他姓。什么蝴蝶蜻蜓,梅兰竹菊,花红柳绿,能想到的字都被他取了一遍。不分男女。
      烂俗的文化水平和大乾皇帝有得一拼。
      “好好看家,老爷中午不回来。”
      说着温仪就揣着手闪身出去。
      ——被马喷了一脸口水。
      “……”

      后门比较清静,除了拉泔水的平时没啥人走,但是今天外面停着的马车三五辆。马是汗血宝马,车是香车,里头坐着的,应该也是绝色美人。
      不是应该。
      而是就是。
      因为这个绝色美人已经撩开了帘子,纤纤玉手后,露出一张可以英武但绝不纤细的脸。
      “温国公。”他说。“我终于等到你了。”

      温仪:“……”他扭过头去问身后人,“这人谁啊。”
      “白府二公子。白娞璋。”说着温蜓凑上前,悄悄摸摸说,“听说是平都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
      温仪打量了一下对方这饼大的脸,英挺的眉,粗狂的长相,配上这扭捏娇柔的作派。由衷发出感慨:“怪不得是听说。”
      白娞璋缓步走下,一身白裘,镶了红色脖领,他刚走下马车,就有识趣的家丁给他打了伞。伞是流苏伞,边儿珠帘垂得叮当响那种。
      哗一撑开,温仪忍不住咳着翻了个白眼——
      “不过数日不见,温国公就将娞璋忘了吗?”
      白二公子顶着张和柔情不搭边的脸,如此轻声地说。
      哀怨之情溢出伞外,仿佛温仪欠了他一堆情债。

      温仪想走,但他走不了,因为这马车将他的门,围了个结结实实,连条缝也没有。
      这白二公子好大架势,别人都是单独来,就他仿佛把家都搬了来。
      他这么困惑,温仪也同样困惑。
      “肯定没见过。”他说。“毕竟这么清新脱俗的人,一见就不会忘。”
      这毫不做作的称赞来得突如其来,反而没令白二做好心理准备。他呆了一呆,突然捂上脸:“想不到温国公这么爱说大实话。”
      “……”
      所有人眼神齐刷刷地看向白家家丁。打着伞的家丁神情淡漠,司空见惯。
      就几句话的功夫,温仪打了个喷嚏。白二是穿得厚厚的一丝风也不透,他可还是轻皮薄壳。
      温国公揉着鼻子:“二公子,我还有要事,劳烦让一让。”
      白娞璋看了看他,语气十分熟稔:“你要去哪里。”
      温仪一时语塞。
      “二公子既不是温府管家,又非我妻妾,甚至连客人都不算,如何还能管我行踪?”
      “我送你啊。”
      “不用了。”
      白娞璋还要再说,温仪却道:“二公子,若无事找我唠嗑就不必了,若有事,下回拿帖子上门,后门口堵人到底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说着不待白二回话就扯着嗓子叫唤:“三儿!”
      就听这一声喊,忽然从檐后翻来一个黑衣人,麻利地拎起温仪的领子,唰地一下飞老远。
      被甩了一脸雪的白娞璋:“……”
      欺负他穿这么多不好飞吗。

      他看了看后门看戏的几个人,温蝶温蜓包括倒泔水的大爷麻溜儿地将脑袋缩回了门里。
      一边的家厅还尽忠职守扮演着只会撑伞的大树。
      白娞璋问身边人:“温国府都是些这样的人?”
      家丁本份道:“二公子指哪样。”
      白娞璋指了指紧闭的小门:“目中无人,不讲礼数,和传闻一点也不一样。”
      家丁想了想:“二公子。”
      “嗯?”
      这一声鼻音千娇百媚,媚得家丁都快昏过去了。他努力扼制住自己想要打上这张粉黛大汉脸的欲望,尽责道:“不巧要告诉二公子。他们和传闻……”
      就是一样的。

      马上飘,墙头草,看人讲礼坑不少。

      “至于温国公翩翩君子和雅过人。”家丁说,“那都是编的。”
      民间对于这位年纪轻轻就位列国公的神秘公子,总是抱有了极大的好奇心,何况大乾神官特地上神台为温国公卜卦,说他乃大乾天降福星,佑民平泰,犹如镇国之宝!
      久而久之,人们就被自己的脑补和滤镜给打败了。
      至于白二公子,虽然还没有滤镜,但是刚从外面回平都,听了人云亦云也是情理之中。他铁眉微蹙,哀怨地叹了口气:“此次是我大意。那我只好——”
      打道回府?
      ——不。
      “等他吃饭了。”
      耳朵贴上门的温蝶几人:“?”吃饭几个意思?还没回过神,脖子就一紧,一边一个被年轻的少年郎给拎了三尺远。就听砰一声,裘衣镶脖的白二公子‘弱柳扶风’地站在那里,在一片尘烟滚滚中施施然收回腿,就掩上了口。
      “这门踢我。好痛的——”
      “……”
      能要点脸吗。

      后门不着火但没了门扇,老爷他还不知道。
      这会儿温老爷正被秦三拎着脖领子,几个起落,灌了一嘴的风。好不容易落地,温仪才喘了口气:“三儿,老爷快被你呛死了。”
      “温总管让老爷每日练功,老爷不练,那么老爷如果逃跑是被风呛着,也是活该。”
      秦三这样忠心耿耿地讲。
      温仪:“……”
      秦三什么都好,人帅功夫高,大难临头从不跑,就是爱噎老爷。
      他拍拍身上雪渣,一边朝来福茶馆走,一边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秦三道:“回老爷。他是白征将军的二公子。白征还有个大儿子叫白芝璋。”
      ……
      温仪翻着眼睛想了想,在脑海中找出点影子来。“贺楼明好像有个属下姓白。”
      秦三:“就是他。”

      贺明楼是大乾第一武将,被前前皇帝封过名号为武神,沙场征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光是他的名字就让敌方闻风丧胆。现任元帝上位后,贺明楼就一直镇守在西陲,以防羌族进犯。西陲还有个和大乾相距很近的抒摇国,多年僵持,是大乾劲敌。秦三说的白征,就是贺明楼最得力的手下,大乾能在大洲五国中疆域最为辽广,怎么说也有贺家军一半功劳。

      温仪嘶了一声:“白征他儿子找我干什么?”要说贺楼明,大家在朝堂上还见过面,好歹算是点头之交。要论到贺明楼的手下,那是八杆子都打不着,何况是杆子的儿子。
      秦三委婉地提示:“你对人家不负责?”
      你是想说睡了就跑吧。温仪有些痛心:“看着那张脸再说这句话!”

      秦三以拳抵口,清咳一声:“老爷,茶馆到了。”

      茶馆门口候着的小二眼尖,见到这洁白一片的背景中走来的两个人立马心如明镜,溜烟儿跑到内堂低声说:“掌柜的,温国公来了!”
      什么?钱掌柜正拨着算盘,立时将算盘一推,拉过旁边小红绳。金铃声顿时响彻了整座茶馆。三层住房的,二层包间的,一层大堂的,小二顿时进入了全员戒备的状态。在温仪到达茶馆的前三秒,他们已调整好了表情。
      温仪推开门。
      钱掌柜就将算盘一搁,清脆一声响:“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这活你还干不干了!”
      温仪赔笑道:“家中有事,家中有事,掌柜的多担待了。”
      “嗯。”钱掌柜发完该发的牢骚,这才矜持道,“看在你手脚麻利的份上,不和你计较,只是缺失的工钱,肯定不能算给你。如今二层有贵客,你就去二层包间里候着吧。”
      温仪连连道是。
      钱掌柜瞄着温仪上了楼,一招手就将小二叫了来。
      “二楼几位客人?”
      小二机灵道:“掌柜放心,楼上今日就包出去一间,总共也就三人。听话音是外地来做生意的。领他们进门时我看过,不像刺儿头。”要是刺头,他也不会把人往里领。来福茶馆做生意很看人,瞧着面善顺眼的,茶钱都能省,瞧着不顺眼,大门儿都别想往里迈。
      掌柜嗯了一声,八字眉忧愁地翘了起来。

      出钱让人骂,这事恐怕只有温国公一个人干得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钱掌柜: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谢谢三爷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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