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加糖七分甜》钟敬言

2、第二章

　　再见到他是在一个被刘清悠拉去参加的陌生聚会上。

　　那天正是冷的时候，天空黑得干净，没有半颗星星。范泛拉紧窗帘，窝在宿舍里面看刚刚更新的电视剧。

　　刘清悠在宿舍唯一的穿衣镜面前来回踱步，装点自己，她看了一眼范泛，也不打招呼直接说道：“给你十分钟收拾下自己，等下跟我一起去一个聚会散散心。”

　　宿舍没人，被莫名点名，并且电视剧还没看到一个开头的范泛表示很不开心，想也不想，她直接拒绝道：“我不去，电视剧刚刚更新，我不能浪费刚冲的会员，一定要好好看完。”

　　刘清悠听了她的话，在穿衣镜前顿住了动作，悠悠转身，黑色的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板上面发出清脆干净的声响。

　　“亲爱的……”她的手搭在范泛的椅子后背，艳红的嘴唇在她耳边吹风，“知道你跟电视剧里面女主角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

　　“就是别人在打扮漂漂亮亮出去约会谈恋爱的时候，你宅在宿舍里面关心动漫电视剧小说有没有更新！还给老娘楞在那里干什么？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换上衣服跟老娘走！”话到后面，范泛只觉得自己的耳膜要被她的大嗓门给穿透了。

　　在刘清悠全是胁迫没有哄骗的情况下，范泛不得不关掉手机换衣服。

　　旁边刘清悠继续回到穿衣镜前面给自己的脸装潢上漆，她手上忙碌嘴巴还不闲下来，“我一直说女孩没谈恋爱，憋久了一定会出问题。想想你前几天半夜睡觉跟我说的话……”她一边抹着口红一边哆嗦身子，“鸡皮疙瘩全起来！也是奇怪，你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连长相都看不清，话没说过几句，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人呢？”

　　范泛坐在椅子上面穿鞋，弱弱反驳道：“其实他长得挺不错的。”

　　“别！”刘清悠不信，“不是我恭维我们学生街的网吧灯光，照在人身上就跟加了十层滤镜似的，猪八戒都能被认成彭于晏。”

　　范泛没有被轻易打到，继续反驳，“你不觉得这样的遇见方式很浪漫吗？好多电视还有小说都有这样一见钟情的桥段发生。”

　　“所以我才要拉你去聚会联谊。”刘清悠转过身子，傲气地伸长胳膊模仿美国的自由女神像，“让你知道所谓的爱情才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大概没谈过几次恋爱，这话开口她也不敢说得太过绝对，收回自己的胳膊撑着下巴补充道：“反正老娘是觉得一见钟情特不靠谱啦！”

　　辩论失败。不管范泛是否心甘情愿，刘清悠都有绝对理由将她拉去派对。

　　刘清悠路子广，虽然人在嘉兴学院，但隔壁X大的朋友也不在少数。最主要还是，前任不少。

　　范泛跟在刘清悠后面穿过学校的大街小巷，脑子插空发呆出神。她想起刚上大一的时候，刘清悠就曾双手握拳斗志昂扬地说道：

　　“虽然我考了二本，但我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向命运妥协认输的。”

　　范泛惊讶，“你是打算考研还是有其他想法？”

　　刘清悠挑眉，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这脑子能考上大学家里都已经要放鞭庆祝了，不管考研还是考公，这都不是跟我智商过不去吗？”

　　“那你怎么不妥协不认输？”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更加霸气磅礴，舞动着胳膊，大有一揽天下的气势，“我虽然成不了学霸，但可以成为学霸的女朋友。”

　　范泛：“……”

　　也算说到做到，总之从此以后，刘清悠同学就在祸害X大男同学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对了！范泛停下脚步，刚才被刘清悠那么一吓倒忘了件重要的事情——她在X大只有前男友或者现男友，哪来什么好朋友？

　　这样想着，范泛拉住前面人的衣袖问道：“清悠，我之前怎么没听过你在X大有好朋友啊？”

　　“哦。”刘清悠继续往前走，借着路边灯光说道：“这件事呢，说起来话就长了。我之前谈过一个男孩子，然后认识了他的一位女/性/朋友，顺带跟他朋友的男朋友也有了些交集。”

　　“那时候我们四个人经常在一起约会，我前任跟他朋友说什么两人是从初中就认识做朋友，我当时脑子一根筋，就想既然之前没能在一起那现在肯定也不会在一起，说是朋友那肯定就是朋友。”

　　“但谁知道那男孩竟然有一天约我一起去捉那对所谓好朋友的奸。”

　　范泛自然接话，“所以后来你们就成了好朋友？”

　　“对，大概因为同样被绿的惺惺相惜吧。”

　　明明是个悲伤的故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刘清悠嘴巴里面说出来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喜剧效果。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聚会的ktv包厢。

　　刘清悠说本来下午还有一顿晚餐的，但因为自己一觉睡到天黑后，等醒来看到消息只能赶到聚餐的尾声了。

　　“但通常这里才是最热闹的。”她拍着胸脯向范泛解释。

　　像这样的地方，范泛没去过几次，她的交际圈本身不广，除了班级聚会之类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个人窝在家里，或者跟朋友出去逛逛。

　　灯光五彩斑斓，很是热闹，范泛和刘清悠还没走到包厢门口，便有人站在一扇门前招呼她们，双手环胸，站得万分不正经。

　　“呦呵——刘大小姐，你可真是让我一番好等啊！”

　　男生穿着略带浮夸的卫衣，金色的骷髅在黑暗中隐隐似要挣脱出来，下面穿着条洗得发白的宽松破洞牛仔裤。幸好南方的冬天不算冷，给了他足够耍酷的条件。

　　男生长着一张娃娃脸，又黑又圆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如同上了漆般明亮。他的声音高扬爽朗，少年一样让人听起来忍不住心情好的语调。

　　也因此，即使眼前人穿着略显夸张也并不让人感到讨厌。

　　包厢里面不知道谁在唱歌，伴奏搭着声嘶力竭的嘶吼，听着就像扯破心肝一样疼痛。

　　刘清悠笑呵呵拍了男孩一巴掌，向范泛介绍，“这就是我的革命同志——张之初。”

　　“这是我之前跟你再三警告不允许你欺骗感情的好朋友——范泛。”

　　张之初看着范泛眼睛亮了一个度，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范泛啊，这刘清悠果然没有骗我，你长得不是一般乖。”

　　关于自己长相乖巧这样的话，范泛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她本身一张猫脸圆中带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边还会露出米粒大小的酒窝，轻/薄的刘海下面是一双像葡萄一样浑圆的眼睛，每每眼珠转动，总有光晕一同流转。

　　她交际不广，每次别人夸她的时候总会感到不知所措。就像现在嘴角往上扬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相同的恭维话来应付场面。

　　幸好此刻刘清悠开口嚷道：“去去去，别打我这朋友的主意啊！她跟我不一样，要不是担心她宅久了，我才不会带她出来逛逛。”

　　“不过……”张之初忽然凑到范泛面前，蹙着眉头煞有介事地打量说道：“你这朋友看着还真挺眼熟的。”

　　“朋友，你这个梗比隔夜的馊菜剩饭还烂。”

　　由于张之初还要其他客人需要应付，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便让她们进去随便找个位置坐。

　　刘清悠素来生性活泼，不管到什么场子都能成为活跃其中的万人焦点。

　　范泛则跟她完全相反，照常且习惯地窝在一个能让自己感到安全的角落里面。

　　包厢灯光晃荡闪耀，震天的音乐震天的响，周围人说什么都得扯着嗓子喊，范泛没有跟旁边人交谈的兴趣，反而对桌子上面的零食果盘暗暗摩拳擦掌。

　　什么交际恋爱，这才是她的主场好伐？

　　桌子上大部分摆放的都是酒水，果盘零食毕竟挺少。因为在外面，范泛也不好意思敞开怀吃，东摸一块水果，西撕一包饼干，腮帮含蓄地鼓着，一双眼睛格外认真地盯着前面唱歌的人。

　　一切完美的伪装下，忽然有一道声音不完美的响起：

　　“诶，奇怪？刚刚一大盘的水果怎么只剩那么一点了？”

　　范泛心虚地捂住嘴巴，同时悄咪咪地嚼了嚼，再嚼了嚼。看来刚才一下吃太嗨了，没注意。

　　“等下吃蛋糕，你要怕胖就应付吃点蛋糕上的水果也一样啊。”旁边有人提点道。

　　范泛因为这句话睁大的眼睛——蛋糕？

　　下意识吞了吞口水，顺便将食物送往食道。

　　水果奶油蛋糕，年年生日吃不腻的必需品。她可以一个人消灭一整个三人份的六寸蛋糕。

　　热闹的音乐忽然停住，张初之手里拿着麦克风像歌唱家一样挥舞着胳膊，故作着深情认真道:

　　“今天，在这里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个人。对我而言他很特殊，每年生日，不管简单还是热闹，他都必陪我过。虽然现在大三很忙，但刚刚他给我发了消息，说在来的路上。”

　　下面有女生夸张地“哦——”了起来，范泛受气氛感染，也跟着吃吃地笑出了声。

　　大胆的甚至在底下喊道:“张初之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去！”张初之挥了挥手，万分嫌弃，“都跟你说少看点耽/美小说，你看看你现在这神神叨叨的样子，都快成人间兔儿神了。”

　　“我就不扭扭捏捏卖关子了，实话跟你们说——我这哥们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实打实的交情。虽然长得没我好看，但颜值还是过得去。”

　　底下一片哄笑。

　　张初之继续说道:“事实证明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就必定会给你开一扇窗。我这哥们虽然没我长得好看，但学习真是从小没话说，他大二的时候还参加了几期科教频道的节目录制呢！如果没有他，照我这爱玩的性格，别说X大了，估计连旁边的嘉兴都考不上。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开玩笑啊，嘉兴的朋友那么大度应该不会上纲上线吧。”

　　笑声再次响起表明不在意。

　　张初之移到包厢门口，握门把说道:“雷迪森and简特们，就让我们一起热烈欢迎我这个低调且牛/逼的好友吧！”

　　周围掌声如潮水响起，前面一堆的陈述铺垫也让范泛对这个人产生好奇，她从角落里稍稍挣了出来，歪着脸看缓缓被拉开的房门。

　　然后，门外一片空旷。

　　掌声虚虚响起，反倒是后面的笑声更显高调。

　　张初之望着门外，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许久才憋出一句类似便秘的话:

　　“齐景这混/蛋总是一如既往喜欢在我装/逼的时候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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