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女主，给你一朵小发发》就渡

50、番外3

　　欧阳若又梦到年幼时，自己和妹妹在院子里玩儿。她喜欢天空飘来的蒲公英，觉得它们四处飘扬，自由自在，妹妹则盯着它们说，“你怎么知道它们不想停下？”

　　倏而，那些蒲公英铺满了整个院子，目之所及都是白色。轻薄而透明的白，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血红一片。

　　“我时常梦到自己站在血海之中，过往之人问我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我不知道，只记得彼岸花沿岸生长，僧人诵经送它们离开。也许我是应该离去的那一个，父亲坐在那些僧人中间，眉宇慈祥安定，只是没有睁开眼看我。我想，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在我的对岸，他来与我送别。”

　　那声音也渐渐远去了，女子不再说话，背影在月光下化作虚无，在衣服落地的瞬间，尘土扬起，几只虫子蠕动着延伸出几条红色的血丝。

　　欧阳若猛地睁眼，这才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她摸索着起床，看到偌大的宫殿只有一人半跪着，大概是太过专注，并未发现她已经醒来。

　　她走过去，看到那人正在看书。薄衫露出，身上的守宫砂隐约可见。

　　欧阳若也跪在她身后，没有出声。良久，欧阳梦回头，见她静坐有些吃惊。

　　“你醒了？”她拿起身后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头发随意散着，神态安然。

　　“我还以为，这一觉过后，大概没有看到太阳的机会了。”

　　欧阳梦笑起来，将她拉起来，两人一道走到门口。此时四周都很安静，欧阳若看到太阳挣扎着冲破黑暗，光明降临人间。

　　“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又怎能让别人伤你分毫呢？”欧阳梦轻叹一声，复又吸了一口气，好似要将这凛冽吸进腹中。

　　“我的任务完成啦，阿姐。”见对方惊疑不定，她眨眨眼，像是小时候那般调皮，“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话音刚落，宁遇春从门外走来，看着欧阳梦站在门口皱起眉头，将身上的外衣脱下给她披上，毫不在意欧阳若的目光。

　　欧阳若明白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只是安静立在一旁，似个外人。

　　“先送皇后回宫休息吧。”

　　众人离开，只剩宁遇春和欧阳若两人。

　　“你没有碰过她吗？”

　　欧阳若找了个地方坐下，笑吟吟问道。

　　她看到欧阳梦手臂上的守宫砂，觉得有些好笑，不知要为自己的妹妹可惜，还是为对面这个男人可悲。

　　宁遇春只是楞了一下。他的眼睛划过整间屋子，突然讲起另一件事。

　　“这间屋子，原本是留给谢青衫的。”他摸摸桌面，想起过往那段时间，“我们经常一起喝酒，聊起以前的事情。”

　　与欧阳梦、谢青衫坐在一起把酒畅谈的光阴短暂却没有，喝醉时，欧阳梦常捧着他的脸说道，“如果姐姐也在，就好了。”

　　和他在一起成为她重生以来最负罪的决定，仿佛没日没夜都在痛苦里煎熬。当她知道姐姐过得不好，或者发觉自己在帮助爱人无能为力的时候，经常想象欧阳若和宁遇春在一起的场景。她想，也许那是最好的结局。

　　也是因此，宁遇春没有碰过她。他知道她的心里有一块儿属于家人的地方，那里很脆弱，一旦破碎便无法复原，于是小心翼翼，哪怕如今没有后妃也没有子嗣。她的忠诚与勇敢，他已在上一世就知道，现在唯有好好保护她，不让她更难过。

　　谢青衫看两人这样，常常嘟着嘴翻白眼，神情好笑，喝醉了便去睡觉，第二天再去看，早已回到那座佛塔。

　　当宁遇春与欧阳梦相互扶持着走向余生的时候，谢青衫与这世界冷眼相待。

　　“好吧。”见他有意回避，欧阳若笑笑，“说她病危是你的主意？”

　　宁遇春看了对方一眼，“是上官飞珑的。他说，他用了很多方法你都不肯收手，也许只有谢青衫才能让你回一次头。”

　　“果然，我身边的人都这么讨厌我。”她挑眉，无奈摊手。

　　“谢青衫病重，你自然会回来，一旦楚王得救，救活的不仅是楚国，还有每一个想要平安生活的百姓。”宁遇春将几人的计划和盘托出，似乎并不担心对方会恼羞成怒。事实上，欧阳若没有生气，她只是淡淡说道，“看你过得不似想象中如意，我竟然觉得这一趟很值得。”

　　“既然有这样的好机会，难道你不想趁机打击一下楚国？”

　　“阿若，你可曾见过伏尸百万，血流千里？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如今你我尚且还有权势，普通人又有什么呢？我是个军人，我很清楚地明白，每一次战争，受伤的都是老百姓，如果一个国家没有希望，即便疆土再辽阔，城池再坚固，又能如何？”

　　宁遇春将心中想法娓娓道来，连欧阳若也没有忍住，终究不再言语。

　　“不过你应该想不到，当初最先反对这计划的人，其实是谢青衫。”见对方沉默，宁遇春主动出声，只是表情愈发凝重起来。

　　欧阳若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只能扯出一个微笑，“你想说什么？”

　　“上官飞珑极力劝说，她终于同意给你写最后一封信，但那封信照例被楚王拦截，没有办法，上官只能口头告诉你。”

　　“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么多年来，你，欧阳梦，上官，甚至是刘二明，有哪个没有让我停手？”欧阳若嗤嗤笑起来，“但我为何要停？即便如今上官飞珑给了楚奕夫解药，让他重新当了楚王，楚奕夫就会放过他吗？”

　　“他——太贪生了。”她支着下巴，淡淡说出早已明白的事实，“他哪里真的关心过我，不过贪生而已。”

　　“他既然贪生，为什么不继续贪生，还要最后和你执拗一番？”

　　宁遇春看着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若是都不在意，何苦雪天跑这一趟？”

　　“我……”

　　他挥袖，还是打断了她的抱怨和掩饰。

　　“这些年，谢青衫一直以为你过得很好，从你嫁人到怀孕，从你当了皇后生下孩子，每一次，她都给你备了礼物，只是从来不说。写信之时，她已经时日无多，你不愿来——她说，她不想强求你，但想去见你。”

　　“欧阳若，你没发现吗？谢青衫从未出现过，因为在你回来的时候，她早已踏上了见你的征程。”

　　“那一杯酒，足以你睡三天三夜。我们都怕你会难过，其实我知道，你会难过。”

　　那一场雪下得很大，当太阳重新出来的时候，谢青衫在那辆马车里睡着了。大概是太累，那一觉，她真的没有醒。

　　纵使心愿变成遗愿，许良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到达主城请见楚国皇后，却不知，楚国早已变天。

　　楚奕夫重新执政，大肆清洗后宫。面对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依旧以礼相待。以冰制成的两个棺椁里放着欧阳若在乎的两个人，一个人是她的侍女阿佩，一个是她曾经的朋友，谢青衫。
　　他想，若她有朝一日回来，也希望能与她们告别。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她的爱变成了一种恐惧，或许是害怕她不如自己想象那般喜欢自己，又或许是害怕无法将她从深渊拉回，他不再那么爱她，只希望能平淡安乐地陪伴着她，那个孩子，那个陌生的女子，愿意和自己有一个家。

　　他只是不曾想到，即使将皇位拱手相让，欧阳若也不愿放下。他可以接受她不爱他，但何至恨他至此呢？楚奕夫自己也不懂。

　　想起那些含恨的妃子，想起那些或软糯或精明的孩子，想起那个将喜欢藏在心底的阿佩，想起多年的对手谢青衫，他才发觉时光已是一去不返。这匆匆年华，他终究太过自负，他与欧阳若貌合神离，在各自的执念中失去太多。

　　“许良在信中说道，如今她到了你生活过的地方，想必也会觉得欣慰。谢青衫脑中的蠕虫如今早已长大，离开冰棺尸体也许会被吞噬殆尽，他不知你是否能再回去。”

　　宁遇春顿了顿说道，“你如果愿意，我会派人送你过去，若你想去别的地方生活，我都会尽己所能，让你安稳地度过后半生，不管是楚奕夫还是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我何德何能呢？”欧阳若苦笑着，依然是巧笑嫣然的样子，“还是因为耍我很好玩？”

　　对方只是低头不语。

　　她背过身，听到对方离开的脚步声。

　　“但不得不说，你们赢了。纵然我们都不愉快。”

　　这一年冬天，与那个烟火漫天的冬天重叠，她想起初次见面谢青衫飘忽不定的眼神。她像个孩子似的看着她，足够镇定，笑容却慌乱。

　　她表面大方地说道，“好，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但后来每次喝醉了她都会说，“对不起，我不是想要你的手指头。”

　　欧阳若从来没有告诉对方，她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在用这个方法衡量眼前的这位合作人罢了。

　　没想到，她当真了。

　　雪花漫天，谢青衫留在马车里哼哼唧唧，软绵绵的，似个喜欢闹别扭的小孩子。

　　“良叔，您很喜欢我母亲吧？”她轻轻问着，又温柔地说，“有一次，母亲问我，如果她没有选择父亲，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谢谢你呀，照顾了母亲，也在照顾我。我们……都太容易当真啦。”

　　她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这个世界其实不太适合我，所以，让我安静离开吧。

　　当我到达终点，我知道，你会看到我们所做的一切。

　　不论是楚奕夫夫的退让还是阿佩的热爱，不论是宁遇春的克制还是欧阳梦的不争，不论是谢青衫的等待还是刘二明的陪伴……

　　我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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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继续上班啦，番外木有了，噢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