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刀》蔚蓝诡计

65、第 65 章

　　王强强和黄二毛只好坐在王红花搬来的小小的木凳上，王红花的爷爷还是圪蹴着，指着圈里剩下的羊说：“看看这些个羊，它们每天也是吃哩喝哩，跳哩耍哩，可活到头就是一刀的成色。”王强强和黄二毛一时不明白是啥意思，就懵懂地点点头，两个人又互相看了一眼，王红花看看爷爷又看看他们，也不知该说啥好，终于，王强强沉不住气了，说：“爷，对不起了，上回就是我撞了你的羊。”王红花的爷爷叹了口气说：“我晓得，老汉眼窝又莫瞎，这都是哈数定下的。”王红花问：“爷，你倒说这是啥个哈数（定数）？”王红花爷爷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王红花见爷爷不肯说就端起刚才泼的盐茶，递给王强强和黄二毛一人一碗，王强强接过那个茶碗一看，褐色的差碗里有着悠悠发深绿的茶汤，凑近鼻子一闻，茶气很足，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盐味混合着茶的苦，别有一番滋味，不仅点点头说了句：“好喝！”王红花的爷爷笑了，问道：“你还能喝出个好了？”王强强说：“小时候和我爸爸去过蒙古牧区，那边喝奶茶都加点盐的。”王红花爷爷点点头，又看着黄二毛说：“你娃也是和花花同学？”王红花一听噗嗤一声就笑了，倒把黄二毛搞得很不好意思，王红花笑着对爷爷说：“爷，他叫个黄二毛，一直和我是同桌来。”王红花爷爷问：“这个同桌就是在一张桌子上读书吗？”黄二毛赶紧说：“是的，爷爷，就是坐在一张课桌上，读书。”
　　“哦，那你考上高中了么？”
　　“我，考上了，爷爷。”
　　“那你咋没有帮助我们花花，让她也考上高中呢？”
　　黄二毛一时语塞，低了头不说话，王红花这时说：“爷爷，这不怪二毛，是我学习不认真。”说着又指指王强强说：“这才是好娃呢，考上县中了。”王红花的爷爷把脸转过来笑了：“呀，这还是个秀才了！”王强强不觉红了脸，对他说：“爷，我们最近正帮红花复习功课，开学考试应该没大问题。”王红花的爷爷一听高兴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说：“晌午个都薄回去了，在我屋头吃面。”这时，王红花的妈妈也从屋里走出来，用围裙不断地擦着手说：“就是的，一会我就和面，晌午吃浆水。”王强强和黄二毛一下唬得站了起来，连忙摆手说：“使不得，我们一会还要回去排队买羊肉呢。”王红花爷爷一听这话，愣了一下说：“也对，等我们花花考上了，再好好答谢答谢两位秀才。”王强强和黄二毛推着车子就出了院门，王红花对爷爷说：“爷，我送送就回。”
　　出了家门，王红花显然轻松了很多，王强强和黄二毛也不由得出了口气，王红花见他两个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得哈哈笑了，说：“看把你两个吓得，我爷人可好哩。”王强强好奇地问：“你爷以前是干啥的？”黄二毛说：“我看就是农民嘛！”王红花对黄二毛撇了一下嘴：“和你说，我爷当过兵，还会骑马打枪！”王强强说：“怪不得身上有股子劲，挺硬气的。”三个人聊着聊着就到了村口，显然王红花和黄二毛是有话要说，一路上他两个故意就走的很慢，王强强总要在前面等一下，他们才跟上来，这样反复了几次。索性，王强强和他们说要到前面方便一下，蹬上车子一直到大马路的边上才停下来，心说：“让他两个好好缠磨缠磨。”他自己则跨坐在车子横梁上，胳膊在车把上趴着等。
　　见王强强骑车走远了，王红花才对黄二毛说：“二毛，这次卖羊多亏了你们，好歹我的学费有着落了。”黄二毛不好意思地说：“这主要是王强强，他妈找了我们单位的食堂，所以才这么顺利。”王红花心里地说：“哟，没想到王强强还这么靠谱呢。”可嘴上却只是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黄二毛问她：“很快就要考试了，你感觉咋样嘛？”王红花不由得一低头：“唉，谁知道了。”接着，又把她妈希望她嫁给村长家儿子的事情和黄二毛说了一遍，黄二毛听完，感觉像是再听别人的故事，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嫁人结婚这种事情和眼前的王红花联系在一起，吃惊地说：“你妈要你嫁人？你才多大啊！”王红花叹了口气说：“农村姑娘都是这样，十七八定人家，十八九抱娃娃，等到了年龄再领证，有的一辈子就不领了。”黄二毛一听就不言语了，愣了半晌才发狠地说：“王红花，你一定要争口气考上！”说完朝着不远处的王强强跑去，跑了几步还回头喊了一声：“别让我们失望啊！”留下王红花一个人既失落又惆怅还带点心酸和不甘地站了好久。
　　王强强和黄二毛赶回单位，就发现不少人都拿着盆子往食堂方向跑，王强强一看赶紧支好车子，往家里跑，一推门看见刚刚正要拿着盆出门，于是兄弟两个呼啸着就又冲下楼去，一起往食堂狂奔而来。食堂原本是一个大仓房，被分为了两截，一截包括了灶台、仓库、水池、卖饭窗口等功能较强的一部分，还有一截就是餐厅，只有打饭的窗口与那一截相同，后面零星地摆着几张桌子椅子之类，哥俩一进食堂的大门，准确地说是餐厅的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虽然是白天，餐厅顶上的大白炽灯亮的直晃眼睛，灯光下就看见用几根铁架杆管支起来的架子，架子上倒吊着王红花家的那两只大肥羊，此时，一只已经被剥皮开膛完毕，连头也不见了，另一只正被平时炒菜的大胖子罗师傅，伸手在肚子里往外扒拉着心肝肚肺，下面接着一个大号的洗衣盆，在食堂帮工的待业女青年陈小卉正皱着鼻子，扭着脸把掉在盆子外面的羊肠子往盆里捡。旁边还有两个装满了血的大铁桶，不用问，这一定是那两只羊的一腔热血了，整个空气中弥漫一股热腾腾的血腥气味，王强强不知怎么一下想起王红花来，想起她说的那只被撞流产的小羊羔，当下心里就觉得不好受，就把盆子往弟弟手里一塞，转身出去了。
　　刚一出餐厅大门，就看见黄二毛也举着盆子往过来跑，看见王强强出来就问：“咋啦，还没弄好？”王强强一把拦住他说：“还是先别进去了，看着闹心。”黄二毛一甩手摆脱了王强强的手说：“我就是要看看咋个杀羊了！”说完就冲了进去，很快，王强强就听见黄二毛大叫了一声，接着见他又一头扑了出来，黄二毛一冲出餐厅，立马跑到一颗大树下面，蹲着“呃呃呃”地干呕起来，这时，大老李从餐厅里出来，一看立马明白了，就笑着说：“唉，咋看见恶心了，一会吃起来就香了。”说完，朝他两一摆手，意思叫他们一起走，王强强和还在擦着鼻涕的黄二毛跟在大老李的后面进了他在灶房边上的小办公室，一进门，就从桌子上拿起两个报纸包包，一人递给他们一个说：“这个拿回家，算是给你俩的情报奖励。”王强强接到手里，觉得硬邦邦的，就像打开看看，被大老李制止了说：“回家再看，路上千万别打开，让别人看见就麻烦了。”说完把他两推了出去，自己则转身又进了餐厅，一进门就大喊：“骡子，收拾下没有？”王强强和黄二毛相视一笑，手里各自掐着那个报纸的包包分头往家里跑去。王强强跑回家，打开报纸一看，原来里面是两根带着一小节羊腿肉的羊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