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刀》蔚蓝诡计

52、第 52 章

　　到了田玖家，这回田玖在，意外的是王红花也在，田玖把两人让进屋里，把原来王红花坐的椅子让出来，又搬了一把四方凳，让两人坐下，她和王红花都坐在田玖的小床上，田玖不知怎么弄得，把前面的刘海搞得弯弯的，蓬松地扣在脑门上，一笑起来两个眼睛也弯弯的，王强强很久没见田玖笑过了，王红花穿的还是去麦积时穿的那一身衣服，王强强问田玖：“昨天干啥去了？”田玖说：“昨天我妈领我去镇上买鞋去了。”说着把两个脚翘起来碰了碰，王强强一看是一双半高跟的系带小黑皮鞋，穿着白袜子衬得小腿更白了，王强强傻傻地说了句：“真白。”王红花呵呵地笑了：“明明是黑皮鞋怎么就白了。”黄二毛也跟着笑说：“是白啊。”说完，看了一眼王红花说：“昨天下午我们还去你家了。”王红花瞪着眼睛问：“啥时间，我怎么不知道？”王强强说：“唉，半路上遇见一个干老汉，赶了几只羊，我骑车撞了一只羊，差点□□老汉讹住。”王红花一听腾地跳下地来，指着王强强和黄二毛说：“原来是你们两个坏蛋！”王强强吓了一跳，瞪着眼睛问：“咋回事嘛？”王红花气呼呼地说：“你们把我家的羊撞得流产了。”说完，眼睛里竟然流出泪来，黄二毛也慌了，连忙站起来说：“呀，这事情，那个干老汉是你大（爸爸）？”王红花怒斥道：“胡说，那是我爷，要是遇见我大你们两个一个也跑不了。”王强强也慌了神，连忙解释说：“那个羊一下从路边的菜地里冲上路来，路边又有那个多树，我根本来不及站住，羊就到跟前了。”
　　昨天他们遇见的正是王红花的爷爷，老汉年纪大了，家里的下苦的活计也做不太多，只好干个放羊的轻生活，附近都是田地，放羊也真没个好放处，赶上有菜地收了菜，就赶着羊过去啃啃剩在地里的菜叶子，这些羊里有一只快要生小羊羔的母羊，是一家人的宝贝，当王强强的车子冲进羊群的时候，或者说这群羊挡住王强强的自行车的时候，别的羊都比较敏捷的躲开了车轮，只有这只母羊由于体态庞大行动迟缓，所以被撞到大肚皮上。王红花的爷爷把羊赶回家，把这个事情给家里人一说，王红花的妈妈很不高兴，背地里地叨叨：“岁数一大就是个吃货了，连个羊都看不住。”被王红花的爸爸听见，用拳头狠狠地擂了她妈的后脊梁几下，可是不幸的是，到了天黑的时候，那只被撞的母羊开始咩咩直叫唤，不一会生下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小羊羔子，她和妈妈都难过地掉了眼泪，爸爸和爷爷蹲在羊圈门口抽了半天烟袋锅子，那个母羊把那个已经断气的小羊羔子舔得干干净净的，用前腿把它拢在肚皮下面，谁也不让碰。
　　就这样，本来被王强强预想的十分美好的聚会以一种内疚加悲愤的气氛所笼罩，不一会王红花站起来就要走，王强强也赶紧站起来，说：“我、我和二毛送你吧。”王红花说了句：“不用。”田玖也说：“让他们骑车送你吧，不然要走好半天哩。”王红花还是没有要同意的意思，可是也不往门外走，王强强说：“二毛，你骑上车去送送，我在这达（这里）等你。”黄二毛连忙接过王强强递过来的车钥匙，说：“好好，我去我去。”说完，扯着王红花的袖子就往外走，王红花一把挣脱，说：“别拉拉扯扯的。”说完，和田玖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王强强和田玖两个听见他两一边开车锁，一边掐着，王红花说：“就你那水平能带的了人？”二毛说：“放心，没问题！”王红花说：“没问题咋就撞了我家的羊！”二毛说：“不是我撞得，是强强。”王强强听见了，对田玖说：“这货，昨天就他一直讲故事害的我精力分散了才撞上羊的。”田玖笑了笑说：“不能怪红花，你不知道羊对她家多重要。”王强强说：“多重要？就是杀了吃肉嘛，又不是母鸡一直能下蛋。”田玖白了王强强一眼说：“说你瓜（傻），你还真是，一只羊能剪毛、能挤奶、就是杀了能卖多少肉，皮还能做大皮袄，这顶多少鸡蛋。”王强强挠挠头说：“还真是的，都说猪浑身都是宝，这羊比猪还厉害，起码猪皮不能做大皮袄。”田玖笑了说：“猪皮就能做皮鞋，不能做皮袄，我这双就是猪皮的。”说着又翘起脚来，王强强盯着说：“猪皮的都这么亮，要是牛皮的更亮了吧。”田玖说：“牛皮的贵得多，我妈说等我上班的时候就给我买双真正牛皮的。”说道上班，王强强不免有些伤感问道：“你不是还要读技校吗？怎么就要上班了？”田玖叹了口气说：“那个破技校读不读能咋，我爸说了，就是去晃几天，找校长要一张毕业证，赶年前我就能上班了，这样就能赶上厂里的过年福利。”王强强没有问她们烟厂的福利有什么，但从田玖的口气上看，肯定是值得期待也是令人羡慕的。在计划经济时代，一个卷烟厂的福利确实是令一般单位艳羡的，除了和其他单位对调的紧俏物质包括鱼肉蛋之外，每个职工还有内部卷烟供应，这些烟除了包装其他的和市面上的是一样品质，无论是送人还是到黑市上卖都是俏货。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田玖忽然弯下腰用手指抹了抹皮鞋尖的一点灰，坐在她对面的王强强又一次见到了“白馍”，但是没有王红花的看得完整，因为他看见田玖的“白馍”上分明扣了一个东西，大部分都遮住了，但是上边还是有一个大大的月牙露在外面，虽然看着没有王红花的大，但是比王红花的更白，白的甚至有些耀眼。这时，田玖的妹妹田心从外面跑了进来，说：“姐，你们同学在厂门口被人打了。”
　　黄二毛骑车带着王红花一路上心情很舒畅，虽然昨天刚撞得她家的羊流了产，但是，他认为那主要王强强的责任，况且也是王强强先推起车子跑的，所以，他一路一直没话找话地和王红花说，王红花一来因为自己家的小羊羔胎死腹中，二来因为想到和黄二毛今后不能再时时见面，心里更加难过，黄二毛在她眼里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不像有些人虚头巴脑，两面三刀，比如王强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见了老师装的和个孙子似的，背着老师不知道干了多少哈事情，她听说秦老师被人用大粪砸的事情就是他干的，平时真看不出来，这小子心眼这么坏，还有在汽车上偷偷看自己的胸脯，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哼！黄二毛相比较要光明正大的多，从来都是当面阳谋，被戳穿了就认罚，一想到他像只癞皮狗似的趴在桌子上任自己锤的模样，王红花忍不住笑了，黄二毛还是个讲义气的人，有一次，她忘记带英语书了，老师让朗读，她头也不敢抬，黄二毛就把自己的书从课桌下面悄悄塞给她，自己趴在桌子上装瞌睡，结果被老师撵到教室后面站了一节课，其实这类事情还有很多，不过只要一生气这些就全忘了，特别是当黄二毛恶搞她之后，那种抖擞反击的劲头她自己想想都后怕，那次黄二毛给她贴了小王八，他用拖布头子照黄二毛的身上没头没脑地连墩了好几下，第二天黄二毛悄悄撩起衣服让他看，有好几块淤青，当时她还咬着牙说了句：“活该。”这种性格也是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养成的，小时候大家都在地里捡柴火，挖剩在土里的洋芋，为了不受男孩子的欺负，王红花打小就练成了这火爆的性格，一次一个男娃趁她不注意从她的小筐筐里抢了一个她刚挖出来红薯拔腿就跑，她举着小刨子就追，眼看追不上，把手里的小刨子“嗖”地一把就扔了出去，正砸在那个男娃的头上，到现在后脑勺还留着寸把长的一道疤拉，村里的老人们说，这是她给他封印了，意思是她将来要嫁给这个男娃当媳妇的，这个男娃比她大两岁，是村长家娃，去年他爸走后门让他当兵去了，前几天还给她寄回来一张穿着军装歪戴着军帽的照片，让她觉得十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