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刀》蔚蓝诡计

160、第 160 章

　　就这样，黄局长一副举重若轻的姿态，卸下了已经半秃顶的老崔的办公室主任的担子，转身放到了熊背熊腰的老周肩上，正式任命的文件在黄局长与老崔畅谈了革命友情之后的第三天就下达到教育局的各个科室，办公室的工作格局虽然改变了，但是布局一点没变，老崔、老周、小琴都还在原来的地方办公，局里的人都在盛传老周是县里有关系：“这个老周不简单，要是上面没人能这么利索就把老崔放倒？老崔是什么人，那是黄局长的引路人。”黄局长也听到一些传闻，但是他不仅没有反感甚至很欣慰，起码大家伙不会把对老崔卸磨杀驴的帐记到他头上，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从此之后，老崔的自行车都会比较自觉地往里推，瘸老汉对他基本也是视而不见，食堂帮厨的大婶子们，在给他打菜的时候，大勺抖得就更厉害，颇有墙倒众人推的感觉。
　　但是，在老周正式成为办公室主任之后的一个内，这几个当年老崔确定的外聘人员无一例外地都遭到了辞退。理由很简单：瘸老汉年纪大了；那两个帮厨的大婶子有一个体检出来竟然是乙型肝炎携带者，于是老周快刀乱麻地把他们全部撵转了。那个瘸老汉还有点不服气，撸起胳膊要和老周比比腕子，没想到老周只用了三分力气，就把老汉哇哇乱叫，就这还是不服，非说自己虽然腿脚不利索，可胆子大嗓门大，完全可以震慑住一般的小毛贼，老周一看没办法来硬的，就只好来了阴的：一天中午趁瘸老汉午饭后去茅厕的空儿，老周找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小伙子，把车棚的锁用特殊工具打开，悄悄地从车棚里把自己的自行车推了出来，回来后瘸老汉根本没有一点反应，到了下班以后，那两个小子故意很晚才去取车子，发现自己的自行车不见了，开始大喊大叫，拉着瘸老汉要车子，这下不仅惊动了局里保卫科的值班员，还惊动了附近的派出所，来了两个小警察看了半晌，地上的脚印也都是杂乱无章的，看锁子也没有撬过的痕迹，基本断定就是瘸老汉监守自盗，后来还是老周出面证明瘸老汉不会干这种事情，最终瘸老汉痛哭流涕地拉着老周的手，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离开了把持多年的教育局存车棚看守的宝座，这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日里打打瞌睡就能混几个元的好日子离他而去了。当然那丢失的自行车也没让他来赔，就这一点他对老周就说不来个不是。
　　就在老周大刀阔斧地整改整个办公室工作系统的时候，大翠终于生下了一个黑胖敦实的女婴。
　　这个女娃娃一出生就一脑袋的浓黑的头发，那眉眼口鼻无一不像老周，一家人自然喜上眉梢。老周的母亲一看，更是乐的合不拢嘴，连连说：“哎呀，这和明理小时候长得一样啊。”老周也乐呵呵地说：“俺的娘，这是儿子的亲闺女怎么能不像。”大翠一边小心翼翼地怀抱着姑娘，一边微笑着对老周说：“我看，小名就叫周周吧。”老周一听连忙说好，又看看老娘，老娘好歹是小学老师，只见老周的老母亲沉吟了一下说：“小名就叫周周，大名就叫周小舟吧。”大翠一下没明白过来，看了老周一眼说：“老周小周，这好听吗？”老周连忙解释说：“娘的意思是叫小舟，是小船的意思。”大翠脑海里并没有想到是哪个舟，一听老周解释说是小船，就笑了，一个西北女人一辈子最稀罕的就是水，就向往和好奇的就是在水上漂的船，于是，也低了头用温润的嘴唇碰了碰闺女的额头，说：“小舟好，小船好，悠悠荡荡的在水面上。”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老周看着大翠这样，知道她是又想家了。
　　老周只好把一只手按在大翠的肩膀上，轻轻地摇了摇，一句话也没说，老周的老娘看在眼里，也什么也没说，而是缓缓地转过身出了房间。
　　离家这么些时日，可以说大翠没有一天不想她娘她达，可是自己大着肚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去的，好容易等到肚子里的娃娃降生了，她的一颗心也就落地了，那颗思乡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在小舟满月的时候，老周和大翠抱着孩子照了一张全家福，由老周代笔大翠口述给家里人去了封信，同时也寄去了一张全家福。且不说大翠的爹娘见到大翠的来信之后如何欣喜，单是看了全家福照片，一家人自然欢喜，仔细看看老周的模样，大翠的娘就说了：“看看，这个方头正脸的样子，这才像我家女婿。”只是大翠的爹深深叹了口气说：“唉，这个女子真是好大胆，跟着个男人就跑山东去了。”其实，这个老成的麦客心里想到的远远不止这些，他想到六根还有六根那忠厚的达，他的异乡老伙计，也不知道他们家现在咋个样了。大翠娘根本不听老汉的唠叨，更顾得不得他的心思，就又开始仔细地看着小舟的模样，更是喜得说：“哎呀哎，她达，你快看，这个胖妮子是不是和翠翠小时候很像啊？”大翠的达本来没有理会老婆子的意思，可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小舟，就立刻把照片捏在了自己的手上，眯着眼睛看了许久，不由得山羊胡子抖抖，说：“嘿嘿，还真是有点像哩，就是比翠翠看着脸盘子大些。”老婆子不满地搡了他一把，就把照片又夺了回来，说：“你不看看人家爹长得有多排场，像你脸上除了一把胡子全是骨头。”
　　晚上，老两口各自趴在被窝里，都用胳膊肘子撑着脑袋，轮流地用手捏着照片还是看个不停说个不停，大翠她达忽然说：“你说，要不要和六根家打个招呼。”大翠娘一听，眼睛一横说：“你这个蔫老汉，糊涂面吃多了撒？和他们打什么招呼，大翠临走的时候不是已经留下字了，说得明明白白要离婚，咋了我家翠翠就得守着那个骡子过一辈子？”大翠的娘这张嘴真的是厉害，一句话就说到了根上，把大翠她达噎的直咳嗽，只能用手里的烟袋锅子指点着大翠娘，抖嗦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