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刀》蔚蓝诡计

142、第 142 章

　　可眼下高三虽然临近，紧张的气氛是必须要有的，可是对于一贯学业马虎的人来说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紧张，王强强就是这样，一会抓起数学做几道题，又想起化学还有个公式没记住，看不了几页又记起语文还要背一段古文，慌张的一塌糊涂。可是，这样慌乱了一阵时间之后，他反而放松起来，并不是因为堵住了所有的漏洞而轻松，而是发现这些窟窿是越堵越多，越堵越大，其实这是正常的现象，也是一个好的征兆，如果他能真正静下心来好好排布一下时间，成绩提高是必然的，可是他没有，就像他爸爸说的那样：“虱子多了不痒。”他放任自流了，当然，表面的紧张还是必须的，不然面子上也过不去。
　　到了高三的下学期，这种压抑的气氛似乎一下得到了缓解，有希望的同学似乎已经达成了愿望，没希望的同学似乎也知道了结局，于是，这种缓解成了大家毕业前的一场欢愉。
　　天气渐暖，刚好学校不远处新开了一个公园，几个男生就蹿达着要去游泳，王强强本来不会游泳，架不住陈启明他们几个生拉硬拽地就跟去了，跑到公园的人工湖旁边，几个人找了一个树荫下，哆哆嗦嗦地脱了衣裤，只剩下裤衩，会游泳的就下了水，大呼小叫地游了起来，王强强跟在后面也下了水，他不敢往里面走，就在湖边上也就是齐胸深的地方练练狗刨，这时过来一个同学，据说水性很好，主动提出来要教王强强练习仰泳：“仰泳简单，躺平了就行。”王强强将信将疑地按他的说法，把身子平躺在他伸出的胳膊上，哪知那个同学没掌握好平衡，王强强一下头重脚轻地就倒栽在水里，那一瞬间，他就觉得整个脑袋被冰凉的水浸泡得发麻，两个耳朵里除了咕嘟嘟的水声，什么也听不见，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让他心都缩紧了，当王强强被大家七手八脚地从水里提了起来的时候，因为恐惧和寒冷，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感觉自己的眼珠都不会转了，从那以后王强强彻底远离了游泳这个运动，至今依然是个旱鸭子。
　　王强强从小在汉江边上长大，和他同龄的男孩子基本都是好水性，每到夏天经常到汉江里游泳，爸爸也是游泳的高手，可他没学会，因为家里管得严，他和弟弟都少有下水的机会，在王强强转学走的当年夏天，汉江地区又一次遭受了水灾，工厂停工，学校停课，王强强他们班地几个学生就相约到了汉江边上游泳，一共是八个孩子，按说水性都是不错的，几个孩子游到快江心的时候，就遇到了漩涡，正好被那个常年在汉江上撑篙摆渡的老艄公看到了，几个小脑袋在江里忽上忽下的，就知道事情不好，急忙着撑着船过去搭救，用长长的竹篙把他们拉上船，拉来拉去，最后一数发现少了一个，这个孩子还是个独苗，最后连尸首也没见着，那几个有命逃脱的孩子回家后无一不遭受到家长有生以来最严厉的暴揍，最著名的是单位的杨木匠，当天八个孩子当中有两个是他儿子，也是唯一一家哥哥带着弟弟去找死的，杨木匠五短身材，粗壮有力，用木匠特有的便利条件，先是用一块青冈木板子把兄弟两一起狂拍了一顿，又用电机上的三角皮带把哥哥打得皮开肉绽，这个哥哥可谓天生异像，个子很高一头短黑的小卷毛，加上厚厚的嘴唇，像极了非洲人，在王强强的印象中，自从这家伙转学到了子弟学校以后，就是各类体育项目的佼佼者，遗憾的是不到三十就得了尿毒症，家里根本没钱换肾，连定期的透析也做不到，很快就离开了人世，那个活下来的弟弟倒是很出息，据说目前在西安的一家涉外银行里做到高管，前些年还开着车拉着老人到太原看望了王强强父母，他们都是山西老乡，在单位时就相交甚密，至今，王强强还记得，杨木匠在还没把家属接到单位时，经常到他家吃饭的情景，有一年冬天，王强强的爸爸用砂锅炖了豆腐和老肥的猪肉，杨木匠就坐在王强强家屋里烧的蜂窝煤炉旁边，披着一件棉袄，一口一块肥猪肉，边吃边说：“真香啊”。
　　这场野泳之后，王强强就觉得这个公园挺糟糕的，虽说是春夏交际了可是花花草草还是那么没精神，这让他十分怀念汉江边上的风光，如果是这个季节，汉江边的大堤两旁一定开满了各种野花，正是春游的好季节。说起春游，王强强想起在有生以来参加学校组织的第一次春游，那会还在上小学，单位的子弟学校也是成立没多久，从单位车队借了两辆大卡车，拉着全校师生出发了，至于是去哪里，王强强已经不记得了，因为途中就遇到了大雨，大伙都被雨水淋透了，后来司机师傅把车开到一个大桥边上，全体师生下车跑到大桥下避雨，这雨一口气下了几个小时，王强强只记得透骨的寒冷，和同学们挤在一个桥墩的边上，啃着妈妈给准备的面包喝着军用水壶里早就变成凉水的开水，无趣极了。有一个老师估计是这场春游的主要策划者，因地制宜地在大桥下面领着高年级学生们玩寻宝的游戏，凭着寻宝纸条上的物品可以领取到橡皮、铅笔一类的奖品，王强强对这些毫无兴趣，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呼啦啦地在大桥底下跟着这个老师跑来跑去，这个老师姓张，后来教过他们的生物课，张老师是一个红脸的大胖子，嗓音洪亮口音很重，估计是湖南人。
　　在这次失败的春游之后，第二年学校充分吸取了前一年的教训，春游地点就选在汉江的对岸，可以说汉江沿岸确实风景如画，既有细腻的沙滩又有茂密的竹林，汉江上还不时地划过一叶小舟或者撑过一个竹筏，同学们就在竹林里扎下营地，三三两两追逐戏耍，王刚刚那会刚上一年级，和哥哥一样也背着一个军用水壶，早早就把水喝光了，就悄悄跑去喝江水，后来听人说江里有渔民撒了鱼糖精（据说可以把鱼麻翻），确实也是如此，王强强他们经常跟在渔民的屁股后面，等他们撑着竹筏用抄网把大鱼捞完以后，一帮孩子手里端着竹子编的一种叫筲箕（烧鸡音）的东西，把离岸边很近的水面上飘着的小鱼捞回来，或煎炸或清炖都是好吃的不得了。所以，王刚刚回来后就连着说肚子疼还外带头晕，折腾的妈妈给他蒸了好几天的鸡蛋羹。那阵子江里是不是真的撒了鱼糖精不知道，但是那天春游回来的路上，张老师的儿子确实在江边捡到一只肚皮朝上的大老鳖，看那盖子直径将近二十公分，张老师开心极了，在公共水池上给这个老鳖开膛破肚，竟然从老鳖的肚子里掏出一把黄澄澄的蛋来，张老师把蛋高高举在手里对人们说：“看看，这就是真正的王八蛋！”可惜的是吃了王八蛋的张老师却很短命，还不到五十就患病故去了，留下了三个还未成年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