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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119 章 ...

  •   老周知道这个话题当下是无法回避的,特别是连裤头还在人家屁股底下的时候,老周故作沉思地挠了一下后脑勺,本来他还想问一句:“是我的吗?”可一想,不能这么问。老周不是没担心过大翠怀孕的事情,本来单位上每年都固定免费发放安全套的,之前老周和前妻性生活就稀少,家里也没那些存货,现在大家都知道他离婚了,他就更不能厚着脸皮去领了,所以每次都怀着侥幸的心理,现在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前提下,大翠突然怀孕了,老周一时间心乱如麻。
      老周看了一眼还在身上趴着的大翠,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对她说:“生下来,一定要生下来。”大翠眼里含着泪水,看着老周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生下我们的孩子。”老周点点头,把身子往起抬了抬,对她说:“不着急,我回去考虑考虑今后怎么办。”大翠一把扯住老周说:“今晚就别走了吧。” 老周说:“不行啊,明天还有个会,我的准备一下,再说,这孩子要生下来,我也得多做些准备不是?”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大翠一眼,不由分说地穿起衣服就下了炕。
      大翠没有办法,只好看着老周黑灯瞎火轻手轻脚地把自行车抬出大门,她又赶紧从里面关上,一头扑倒在炕上睡着了。怀孕的事情,她还没和六根说起,她很清楚自己怀的就是老周的孩子,不管老周认不认,这个孩子她是一定要生下来的,哪怕是和六根离婚,被他扫地出门,这个孩子她是要定了。
      老周慢慢悠悠地骑着车子,本来想回学校的宿舍里,可是骑着骑着不知不觉地上了回家的路,就索性往家里来了,自从和老婆离婚以后,他很少回来,老婆执意要回娘家住,把家里的东西也搬了个七零八落,很多物件都在地上摆着,老周一直也没心思收拾,今天正好拾掇拾掇。
      家里原来有一对大樟木箱子,那是老周下工区的时候,用山里的木材做的,据说永不生虫,如今老婆拉走了一只,连同自己的衣物全装在了里面,剩下的那只孤零零地靠墙站着,旁边是大大的缺位,老周把这只箱子往中间推了推,又把两个藤椅一边一个放好,算是填补了那面墙的缺,回过头来把地上的几个原来装炸药的长条箱码成一摞,里面装了不少书籍,老婆已经把她的专业书全部挑出去了,之前家里还有一对红木椅子是当年老婆陪嫁过来的,如今也跟着老婆回了娘家,卧室里的双人床还在,老周在上面坐了坐,感觉没用以前软和,才想起原来下面垫着的一个大炕褥也被老婆带走了,还有那对绣花的枕头如今也只剩下了一只,老周从床头上拿起扫床的笤帚扫了起来,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个新存折,打开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婆把家里的钱一分为二,给他重新存了一个折子,包括里面的利息,都精确到分了。老周不免叹了口气,心里说:“这个女人,是要和我分的清清楚楚,干干净净的。”想到自己和她也是十几年的夫妻,多少有点伤感,常说一句话哪有牙齿不碰舌头的,在失败的婚姻里,不管谁是舌头谁是牙齿,都该伤的不轻才对。
      老周点上根烟,仰面靠着床头,盯着天花板就想起了大翠和她怀孕的事情,不由得环顾了一下整个屋子,心想:就让这个房子第二次做自己的新房吧。又一想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大翠既然怀孕了,为啥不拒绝自己办事呢?是真不懂得还是在骗自己?想到这老周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和大翠交往的种种回忆了一遍,又分析了一遍,觉得这个女人是可靠的,是不会欺骗自己的,可大翠作为一个农村妇女说离婚就离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六根又不是个傻子,这怀孕的事情也只能瞒得一时,想到怀孕,老周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一个让六根无可辩驳的离婚理由。
      老周虽然不似一个医务工作者,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就是大翠和六根结婚好几年一直怀不上,当时说不清是谁的问题,现在大翠怀上了,那明摆着就是六根的问题,就以此为由,让大翠提出离婚。老周主意已定,边把鞋袜一脱倒头便睡。
      大翠见老周匆匆地走了,穿上贴身的衣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用手轻轻地摸着肚皮,似乎是想和肚子里的小东西说话,可是除了一如既往的绵软,她什么也没摸着。忽然,心里就有些后悔,应该先告诉老周自己怀孕的事情,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要是惊扰这个小家伙可不得了,算算自己已经是奔三十的人了,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要是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心里就又恨恨地骂了老周一句:就是个往死干的傻熊。刚骂完又笑了:自己不就是喜欢他这股傻熊一般的傻劲嘛。一个人正胡思乱想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就睡着。
      第二天,天刚刚擦黑,老周就又来了,这次他把那个老婆留下的存折也带了来,交到大翠手上,对大翠说:“老婆走了给我留下的,现在全部交给你了。”大翠打开看了一眼,很惊讶上面的数字,对老周说:“你还有儿子哩,给他留着,我不要。”老周不由分说地按在她手里,对她说:“儿子还小,用不到,这就是给你的。”见大翠还有些迟疑,就又说:“实在不行,给了六根,算是我对他的补偿。”说这话时,老周眼神有些躲闪,大翠说:“不用给他什么补偿,这些年开这个小饭铺,我给他算是也挣下钱了。”老周说:“那你看着办吧,总之你要想和六根离婚怕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大翠也低下头,手里攥着存折,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虽然自己没有能给六根留下一儿半女,但是六根对她还是很好的,不仅顶住了公婆的压力,也顶住了村上人的闲言碎语,让她确实宽心不少,可生不出娃娃这事,也不能全怪她,这不和老周就有了吗?大翠缓缓地握着老周的胖手说:“钱,我自己也存了一点,离婚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这个你还是先拿回去。”说着又把存折塞在老周手里,老周看着满眼温存的大翠,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又用手摸摸了她绵软的肚皮说:“就当是给我们孩子的见面礼吧。”这天的整晚老周都留在大翠的房里,天快亮的时候才匆匆离开。老周走了以后,大翠把门又锁好,重新躺在炕上,手里还拿着老周留下的折子,寻思了半天又爬起来,打开一个炕柜,从面翻出一个四个角都镶了铜活的红木小匣子,这是大翠出嫁时她娘传给她的,算是一个嫁妆,匣子上面还有一把精致的小铜锁,钥匙就是一根看似很普通的头簪,平时大翠总是别在自己的头发上,她从头上取下头簪,打开小匣子,里面还有一对翡翠的镯子,大翠的姥姥家祖上地主,这些都是当年她母亲的陪嫁,她母亲一直把这个匣子连同翡翠镯子包着油布埋在自家的茅房里才算躲过了那写翻天覆地的运动,大翠拿起镯子看了看,轻轻地耳边碰了碰,这些都是六根不曾知道的,大翠把存折也放了进去,又锁好匣子,放进炕柜的最深处,这才又躺在炕上,瞪着眼睛看着窗外,外面天就像一床正被一点点地掏空的棉被,一会比一会透亮,她不仅想起了六根,如果不是老周的出现,她一定会和这个男人厮守下去的,他现在到哪里了?正想着,窗户外面就传来突突突的拖拉机发动机的声音,原来六根回来了。
      六根是昨天的一大早就和村支书开着队里的拖拉机,在全村人的注目下,带着各家筹集上来的分分角角有零有整的一大包的款子,在拖拉机的轰鸣声中迎着朝阳出现在村子里的大道上,六根是驾驶员兼会计,村支书坐在六根旁边的挡泥板上以方便和送行的村民告别,拖拉机开的很慢,喷出来的黑烟像一条乌龙在上空久久盘旋,戴着蓝呢子干部帽的村支书顾不得拖拉机发动机带来的全身抖动,扭着身子和围在左右的几个老汉一一握过了手,等一出了村村支书就移驾到了后面的马槽里,那里早就预备下了一床软和的被褥,村支书说了句:“六根慢些开。”就合衣钻了进去,蒙上脑袋呼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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