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抱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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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的时候，快斗还没有从主卧出来。
把新买的衣物剪掉标签叠好，放在了主卧卫生间的门口，我才退出房间将之前打包的粥倒进了厨房的锅里温着后，才给自己煎了个鸡蛋，和面包片一块就着冰箱里的牛奶吃完。
吃完这顿简易早餐的我，刚打算将使用过的餐具一起打包进自动洗碗机，却在听到主卧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后，果断的将手里的东西扔进了洗碗池里面。“吃的在锅里面。”我带上塑胶手套，眼睛盯着手里的盘子。“碗在上面，餐具在那边的盒子里面，吃完之后记得把碗洗了。”
一时之间厨房里只剩下少年翻找东西，以及我清洗餐具的动静。
期间快斗不是没有试图说话，但是我背对着他站在厨房角落，远离料理台以及餐具放置的地方，所以只能够听到他欲言又止，最后又弥散在空气中无数次的气声。
直到少年慢吞吞端着东西离开，那种压迫着我肺部窒息感，才稍微缓和。
将手上沾着泡沫的手套褪下来，泄愤一般的扔到了水池里，我撑着额头沉重的叹气。
好在餐厅和客厅之间还有一个装饰性质的隔板书架，我将厨房收拾好了之后，整个人就躲到了客厅里。为了避免一些必要的对话，我将电视机打开，声音调到了濒临扰民的程度。
哇···
这样的我还真是有些恶心耶。
自我厌弃了一番，我看着自己手心的纹路发了一会呆，才无所谓的笑了。
不过这样也好。
沼泥中的恶鬼，不配拥有太阳。
心不在焉的调换着频道，我头靠在沙发背上，意识有一些模糊。
毕竟昨晚发生那事之后，我就一直没有睡着过，更别说早上出门还见到了讨厌的家伙。
就在我头一歪，意识涣散的时刻。
被我握在手中无意识按键换台的电视中，播放出一条我有些在意的新闻。
“···长谷川越狱了？”我按着微微刺痛的太阳穴，看着电视上用职业微笑播报新闻的美女主持人，她的手下方正是被加|粗|放|大的字幕，上面大大咧咧的写着长谷川泰子的名字。
我稍微认真了一点的直起身。
“现在校网论坛上面都炸了。”正在我颇为无聊的听着女主持人陈述长谷川罪行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东西的快斗，进入了客厅。似乎也知道我正在刻意的躲避与他的接触，少年站在客厅的斜后方，听声音与我还有一些距离。“我刚刚打开手机，信息就爆|炸了一般的刷屏，青子让我去官方论坛下面看看，链接也发给我了···老师，要看吗？”
我微微的侧过了头。
快斗穿着我给买的衣服，有一些松垮垮的显大，袖子被他挽到了手肘处，裤子倒是看上去正正好的样子。少年黑色的头发还带着湿意，尾稍处正在滴着水，在他肩部的浅色衣料上晕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这让我看着直皱眉，明明前天晚上还在感冒发烧，今天洗完澡连头发都不擦的跑出来，他到底是想要怎样？感冒还不够还想要加上一个偏头痛吗？
“啧。”我撑着手刚打算起身给他找吹风机，结果对上少年那泛着水汽折射着光泽的蓝色眼珠，手下就是一个不稳。“没找到吹风机吗？不在主卧卫生间，那你就去床头柜找找。”
我慌不择路的避开了视线。
虽然我知道这样明摆着我的心虚，但是看到那双眼睛。
我就会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在少年毫无知觉的时候，对他做了些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也是一样的。
干净的，湿漉漉的眼睛，他的主人就像刚刚那样压低了眉毛看着我，上扬的眼尾潋滟起色|气的绯红，看上去既像是被欺负狠了，也像是渴望着继续被欺负的样子···
着实撩人而不自知。
“我···找到了的。”少年的语气中带着失望，余光中的他沮丧的低下了头，握着手机的手指指节泛白。“但是我不太习惯使用吹风机，而且也没有找到擦头发的毛巾。”
“毛巾在···”我话音戛然而止。“算了，我去给你拿。”
站起身脚步匆匆的去到卧室，我与站在一旁的少年擦身而过。
柠檬的清香混合着牛奶浴盐的浓醇，有一瞬间让我感觉两个人挨得很近，近到连彼此的气息都暧昧流连的交缠在一起——这个认知，让我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唇。
放置毛巾的地方，是我主卧里面的衣柜。衣柜里除了两三件换洗的衣物和其他生活用品外，我更不愿意让快斗发现的，是我藏在隔板夹层中的两把贝雷塔□□。
从意大利来到日本，我行李中除了一些衣物，剩下的便是这两把从我拜师里包恩起，就一直跟着我的‘半自动9毫米’。碍于兄长的期待，我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的保养使用过它。
打开隔板确定两把手|枪还在原来的位置，我凝目看了许久。
直到外面传来快斗的询问声，我才把隔板重新的安装回去，拿着毛巾出门。
就这样吧。
我轻巧的带上门。
就像它被我埋藏在这里一般，也把那个过去的三木梓一留在意大利吧。
※
正如同快斗所言，学校的论坛和官方网站已经全部爆|炸了。
作为话题人物的长谷川泰子从当地警局失去了踪迹，而原本应该有所行动的警方却一改常态的消极对待，让当初见识过长谷川被捕全过程的学生们都人心惶惶。而媒体也见缝插针，将原本的话题‘校园暴力’火速更改成了警方缄默的秘闻，以及其他的花边新闻上面。
“——就是非常过分啊！”青子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都带上了哭腔，少女的电话是在快斗去吹头发的时候打过来的，而接通了电话，播放着少女哭声的手机就被直接塞到了我的手中。“明明最早是那些人欺负的长谷川同学，可是在长谷川同学逃狱的消息公布之后，一个个都变成了受害人，要当时负责这个案件的爸爸给他们一个说法···凭什么啊！爸爸他是搜查科的警部啊，抓捕犯人后的看押工作又不是爸爸的责任！但是啊！现在爸爸他被媒体堵在警局，连家都回不了···我该怎么办啊，快斗？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等到少女断断续续将她的话说完后，快斗已经顶着蓬松的头发站在我身后一段时间了。
我将电话递给了他，然后抽走了被他攥在手心毛巾，今天以来头一回主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望过来的时候道：“青子现在很无助，而只有你才能够帮她。”
中森青子的人际关系很简单。
资料上她的母亲早逝，父亲是个总是工作繁忙昼伏夜出的警察。
朋友是同班的桃井惠子，青梅竹马则是邻居家的黑羽快斗。
我认识的青子，是个相当活泼开朗的女孩。她坚韧而且温柔，看待这个世间的目光还带着未涉事的天真懵懂，会以最大的善意去理解他人的行为，是个有时候简单到透白的孩子。
但是她的坚强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比如现在。
在她父亲不在的时候，唯一能够帮助甚至安慰她的——
只有黑羽快斗。
站在我身边的这个少年。
快斗抿着唇垂眼将电话贴在了耳边，手却无意识的勾住了我的小手指。
“你在家里等我。”少年执拗的站在我的身边，他看上去很想拥抱我，但是却顾及着我先前的疏离，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我···很快就去找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在快斗挂掉电话之后，我叹了一口气，抬手按住了他垂下的脑袋。
感受到那蓬松的，手感极好的头发，我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撸|了一把。
“···我知道。”快斗的手抬到了一半，又无力的垂了下去。“老师，我——”
“——我要走了。”
明明应该是我期待的场面，此刻我却明显感觉到了心尖的刺痛。
维持着面上表情不变的点点头，但在他转过身的时候，我却控制不住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
心脏病？
回忆一下家族史上似乎也没有这方面的前例，我又放下心来的将少年送到了门口。
快斗的换洗衣物被我专门的找了一个袋子装好，包括他昨天吃下的药我也一并装了进去。
“多余的话我也不多嘱咐你了。”站在玄关处，我勉强和高挑的快斗平视，见他的表情还有一些凝重，我没忍住还是多了一句嘴。“吃药前记得看一遍说明书，至于青子的事情，你告诉她不用太担心，这事才发生多久就被炒的这样火热，怕是有心人在背后推动，中森警部很可能是被当作转移视线的挡箭牌，度过这段时间就好了的。”
我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是长谷川早就安排好的发展。
毕竟从她之前的那些举动中，就已经能够看出她所图不小。
但是能够推动舆论趋势，所需要的人力物力都相当的大。就我所知，长谷川的家境不差，甚至是接近上层阶级的经济水平，可长谷川的父母都并不喜欢她这个长女，从小就把她扔在外婆的家里，每个月的生活费只少不多，而这一切如果是长谷川做的···
她到底是从多久之前开始筹划的？
一年前弥子身死？还是更早？
在最后选择了被警察抓住的长谷川，又为什么会选择越狱？
想到那个心思深沉的少女，我又忍不住开始深思她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将那些对话从脑子里从头到尾的过滤了一遍，我却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
思索无果后，我转头又将视线落到了那头明显先说些什么的快斗身上。
“快去吧。”我叹了口气。“让一个无助的女孩子等待许久可是一件罪孽深重的事情哦。”
“老师，我很抱歉···”
“你跟我道什么歉。”
真正应该要说道歉的人，是我。
看着少年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
我压低了声音道。
“对不起了···”
“黑羽。”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