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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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的时间总是不太值钱的，尤其是对于寿元绵长悠久的先天人来说，百岁光阴也不过弹指，一个闭关世上或许就已变换了几度人间。
苦境，苦泉揽月中。
位于一片花海中的苦泉揽月是一座看起来颇为华丽高雅的庄园式建筑，朱紫门楣上同色薄纱扎染的灯笼随清风轻轻摇晃。勾转回环的墙檐后数座青砖红瓦的楼阁隐隐约约，一尘不染的青石小路质雅天然，不带半分凡尘俗艳。
庭院一侧载着一棵青松，一株红枫，一簇翠竹，一树薄樱，在这些树木中央则围着一方青石垒砌的清澈水潭。此时尚不是樱花盛开的时节，清风吹来，只拂落几片红叶，随着潺潺流水飘入水潭。
日影斑驳间，坐在水潭旁的人随意的伸手于水中执起片落叶，有几尾鱼儿将头颅凑近水面，贴近深入水中的手指左摇右摆了一会，吐出一串浅薄的泡泡，又潜回了水中，惹的那人露出些笑意来。
明月无瑕收回手指，慢吞吞的甩了甩手上的水，有些惬意的眯起眼睛，倚在躺椅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他此时并没有出门的打算，苦泉揽月也一向少有人来，自然也未穿戴整齐，而是随意的披了一身素衣，雪白的外袍袖摆上几道红纹鲜艳夺目。
“噫……劣者辛辛苦苦赚钱养家，明月汝倒是在家里打盹，颇为清闲惬意啊。”带着些调侃和哀怨的熟悉声音从门外传来，白衣儒者缓缓踱步而入，打破了庭院的静寂。
“汝回来了。”明月无瑕淡定的倚在躺椅上，连眉毛都懒得多抬一下。知他故意调侃，也不去接这人的话，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面前几上便有一杯温度正好的热茶飞出，在儒者面前落了下去。
见这杯茶要落下去，文渊收敛神色，忙伸出执扇右手，羽扇轻托住杯底，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拿过杯子，浅浅的呷了一口，走至明月身侧落座，同样露出惬意的神色来。
初见时的尴尬场景似乎还在眼前，时间却已匆匆而过，转眼已不知几度春秋。
在度过了最初的茫然，深刻接触了文渊这个人之后，明月无瑕发自内心的认为这是一个很有意思也很奇怪的人。而多年的相处则让本来身为陌生人的两人多了几分不为他人所知的默契，不知何时也改换了称呼，形成如今这般有些奇妙的关系。
——似是友人，又不似是友人，对彼此了解深刻，但又其实一无所知。
明月无瑕了解文渊的一切喜好、一切习惯，但对于这个人，他除了一个名字之外，就再也没什么了解的了。而文渊也是一样，甚至还有所不如——明月无瑕就连名字都是文渊给他的，更别提是过往了。
但就是这样完全不熟悉的他们，却就这样在一起生活了数十年之久，彼此间更是存在着一种无言的默契。
明月无瑕不会主动去询问关于文渊的任何事，事实上就算文渊真的告诉他，过往一片空白的他也想不明白那些。而文渊也不会特意去调查挖掘他的过去，即使他知道明月的身份恐怕并不简单——但身为无罪无瑕之人的明月绝不会是什么坏人，这就够了。
“明月好友的手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劣者有汝，当真羡煞神仙。”
“不会。”明月无瑕回过神，微微偏头看他，露出认真的神色，“神仙不会羡慕这个。”
“耶~好友这般认真，倒像是当真见过神仙一般了。”文渊倚在躺椅上，慢悠悠的摇了摇扇子，眉峰微挑，语带戏谑。
“吾......”明月无瑕眨了眨眼，刚想说些什么，但话尚未出口，他便愣了一下，脑中似有什么飞快的划过，但随着他眉间金芒闪过，这一瞬的思索又很快隐没，快的让人抓不住。
“哈——那若是有一天好友记起什么‘神仙’，可要为劣者引荐一二，劣者可也还没见过‘神仙’啊。”文渊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故意拿着扇子在明月无瑕面前一引，扇尾的羽毛划过对面人鼻尖，惹的他有些痒，便忍不住瞪了笑的得意的儒者一眼。
“苦泉揽月的景色恐怕不比仙境差上什么了，汝镇日不回，吾倒是有种此处是吾之地盘的错觉了。”明月无瑕坐起，夺过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扇子，无奈的摇摇头，执起茶壶给他再续上些茶水。
“难道好友还觉得汝是外人吗？”文渊含笑出言，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外壁，鼻尖氤绕淡淡茶香，整个人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当然不是外人，吾不是汝之内人吗？不过好友你实在太懒，吾这个内人可做的实在太累。”明月无瑕皱起眉，看着文渊这副模样，忍不住摇摇头。
“噗……咳咳咳咳咳……不可啊！”文渊闻言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整个人差点惊的跳起来，脸色都微微有些涨红了。
“汝怎么了？”明月无瑕不解的看着文渊止不住的咳，忍不住有些担忧，遂伸手去捉他的腕脉，却被儒者一个闪身避开。
“好友啊……是谁教你的这话？”文渊终于止了咳，有些狼狈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略微有点不自在的偏过头问道。
以明月的性情，是如何知道内人这种话的？他明明记得自己从未教过明月这些，而过往一片空白，甚至连生活常识都是由他教导出来的明月也不该了解这些，苦泉揽月更是少有人来……
所以，是谁教坏他家明月的？
“前日你出门之后，小麟回来为你送书信，汝尚未回来，见他久等焦急，吾便出面接了信，他是这样称呼吾的，有什么不对吗？”明月无瑕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他直白的盯着文渊，脸上是纯然的好奇之色，倒是让儒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是好了。
异色瞳向来会给人以一种妖异的感觉，在许多愚昧的地方还会被认为是妖魔的象征，但面前之人的眼睛却不同。他的眼睛从不会让人联想到妖异，反而是时刻都带着一种清淡凛冽的倏然感觉。
当这双眼带着纯然的好奇看过来，却是因为这样一个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的话题的时候，文渊默默的低下头，感觉自己似乎不存在的良心有点痛，但不知为何，他又隐隐有几分窃喜......诸般复杂情绪萦绕心间，一时间让一向能言善辩的儒者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只有一点——吾徒玉麟，为师果然该重新好好教导你了，至少要让你学会不要在明月面前乱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