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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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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守岁,自然睡不得。
到了次日,宁娇只睡了两个时辰便又起身。
今日是正月初一,一年之中的头一天,宁娇得去给太子妃请安。
新年伊始,东宫里的每一个人都穿了簇新的衣裳,脸上也是喜气洋洋,想是昨儿夜里得了不少赏钱。
宁娇在耳畔簪了一朵足以以假乱真的蔷薇绢花,绢花四周另簪了几支珍珠单簪,衬着那朵蔷薇花分外娇艳。
“远远就瞧见了妹妹你,这一年未见,妹妹出落地越发好了。”苗幼娘一身新装,走到宁娇跟前,一指宁娇耳畔的绢花,道:“真是人比花娇。”
宁娇虚扶了下绢花,道:“姐姐真爱说笑。”
苗幼娘信步走着,道:“我这说的可都是真话。”
“既然是真话,那妹妹就心领了。”宁娇细细整理衣袖,跟上苗幼娘。
走到太子妃的寝殿前,便立刻有人打开了门,请宁娇和苗幼娘进去。
“见过苗姐姐,见过宁妹妹。”汪芷早已在内。
宁娇和苗幼娘还了礼,三人一块儿入座。
养了好些日子,汪芷的病已是好了七七八八,只需再喝上几服药,便能痊愈。
汪芷内心惴惴不安,时不时望向上头的宝座。
宁娇看向苗幼娘,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她们三个,怕是还要等上一会儿。
宫中无后,宫中原需皇后所主持的典礼,按说该由身为太子妃的萧燕婉来主持,可圣人今年下了口谕,令惠妃来主持典礼。
已有人猜测,圣人下一步,就该封惠妃为后。
这对虞渊来说,是一桩好事,萧燕婉并无怨望。
但偏还发生了一件事,太子昨儿夜里没宿在太子妃的殿里,当然他也没宿在别人屋里。
可即便是这样,萧燕婉依旧不得开怀。
萧燕婉硬撑着一夜未睡,这会儿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身穿太子妃大礼服的自己,觉得何其可笑。
方姑姑焦急不已,道:“太子妃,三位良娣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你看……”
“让她们都回去吧,殿下不在,我一个人算怎么回事。”萧燕婉丧气地道。
方姑姑紧紧揪住衣袖,道:“太子妃你可不能叹气,你今日要是叹了气,那这一年可就……”
“这些日子,我叹气叹的还少吗?又何必在乎这一日两日的。”萧燕婉苦笑一声,道:“你还不快去,等她们走了,我再出去。”
汪芷从太子妃的寝殿中出来,一步三回头,分外不舍。
宁娇让苗幼娘先走,走到汪芷身边,道:“汪姐姐不要急,等殿下和太子妃从奉先殿回来,咱们自是要去迎的。”
到了那时,汪芷自然就能见到太子殿下。
汪芷淡淡道:“多谢妹妹关心,如今天色尚早,难免有些寒气,我身子弱,先回去歇息了。”
宁娇忽然一笑,道:“姐姐慢走。”
回到自己的寝殿,宁娇连鞋还未脱,便听阿姜道:“良娣你也是好意,怎么汪良娣她……”
“知道不能说还说。”宁娇拿披子甩了下阿姜的脸,道:“她心里不好受,耍些脾气也无妨。”
阿姜摸摸自己的脸,担忧道:“奴婢脸擦了粉,可别污了良娣的披子,让奴婢瞧瞧。”
“无事。”宁娇解了外衣,道:“出去玩去吧,过个年,可得好好玩。”
阿兰让阿夏过来,和阿姜一块儿出去玩。
听见了外头的笑声,阿兰才道:“汪良娣要耍脾气,奴婢们自然无话可说。”
宁娇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你是想说,她不该跟我耍脾气?”
阿兰添上茶,道:“你与她同是良娣,为何你就要受这等气。”
宁娇看向阿兰,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一会儿迎了殿下和太子妃回宫,还得去给娘娘请安,更衣吧。”
虞渊回到东宫,第一眼就看到了宁娇头上的那朵蔷薇花。
“这时节,哪来的蔷薇花?”虞渊问道。
萧燕婉冷哼一声,怪声怪气地道:“殿下你看差了,宁氏头上戴的是朵绢花,假的终究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宁娇当下便感觉有些不舒服,心里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虞渊也是气结,压低嗓子道:“你一定要说这些吗?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萧燕婉脸上半丝笑意也无,道:“宁氏献媚于你,我身为太子妃,难道还不能训诫几句?”
宁娇心下一沉,闭了闭眼,道:“殿下和太子妃切勿为妾身闹得不愉,既然太子妃不喜,妾身取了便是。”
“我看就很好。”虞渊弃了萧燕婉,双手托起宁娇,道:“冬去春来,你头上这朵蔷薇花正合了春意,阿娘见了定也喜欢,何必取了。”
“春意?”萧燕婉心想,殿下怕是想到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上了吧。
这才是今年的第一天,萧燕婉就又闹了起来,别说虞渊,便是苗幼娘也有些无法接受。
苗幼娘开口劝道:“殿下,太子妃,此处风大,咱们还是进殿内说话。”
“谁让你说话的,一个一个的,都如此不懂规矩。”萧燕婉怒视苗幼娘。
苗幼娘立刻红了眼,道:“是妾身的错,太子妃切勿气坏自己的身子。”
萧燕婉似乎捏住了苗幼娘话语中的破绽,咄咄逼人地道:“你敢咒我。”
苗幼娘不敢相信太子妃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忙跪下道:“妾身不敢。”
地上的青砖积攒了一个冬天的寒气,苗幼娘这一跪,这些寒气立刻从膝盖窜至她的全身,只一会儿功夫,苗幼娘便感觉身子冰凉。
“殿下……”宁娇担忧地看向苗幼娘。
虞渊拍拍宁娇的手臂,而后松开手,道:“这里没人让你下跪。”
宁娇弯下腰,双手握住苗幼娘的手臂,道:“姐姐快起来。”
苗幼娘缓缓起身,道:“谢殿下。谢谢妹妹。”
萧燕婉的一双眼似能噬人,她的目光紧紧咬住宁娇,道:“宁氏你的一句话,倒是胜过我的千言万语。”
虞渊转身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还不快给我住嘴。”
“殿下让我闭嘴?呵呵……”萧燕婉连连大笑,扑向虞渊,跪倒在地,质问道:“可我又何曾说些什么?”
萧燕婉崩溃地道:“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了……”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太子妃,这会儿何其可怜。
虞渊不想生气,可萧燕婉的言词行径,实在是让他觉得难堪。
“够了!你想哭想闹,我都由着你,你要是还不满意,我去把这宫里的人都请来,让大家看着你哭,看着你闹。”虞渊一把抓住宁娇手臂,道:“我们走。”
苗幼娘临走前又劝了一句,“地上凉的很,妾身刚才感受过了,太子妃还是早些起来的好。”
宁娇被虞渊拉着走,走走跑跑,才跟上虞渊的步子。
‘怎么会闹成这样?难道就为了她头上的一朵绢花?’宁娇自己是不信的。
就算宁娇今日装扮与苗幼娘别无二致,萧燕婉依然能挑出宁娇的错处。
萧燕婉一夜未睡,本就有些烦躁,刚才在奉先殿,又得惠妃暗示,希望东宫早些传出喜讯,心中更是觉得难以忍受。
从奉先殿回东宫的这一路上,萧燕婉早已失了理智。
萧燕婉希望虞渊如她所想的那般,于子嗣上有碍,可又盼望着能有一个她和虞渊的孩子。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萧燕婉已入了迷障。
虞渊明显正在气头上,苗幼娘自然不会凑上去,独自回了自己的寝殿。
“良娣,咱们也回去吧。”汪芷侍女出声道。
成了个透明人的汪芷,这才回过神来,“妾身告退。”
方嬷嬷跪在萧燕婉身边,道:“奴婢扶您起来。”
“不用。”萧燕婉推开方嬷嬷,道:“让我冷静冷静。”
地上再凉,也比不上萧燕婉心凉,心凉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太子妃您瞧,章公公回来了,肯定是殿下。”方嬷嬷欣喜地道。
章明恩自然不能站着回话,他跪下道:“殿下命奴才跟您说一声,若你还想继续跪,烦请换个地方跪,这门前人来人往的,让外头的人瞧见了,徒增笑话。哟……奴才有罪。”
“啪!”、“啪!”两记巴掌,章明恩打自己打的毫不手软。
可这两巴掌,更像是扇在萧燕婉的脸上。
“扶我起来。”萧燕婉十指扣着青砖的缝隙,眼睛亮的吓人。
章明恩谄媚一笑,道:“奴才这就扶您起来。时候不早了,可别误了去给惠妃娘娘请安的时辰。”
萧燕婉如坠冰窖,这对母子只有在用的到她的时候,才会稍稍说两句软话,可偏偏萧燕婉还得俯首帖耳,任他们摆布。
擦干脸上的泪,用厚厚的粉遮掩掉脸上的表情,萧燕婉带着满身疲惫,来到香殿前。
惠妃似是不知东宫里的事,对每一个都是和颜悦色的。
这是汪芷在成了太子良娣后,第一次来拜见惠妃,惠妃更是对她格外优待,除了例行赏赐之后,又格外给了汪芷好些东西。
言谈之中,惠妃又谈到了子嗣上,惹得众人脸上红红的。
惠妃如此迫切,将压力全压向宁娇等人,也令宁娇等人知道,这件事情对虞渊的伤害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