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野心》潭想

3、第3章（修）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知返不由得紧张起来。他马上移开目光，却对上了贾临圻的脖子。他又想起少年时代里，贾临圻打完排球样子。他流着汗的脖子，和那因喝水而滑动的喉结。

　　迷人。
　　李知返脑中浮现起这两个字，便朝着贾临圻的喉结多看几眼。

　　贾临圻低头看着像被定住的李知返，浅笑了下，开个不着边际的玩笑：“大热天的，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用不用给你捂捂？”

　　“啊？不，不用！”李知返一惊，不好意思地抽回拿着碗的手，继续把碗擦干。

　　贾临圻眼底还有笑意，轻声说：“快洗完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之后贾临圻不再把洗好的碗递给李知返，而是自己擦干。手中没了活儿，李知返只好看着贾临圻洗碗，呆呆愣愣地站在一旁。
　　贾临圻心里觉得又好笑又可爱，现在的学弟看似成熟了不少，但和曾经那个懵懂的少年相比又没有相差多少。

　　“你下午有事吗？”贾临圻洗好最好一个碗，转身问向李知返。

　　李知返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怎么了？”

　　贾临圻说：“没事的话陪我去机场吧。”

　　“去机场？”李知返心里一沉，连忙开口，“你不是刚回国吗？又要走吗？”

　　李知返的反应让贾临圻心里开心，他双手抱臂，看着李知返的眼睛问：“这么舍不得我走？”
　　他见李知返因他问的这句话抿着嘴巴不吭声，才笑了下说：“我不走，是我爸得回法国。我寻思你要是没事的话，陪我一起去送送我爸。”

　　“这样啊。”李知返悬着的心慢慢落地，点头说，“我下午没事，那我陪你去吧！”

　　像是料到李知返会同意，贾临圻的嘴角向上扬了扬。他忽然凑近李知返，脚向前迈一步，高大的身躯把人罩住。

　　“怎……怎么了？”李知返吓一大跳，想伸手推开贾临圻。他手都碰到贾临圻胸膛了，却被贾临圻紧紧攥住了手腕。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刚刚是不是怕我走，舍不得？”贾临圻的双眼看着李知返抖动的眼睫毛和泛红的脸，那红透了的耳根也表明出此刻的李知返有多害羞。

　　贾临圻记得，以前李知返总会在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准时出现在他家小区门口等着季寥去上学。他家临近小区正门，只要站在窗前，透过树荫就能看见李知返的身影。那年少的身影看似单薄却如同远处用力抛来的石子，打进贾临圻的眼里。

　　那时候的贾临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盯着时钟，想让七点十五快点到来。每当时间一到，李知返出现，他就会兴冲冲地拿起书包跑到楼下，在看到李知返的那一刻又装作一脸平静的样子。他就那么迈着步子脸上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澎湃地朝李知返走过去，路线不偏不倚，就直直地对着李知返。

　　贾临圻会在两人身子已经正对着，视线已经交汇时向，蹦到旁边的草坪台阶上。他会保持平衡在那台阶上与李知返擦肩而过，台阶的高度致使他又高了一些，只要他侧脸低头，在两人并肩时就可以看到李知返长长的睫毛，白净微红的脸庞，以及那红透了的耳根。

　　李知返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只要他靠近就会面红耳赤。

　　“我就是觉得你刚回来，也没好好叙叙旧。所以，不太想让你这么早……这么早走。”李知返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人听得清楚。

　　“这不就是舍不得我走吗？”贾临圻拍了拍李知返的肩膀，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他说完这又拉了拉李知返的手臂，说，“走吧，到客厅坐会儿。”

　　“洗个碗怎么比老牛拉车还墨迹？”季寥看着走出来的两个人边吃水果边吐槽。见俩人都没理自己，紧接着又来了句：“李知返，你脸和耳朵根子咋这么红？你们背着我干什么不要脸的事去了？”

　　“你饭也蹭完了，可以滚了吧？”贾临圻看一眼季寥，把手搭在李知返的肩上，“赶紧滚蛋，一会儿我和知返还得送我爸去机场，没空在这理你。是吧，知返？”

　　已经被贾临圻的举动弄到肢体僵硬的李知返突然被点名，他赶紧反应过来附和一声：“对啊，一会儿我们就去机场了。”

　　“不带我一起？”季寥睁大眼睛反问，对着贾父就开始吐槽，“叔叔你看见没？多年的情谊说没就没了！难道我已经不是你们心中的小宝贝了么！”

　　“看这架势应该不是了！”贾父摸摸季寥的脑袋瓜儿，随后起身去收拾一会儿要带走的东西。

　　贾父收拾好东西后，贾临圻就开车带着父亲和李知返往机场的方向去。这一路上车很少，他们很快就到达了机场。

　　“把我送到了，你们俩也早点回去吧，好几年没见了，好好回去叙叙旧。”贾父话音落下，目光又朝向了李知返。这眼神真的满是慈爱，让李知返觉得像父亲的目光。

　　“孩子。”贾父开口，“临圻这次回来，就在国内定居不走了。我回法国后他在这就没有亲人，只剩你们这些好朋友了。叔叔知道你年纪比临圻小，但还是希望你能多陪陪他。”

　　“叔叔你放心吧，我会多陪他的。”李知返点了点头，让贾父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贾父笑说，又冲着贾临圻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我走了。”

　　李知返看着贾父离开的身影，身轻如燕，看着好像特高兴。

　　“刚才，叔叔是在和你飞眼吗？”李知返抬头问。

　　“有吗？”贾临圻装傻，“他憋泪呢吧！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我请！”李知返看着贾临圻，“你昨晚带我回来照顾我，今天还在你家吃了饭，我请吧！要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贾临圻听李知返这么说弹李知返一个脑瓜崩：“你和我客气干什么，我自己愿意照顾还不行么！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你要是真想请客，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今天咱俩重逢的第一顿饭，我来请。”

　　实在拗不过贾临圻，李知返只好听从贾临圻的决定。

　　“对了！“贾临圻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在李知返面前晃了晃，“电话，还有微信。”

　　李知返反应过来，也掏出手机。他们站在机场互留电话，互加微信的场面就像两个刚认识的傻小子，感觉怪搞笑的。

　　李知返看着笑容洋溢的贾临圻，忍不住开口：“所以你真的像叔叔说的那样，不回法国了？”

　　贾临圻点头：“不过偶尔还是会飞回去，毕竟那边也有业务。也得回去陪陪家人，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国内。”
　　他伸手看时间，在李知返的背上轻拍两下：“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两人刚转身要走，身后便传来疑惑的声音。
　　“知返？你怎么在这儿？”

　　李知返回头，发现是齐沉江站在自己的身后。

　　齐沉江大老远就看见满脸笑意的李知返了。
　　李知返的背影看着清瘦却不薄弱，哪怕是大笑也会直着身板。所以即使距离有些远，齐沉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李知返，他就是没太看清李知返对面站着的人是谁。

　　“沉江，你回来了。”李知返看着齐沉江，随后指了指身边的贾临圻，“这是我们高中的学长，贾临圻，你还记得吗？他前几天从法国回来了，我刚刚陪他来送他父亲。”

　　齐沉江顺着指向看过去点了点头，语气淡然：“记得。”

　　在齐沉江的记忆里，李知返是个很少大笑的人，至少在他面前不会。他们从小学到大学都在一个学校，甚至大学同班的四年里，他都没见李知返对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他记得特清楚高中逃课去体育馆的那次，他就看见当时上体育课的李知返对贾临圻笑得很开心来着。他那个时候很想开口叫李知返，但怎么也没鼓起勇气去叫，他就连想跑上前的脚步也止住了。
　　齐沉江那个时候就明白，能让李知返大笑的人，只有这个和他一起练着排球的学长。

　　原来李知返大笑这么好看，眼睛弯弯的却很明亮，露出的牙齿很白，像小贝壳一样可爱，但这好看的笑永远不属于他齐沉江。

　　“我也知道你。”贾临圻也打量着齐沉江，“你和知返是一届的，但知返是四班，你是六班的对吧？”他记得齐沉江会时不时的在李知返身边出现，所以托季寥特意打听过。

　　齐沉江只是”嗯“了声，心里不是很高兴。他把目光定格在李知返的身上，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问：“你一会儿要和他走？”

　　李知返点头：“我们晚上打算去吃饭。”

　　齐沉江抿了抿嘴，他不是没和李知返一起吃过饭。甚至单独吃饭的次数比贾临圻多得多，但嫉妒和不甘还是立刻涌了上来。

　　“这饭你们吃不上了。”齐沉江说。
　　他看了看李知返疑惑的目光，躲避了下又重新迎了上来：“你前几天交的那个画稿早早拍给我看了，还需要再改改。明天就要给客户了，所以今天得占用下你休息的时间和我回公司改稿。”

　　“还改？”李知返皱眉，心里有些烦躁，“可是……”

　　“没什么可是。”齐沉江打断李知返的话，“明天交客户，你今天不改打算什么时候改？”

　　“没事。”贾临圻安慰下李知返，捏了捏他的肩膀，“我和你一起回你公司，你公司是不是还有设计部，正好我也有项目要谈。”

　　“但是今天周六啊，设计部不会有人在的。”李知返接道。

　　贾临圻摊摊手：“那没办法了，我只能在你们公司外面等你了。说好今天晚上一起吃饭，食言的是小狗。”

　　被那句“小狗”逗得笑了出来，李知返顺着贾临圻的话说：“不食言。”

　　贾临圻听到李知返的答复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抬头直视齐沉江投来的目光。
　　这种目光贾临圻熟悉得很，是不服，是愤怒，同高中的时候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