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那位大人的爱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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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衣婆那边的租金又抬高了，简直是敲诈啦！”阎魔大人趴在桌上，噘着嘴顶着笔抱怨道，“每个月都有人反馈租金的事，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这倒是个问题，”一边整理着满推车卷轴的鬼灯放下手里的东西偏头看向体格硕大的阎魔大王，“下午的时候我再过去一趟吧。”
“说起来，那个东西是什么？”阎魔大王指着鬼灯推车上的一那个绿色花布包着的东西，“不过那个花样好土，是你的恶趣味吗？还是你在哪里来的好心的欧巴巴给的？”
最近鬼灯总是会带这么一个包裹到殿内，也不见他打开过，就这么放在那里。让人很在意的是，每日他带来的花布都不一样，但花纹的确过时老气，和老太婆的头巾一个道理。
“烤鱼饭。”鬼灯从衣襟内掏出怀表看了看，继而抬头用一脸冷漠地盯着阎魔大王又说，“都是柊桑准备的。”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偌大的殿内静得针落地都能听到声音。鬼灯眼睛眨也不眨地审视着阎魔大人，颇有一种“你他妈有意见吗”的意味。
“嘛，烤鱼饭？好吃吗？从来没听过有这样菜色。”提到吃的，阎魔大人化身吃货满脸期待羡慕，“我说，鬼灯君就让老夫我看一看嘛！”
会死的会死的！！！鬼灯君的表情好可怕嘤嘤嘤！求生欲极强的阎魔大人赶忙干笑几声想要转移注意力。
但柊的喜好确实有点……令人难以想象，明明看上去是个花一般年纪的美人。不过在地狱里头，年龄最不具有参考价值。
“您要是对工作有这么上心的话不知道省去多少麻烦。”鬼灯很是嫌弃和不耐烦，“请快点工作，到点了还没结束的话就不准吃饭。”
“真小气，让老夫见识一下柊的厨艺也好啊，鬼灯君真是的！就真像护玩具的孩子。”阎魔大人抓起笔继续批改文件，然而他却脑补起了饭盒里头装着的是何种美味。果然是要开饭了，人总是不想工作啊。
这么想着，阎魔大人一双眼又止不住地瞄向饭盒的方向。然而他并没有如愿看到那饭盒，反而直接对上了一双充斥着阴狠暴戾的狭长眸子——鬼灯就是料到阎魔不会好好工作，此刻他整个人挡在车子前，把偷懒的某人抓了个正着，让他无处遁形。
“啧。”鬼灯黑着脸，一副凶恶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就在阎魔大人以为鬼灯会对自己采取什么极端行为的时候，鬼灯却背过身去，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只能看到他的袖子因为他的动作而摆动着。
阎魔大人好奇地眨巴着眼睛，满脸不解。
这时，鬼灯突然转过身来，一手捧着一个大大的饭盒，另只手抓着筷子就这么在阎魔大人面前吃了起来。他使得一手好筷子，一下子就夹起一大块烤得脆香的鱼肉，然后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用力地嚼着。
让人不得不在意的是他此刻的表情——向来只有冷漠的双眼里此时充满了挑衅和炫耀，他刻意咬得啪啪作响。被他这么死死盯着的感觉绝对令人头皮发麻，仿佛被他咬在嘴里的并不是鱼而是被他盯着的那个人身上的肉。
阎魔大人额上落下几根黑线，他脸色微微发青，鬼灯每咬一下他都觉得自己身上少一块肉。
“咔哧咔哧咔哧——”鬼灯依旧用那森森的眼神凝视着阎魔大人。
“鬼灯君，鬼灯君！老夫错了老夫这就好好工作！”哪有人会把吃东西的声音念出来的？是魔鬼吗？就算知道他很想吃也不至于在他面前这样大咧咧地吃吧？这是在炫耀在炫耀吧！！！
岂可修，有老婆给自己做便当了不起吗？
不过味道还真的很好闻啊，不得不说柊桑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啊……
阎魔大人按捺不住又偷偷瞄了过去。
“咔哧咔哧咔哧吧哧吧哧——”鬼灯还在用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当着他的面吃着烤鱼。
“够了够了，不要再棒读了啊，鬼灯君！！！”阎魔大人今天也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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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柊特地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因为在阎魔殿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看书之余她常常给自己找些其他的事情来做，每天把房间整理个几遍也是常有的事。
久而久之她越发无聊起来了，她确实无所事事的。
于是，柊决定外出一趟把看完的图册都还给鬼灯，想说还能不能借新书来看。她实在太无聊了，这里不比她以前待的地方，她基本上没什么可以消磨时间的。
刚出门，她的注意力就被隔壁间所吸引。
她还记得第一天来的时候鬼灯特意嘱咐过她轻易不要到那里头去。虽然她一向安分守己，但不代表没有好奇心，鬼灯对她的态度一向都是很自由放纵的，偏偏给她下了这么一道限制。
平常走动的时候总是能看到那个房间，饶是乖巧听话的柊也偶尔会生出进到里头看看的想法。人就是这样，越是被约束，就越想要知道打破禁忌之后的事情。
柊也不例外。
可好奇归好奇，柊还是会听话照做，不能进去就不进去。
收回视线，柊抱着好几本图册就要到阎魔殿的内殿去。
说来也凑巧，鬼灯正好也来找她，两个人便在转角处相遇了。
柊仰着头望着比自己高了很多的鬼灯，和他对比下来，她显得实在太过娇小了。鬼灯身高185公分而柊不过158公分而已，两人站在一起确实差了一大截。
“很适合你。”鬼灯微微低头，和柊对上眼，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
柊愣了半秒，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今天穿的是他送的和服。其实她出门时也是留了小心思的，她也好奇他会怎么评价。
“谢谢。”心跳又止不住加速了，她低下脑袋，下意识伸手捏住耳垂，脸颊微微红。
她的害羞小动作被他看在眼里，她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书是看完了？”鬼灯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书，“《动物志》的话我那里还有续集，要看吗？”
“是，那就麻烦您了。”提到书，柊也不再那么拘谨，脸上洋溢着期待和兴奋的笑，“鬼灯大人的书很棒，柊也想能有那么一天亲自去看看这些稀奇的动物。”
“那样的话要不要跟我到外头去走一走？”鬼灯接着她的话往下说，“里头的个别动物倒是能在地狱的某些地方见上一见。”
“诶？”柊惊讶地余捂嘴，显得很意外欣喜，“这是真的吗？妾身能亲眼看到那些传说中的动物吗？！”
“当然可以。”鬼灯往旁边站了些，给她让开条道，“一起去吧，顺便向你展示一下地狱的景点。”
一路上柊显得很兴奋，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从她脸上的兴奋之色能看得出来。
柊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喜欢动物。
记忆飘远，鬼灯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为了他而特地偷了鸟兽图的小女孩。
他还记得，那时她笑得就像此刻这般明媚动人。不仅如此她还满腔激动地和他介绍起传说中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动物。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缘早已种下。
现在，也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
还没接近三途川，就能从大老远看到那宽阔的河流里流淌着的红色河水。再近一点，河岸旁空旷的景象尽收眼底。
“这里就是此世和彼世的交界处。”鬼灯停下脚步，柊抬起头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望无边际的红色河流一览无遗。
来的路上鬼灯告诉她，三途川是现世的人类死去后同样地狱审判的必经点也是第一个要接受考核的地方。
这个地方她也许来过，但对于失去了过去的记忆的她来说这里绝对是陌生的。因而这里给她的感觉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完全没有熟悉的感觉。
柊有些失望，没有记忆的人等同于不完整的人。
鬼灯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面色不改，却率先开了口打破僵局：“不是想看看书上记载的生物？跟我来吧。”
说完鬼灯迈步朝着三途川走去，柊连忙跟上。到了河边，鬼灯又说：“稍微站开一些，不然很容易弄湿的。”
柊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后退几步，她无声看向他，鬼灯则是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面朝三途川，再拍拍手。
就在这时候，地面突然开始震动，紧接着柊注意到那邪魅红色的河面冒起了泡泡，不多时泡泡越滚越大，最后一团巨大黑影出现在河面之下，让柊惊得捂住嘴。
有什么来了！
在柊紧张不已的时候，原本的静水河面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进而从河底下突然窜出一条苍天巨蛇。它直冲天际，硕大的体格遮住了大半边天，柊和鬼灯所处位置的光完全被遮掉，可以说此刻他们目前简直是活在“阴影之下”
巨蛇一口把水里还在挣扎的亡者叼在了嘴里，场面很是壮观。
面对破水而出的巨蛇，柊睁大了眼。
然而还没让她反应过来，又一声巨大爆炸，以同样方式出场的还有一只同样巨大的……螃蟹？
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只觉得脚踝处凉凉的，有些迟疑地往下边看去，便看到夹着蓬松假发的小型螃蟹撞到了她的脚，假发湿湿的，在她脚边滑过。
“抱歉。”柊见状把脚移开，站开些许，应该是她挡了人家的道。
“鬼灯大人？”柊扯了扯鬼灯的衣角，眨了眨眼睛，“书上说三途川的主人生活在河底，那……到底哪位才是呢？”
鬼灯见她淡定得很，并没有被吓坏的迹象，眼里的光一闪而过。意外的，她对这些的接受能力好得出奇。
“主人是那位。”鬼灯指了指蛇，然后又说，“旁边的是螃蟹妖，体格上也是很可观的。”
“那刚才假发的那位……”柊眼底燃起兴奋和激动的火焰，声音也拔高了几个音阶，“那位也是妖怪对吧？”
“是的，现世发展太快，越来越多的妖怪因为住不惯而迁居地狱。”鬼灯如实说道，才发现她眼睛亮亮的，嘴角含着喜悦的笑，她看起来对这些喜欢得很。
“那地狱里的其他动物也都是妖怪？”柊欣喜地说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鬼灯面色不改。
“呀！妾身从来没想到地狱里原来也有这么多有趣的事物，真是太棒了！”柊往前小跑过去，脸上有着激动的红晕，看上去很娇弱胆小的她却一点也不害怕面前那体型硕大的怪物，反而为了能近距离观察而凑近了。
鬼灯不语，默默吹起了口哨。
这时河面上又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三只半人半鱼的妖怪从河底出现，溅起许多水花，而柊错愕地张了张嘴。
这、这不是人鱼吗？！
柊回过头去，声音有些颤抖：“鬼灯大人，这到底……”
“如你所见，是人鱼。”鬼灯走到她身边，，“还有河童和濡女，相信你一定在图鉴上看过了。”
“是！”柊难掩激动的心情，声音里满是欢喜，“地狱真是个充满惊喜的地方！”
当然鬼灯来三途川主要是来办公，他嘱咐她不要走远，自己便找夺衣婆交涉去了。
才到那座名为“有桥渡”的桥旁，就能听到夺衣婆那里吵吵嚷嚷的，后头排队的亡者数不胜数。看样子悬衣翁又丢下了工作私自离岗追星去了，这才让夺衣婆两头跑，大大降低了工作效率。
走近些就能看到夺衣婆正在和亡者吵着架，情况不算妙。
“一个两个的！你个老头子是要怎么样啊？！都是死人了还怕什么丑啊，把衣服给我！！”夺衣婆一把扯着其中某位亡者的寿衣但那人死死抓着不愿放手，然而夺衣婆一松手，那人摔倒在地，紧接着那人的衣服一下子被夺衣婆趁机夺了去。
老头子的衣服被挂在了一旁的树上，树被压弯了些许，夺衣婆见状踹了踹趴在地上的老头的屁股，大喝道：“你！给我从江深渊过去！”
“多日不见，夺衣婆您依旧如此干练。”鬼灯绅士道。
见是鬼灯来，夺衣婆立马变作娇羞的“少女”，靠着鬼灯时不时蹭两下：“原来是鬼灯大人，来我这是想要最新一期的‘写真’吗？”
“不劳您费心。”鬼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他早就研究出了要把“女性当女性”的方法用以面对各种外交情况。
另一边，排着队的亡者。
“喂喂，下一个就到我啊，伊藤！！！你先你先！！”一个秃顶老头咬着手指，一脸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光滑的头顶，又是蹦又是跳的，说什么就要躲到梳着冲天刺猬头的白发老头的身后，“虽然我比你先死，但插队什么的完全没问题，礼让老人你先你先！！！”
“为什么啊？”海胆头老人一脸不解地看着突然躲到自己身后的好友，“你也是老人吧？反正都死了，也没什么好计较在意了吧？”
“喂喂！！谁想死了！如果不是假发突然掉进河里老子他妈的会因为心脏病发死在半路吗？”老人摸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假发也没了，金发的三桥就不复存在了啊！！！”
“金发什么的有那么重要吗？”海胆头眨巴着眼睛，还是不懂。
“你懂什么，发根牢固的你是不会理解那种三十头发一把抓的痛苦的！！！岂可修！！染头发也没了意义，只能戴假发了啊，我！三桥！三十以后的人生没有了假发就等同于没有了尊严了啊！！！”三桥翻起了白眼，可以露出了门牙，表情极为扭曲。
“喂！那边的叽里呱啦的吵什么吵！！”说完，夺衣婆一个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还在抱怨假发的三桥的衣襟，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扯走了。
“这下……就连最后的尊严都没了……”老头哭倒在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事实上，他们早就死了。
鬼灯办事效率一直很高，不多时他便拿着夺衣婆同意不涨租金的合同回来了。找到柊的时候，她正在河边拿着树枝和小螃蟹玩着，就好像个孩子一般童真。
“看样子你很喜欢它们。”鬼灯在她身后站定。
柊点头朝鬼灯眯眼灿烂一笑：“是！妾身觉得很有趣。”
“还真是一点也没变。”鬼灯幽幽道。
“诶？”柊不懂，眨了眨眼，“鬼灯大人您说什么？”
记忆里的她，也曾像这样和他说话，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了。
“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罢了。”鬼灯低头看着她。
“回去吧，要吃晚饭了。”鬼灯淡淡地说道。
“今晚……鬼灯大人想去哪里吃？”柊站了起来，低着脑袋红着脸问道。
“你做给我吃吧。”
“那您想吃什么？”
“螃蟹吧，你想怎么煮就怎么做。”
“诶？是！妾身明白了。”柊看了看地上的螃蟹，嘴角微微一弯。
“偶尔带回去一些没问题的。”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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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10章 那位大人的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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